项绿茶本不是一个柔弱到骨子里的女子,她的刚硬被这周遭的一切逼了出来,她决定一定要跟孙老灯见上一面,把事情搞清楚,于是收拾行装,又杀回了H州,这一次孙老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周公被逮。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来不及孙老灯招架,当他赶到时,两个他深爱或者未必的女人已经打得披头散发,心也想必支离破碎了吧。孙老灯颓然的站在那,耳边传来不明真相的同事朋友的询问与揣测,编织成一只巨网朝他压来,他想逃,却迈不动脚,仿佛两个狰狞的女鬼各拉住一边要把他往地底下拖。。。
孙老灯在军区当了20多年兵,快退伍了按照部队的管理,组织上报调查家庭情况,再通过重重领导的关怀照料,孙老灯开始了意在共同进步,交流爱国情怀,传递爱国思想,缔**国主义种子的相亲工作中。孙老灯与周青在一起,不是简简单单的按部就班,这其中必然有暗涌,但究竟如何,孙小猫不必知道,或许可以问他姐,但终归是不必知道。可以这样说,孙老灯与周青是合适的,有感情的,但之前有没有爱未可知,之后有没有爱也未可知。但很多荒唐事就是在一切都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发生了,并且发生后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人依旧会继续着荒唐事,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什么爆点、高潮让一切哑然而止。
项绿茶自杀了。在第二次去H州的路上绿茶心里做了不少心理建设,诸多是为孙老灯做出这样的事找借口,比如妻子有多么的可恶可憎,面目狰狞品行恶劣等等,但当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项绿茶并未发现自己有多少的优势,甚至于勾起了自卑,她觉得绝望了,她终于明明白白的发觉孙老灯就是骗了他,孙老灯做了件混账事,孙老灯是个王八蛋。
更何况,孙老灯还和周青有了共同的结晶,女儿孙晓。项绿茶拿什么去争,有什么资格去争,项绿茶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哈市,把自己锁在宿舍里,吞了几瓶子安眠药。
项绿茶在医院被抢救了过来,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孙小猫的外婆正坐在一旁摸眼泪,她喊了一声“妈”娘俩便抱在一起痛哭起来,一旁她爸皱着眉头不说话,绿茶的弟弟项波面色凝重,拳头攒得要挤出水来。孙小猫的外婆生了三双儿女,绿茶是家里的小女儿,项波比她还要晚出生好几岁,小时候项波总跟在绿茶屁股后面玩,项波嘴巴不干净,老惹得别家孩子来收拾他,然后他便躲到老姐背后,让老姐跟他们干架。项波觉得老姐给人骗了,给人欺负了,恨得牙痒痒,很长一段时间他想拿着菜刀把这个来自南方的大尾巴狼剁碎了喂狗。
关于项家人,很多记忆都是孙小猫学龄前的,再早的就是孙小猫从他老娘那听来的,但北方人嘛,一定都是一副直来直去的脾性,感情上也是这样的一根筋,不是说不好,只是冲动是魔鬼,魔鬼不温柔。
在项绿茶这般兄弟姐妹中,项老爷子是最偏心她的,单凭一点,自小没打过她,这在北方孩子的教育里可以算是奇迹了。在绿茶给孙小猫讲述中,唯一一次项老爷子打了绿茶还是打错人了,她和大姐一起缩在被窝睡懒觉,项老爷子就要收拾大姐,结果打错了,还给绿茶赔不是。其实偏心的理由说来也很无奈,项绿茶自小身体弱,不用说打了,稍微大声点说她就着急上火生病了,一生病就得打针吃药,就得花钱,什么事也比不上伤钱的事大,穷啊。
项绿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老项家其实很窘迫,进退两难,高调了丢人,低调了委屈,但绿茶的兄弟三从来就不是能让自家人受委屈的主。孙小猫听绿茶说过,就因为邻居骂了外婆几句把外婆骂哭了,孙小猫的二舅拿着菜刀追了邻居三条街,害的那女的好几天不敢回家,大概如此。项家兄弟里最温儒的要属孙小猫的大舅,他也没说别的,只是捏捏绿茶的手,“看这手还是冰凉冰凉的,妹啊你想吃啥不,哥去给你买”项绿茶把脸朝靠墙那侧一背,蒙上被子呜呜的哭,项波骂了两句扭头到外头去了。
这一年的春节北方各地依旧热闹的张灯结彩,不像现在,该放鞭炮的绝对要狂轰滥炸,二踢脚攒天猴,烟花烟火应接不暇,赶上好年景,国家经济慢慢的跟上了社会节奏,让人们逐渐的觉得日子的确是越过越好了。
