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华夏国南部,群山青翠,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无边云海之上,只见青光一闪,凭空现出一个道士来,黑发髙束,一袭青袍,双手负于背后。脚踏一柄长约三尺的飞剑,兀立空中,相貌丰神俊朗。静默片刻之后,青袍道士面露讶色,像是发现了什么。低首下看,双目精光连闪,似乎能穿透云层看清脚下那万米之遥的林海。青光再闪,青袍道士的身影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在云海下方,一座被翠松严密覆盖的山峰之上,现出青袍道士的身影。双目投向山峰脚下一处青草地,若有所思。只见那片青草地上,平躺着一个九岁左右、正在放牛的小男孩,满头黑色短发,一身满是补丁和孔洞的破旧衣服,难以掩饰里面瘦小的身躯。双腿屈膝交叉叠放,左手枕于脑后,右手捏着一根草茎放在嘴里随意轻咬,嘴角挂着淡淡的绿色草汁。一双乌黑的眼眸望着天空飘荡的云彩,熠熠生辉,似乎那里有神奇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青袍道士眼内精光闪烁,试图要看清什么东西。只见他一时失望,一时惊疑,最后是一脸古怪之色。沉默良久,青袍道士单手一伸,掌心凭空出现一灰色气团。只见那灰色气团变幻之际,化作一道流光,直射那躺在草地上的小男孩。流光停在小男孩头顶寸许位置,一阵轻颤之后,逐拉成一根细线,闪电般从男孩头顶百会穴钻入,眨眼间不见踪影。小男孩面色一滞,硬生生的昏迷过去。
接着,青袍道士掌心现出一团青光,裹着一个玉盒,射入小男孩身边的岩石下面之后,消失不见。
青袍道士卓立良久,轻声一叹,一脸无奈之色,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三个时辰后,小男孩从昏迷中醒来,浑然不觉异样,就像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突然,耳边传来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蓦然间,脸色剧变,没来得及回头看个仔细,只是眼角余光察觉到,一阵凄厉的黑风闪电般越过伏首吃草的罪魁祸首,直奔他而来。紧接着,感觉到有大量的小东西钻进了他的头发,耳朵里充满了野蜂疾飞发出急促的嗡嗡声。小男孩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被野蜂袭击,这头该死的黄牛又闯祸了!
他用力拍打头发,却感觉到手不是拍在自己的头上,而是拍在一个厚厚的蜂窝上,疼痛麻痒的感觉瞬间从头部传遍开来,接着是裸露在外的身体部分。更令他惊惧的是,从衣服缝隙和孔洞涌进团团的野蜂,像潮水一样,覆盖他每一寸肌肤,疼痛麻痒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
一个平凡的九岁孩子何曾有过如此恐怖的遭遇?
“啊啊……啊啊……”小男孩痛苦恐惧的尖叫声,突兀地划破了山间的宁静。
热,热,热!像闷在高温水中般的燥热完全掩盖了身体先前的疼痛和麻痒。
突然,小男孩不再原地乱跳,开始顺着一条伸向山谷深处的小路奔跑。发疯似地冲下山谷,依稀可见前方十几米远处,有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水潭,正冒着淡淡的寒气。小男孩发现水潭后速度更快,眼中闪过一丝少有的狠辣决绝之色,待冲至离水塘一米处时,双腿突然狠劲一蹬,瘦小的身体由直冲变成斜向上空冲去。空中疾飞的身体在快接近水潭时,蓦地弯腰,上体下压,双臂伸直。瘦小身体就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儿,在高处拧身摆尾,身躯倒转。只听见“噗”的一声,射入水潭不见。
进入冰冷的水中后,小男孩刚刚感到身体表面传来一丝舒爽,很快又被身体里面传出的灼热驱散。只有不停地游向深处,才能慢慢缓解体内的热度。灼热和气闷令他几欲昏厥,要不是从身体表面不时传来一丝丝寒凉,他早就昏了过去。
他在深水里不断下潜,恍恍惚惚之际,突然感到自己被一道亮光包围,一阵温暖的感觉从身体表面慢慢传入体内,深入骨髓和灵魂。那温暖似乎能驱散一切痛苦,气闷的感觉一扫而空,暖洋洋的感觉,比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还要舒服得多。他没有了惊惧,没有了痛苦,带着沉沉的疲惫,慢慢陷入了昏迷。
……
时过境迁,光阴似箭,一晃三十年过去了。
同样季节,同样的地点,只是此时天色刚刚发亮,四周显得异常安静。当年,那位青袍道士曾经卓立过的山峰,依旧翠松环抱。山脚下,发生过野蜂暴虐九岁男孩一事的那块青草地,如今依然还在。只是青草长高了许多,四周的景色也变得更加浓郁青翠。
一位身着浅灰色运动服,脚穿一双黑色登山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块青草地旁边的石头上,神色安详,脸上略带一丝感慨。白净英俊的脸上刻上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宽厚饱满的前额下镶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像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如果把这位中年男人和那个被野蜂袭击的放牛小男孩放在一起,就会惊讶地发现,两人的相貌是如此的相似。不错,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曾经九岁的小孩,三十年后时过境迁,故地重游。
他的名字叫做林雨凡。
眼看天色已亮,林雨凡便走下石头,双足自然分开,立定站稳,闭目静心。片刻之后,睁开双眼,绕着石头先是顺时针走了三圈半,然后停身反转,再逆时针绕石头走了五圈半,合计共走了九圈才停了下来。静待片刻之后,一道青光从石头旁边的地面射出,绕着他转了三圈之后,停在胸前不动。只见一团青光裹着一个方形盒子,竟然是三十年前青袍道士留下的那个玉盒!
林雨凡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伸出双手托住玉盒,裹着玉盒的那层青光一闪消失不见。玉盒入手很轻,他并没有立即将玉盒打开,而是把玉盒揣在怀里,快步向半山腰行去。
钻入松林,半个小时后进入半山腰处一个天然的洞口,随后又将洞口用松枝盖住。洞里有一盏照明灯,一块平坦石头地面上,放着一个大型登山旅行包和一张布垫。林雨凡在布垫上盘腿坐下,掏出玉盒,轻轻打开。玉盒里有两个暗格,分别放着一枚青色玉符、一枚暗褐色的药丸。打开存放药丸的暗格,散出一阵淡淡药香。
“筑基丹!”林雨凡一声轻呼,平静的脸上也显出一丝激动。
想了片刻,放下玉盒,站起身,脱掉了运动服和鞋子,只剩下一条内裤后又盘腿坐下。待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喜悦