项家自然也是很热闹的,但终归是心事重重,喜庆之余依旧伴随着项老爷子微微的叹息,绿茶在家里如坐针毡,二哥那口子又口不遮拦,说了几句风凉话,绿茶一赌气撂下筷子回里屋去了,老太太也跟着上火了数日,嘴巴肿了好几个泡,这会儿也受不住上屋外念佛去了,老二的脸上挂不住,说了媳妇儿几句,不想她媳妇儿也起身要走,老大正要起来打圆场,项老爷子把碗“砰”一摔,“谁敢走?!都坐下吃饭”于是几号人规规矩矩又回来了,项绿茶抹了把脸坐回座位突突的扒拉饭,老太太叹了口气,项波打圆场“大过年的,都吃好喝好,少说多吃哈,来尝尝老娘做的这个鱼,有滋味儿!”除夕夜摆上一桌麻将,折腾了到半夜便摆上大铺,几号人将就着睡上一宿,老二媳妇儿鼓动着到底还是回家去了,“走了好,走了消停”老太太愤愤道。一夜无话。
过完了年关,绿茶收到了孙老灯的信,意思是让把孩子拿掉,对彼此都是件好事,绿茶心里也不是没想过,但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仿佛能感觉到孙小猫这个小崽子的动静,这会儿要说拿,真心不是拿掉一块肉那么简单的心理建设了。
思来想去绿茶决定再去找一次孙老灯,她觉得老天爷既然让她没死成,搞不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孙老灯那头经过这么一闹,兴许有了变数。
变数确实是有的,孙老灯和周青的关系不单单是单纯的恋爱与家庭成员,还有着组织的一层关系,作为党员的孙老灯和周青都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与重视,因而孙老灯与周青的婚姻出了问题,那就是组织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好在周青也是明白人,闹归闹,终究不想推到台面上,于是给孙老灯撂下这么个解决办法,一纸书信,了结干净。孙老灯在机关里要说位阶还要比周青低,在上面还有他的老丈人,不管怎么这事闹大了他孙老灯别说抬不起头了,也就别在H州混了,所以孙老灯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只可惜孙老灯低估了项绿茶,虽然他把两个人的感情解释成为一场不负责任的春梦,但春梦再真实,也梦不出个孩子,所以当绿茶第二次带着孩子来找老灯,他先是吃惊,而后愤然,而后心里酸楚,而后感动,最后无奈,他不去理会周青的发作,趁着出差的机会带着项绿茶去了西北蓝海,找他的亲大姐。孙老灯不明白项绿茶为什么又来找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带着项绿茶离开,如果非要做一个解释,也许就是因为爱吧。
项绿茶在孙老灯大姐的看护下住进了医院,在家属那一栏项绿茶成了孙老灯的侄女,当然表面上孙老灯大了项绿茶二十多岁,外人一点不会觉得不对头,只是项绿茶心里暗自冷笑,你孙老灯可以啊,和自己的侄女搞出孩子来了,当然这是后话,孙小猫每次听到项绿茶用这句话挤兑他老子都会觉得一阵恶心,并惊讶于说这话的人为什么不觉得恶心,要说人真是个神奇的动物,臭的东西吃多了能吃出香味,恶心的事做多了或许也会觉得美好吧。
项绿茶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孙老灯忙的焦头烂额,一方面工作要对付,一方面周青那头下了最后通牒,孙老灯一合计还是得回去,于是撇下绿茶独自溜回H州去了。她大姐本就碍于弟弟的面子才在这装模作样的张罗,见弟弟走了也撇下一句话回自己家去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项绿茶顶着大肚子打了一杯热水踉踉跄跄扶着墙往病床走,看见眼前这位“妈”电光火石的闪人了,她想喊,却仿佛喉咙有什么堵住了,失声了。
项绿茶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上了回哈市的飞机,她的脸上不是苦楚,不是绝望,转而是一种莫名的坚毅,她的狠劲上来了,她决定不惜一切生下孙小猫,不惜一切抢回孙老灯,总之不惜一切,抢不回孙老灯就毁了他。人说最毒妇人心,其实往往是因为先有了无毒不丈夫,孙老灯的确伤了项绿茶很深,甚至害她自杀,然后又几次让项绿茶燃起希望又绝望,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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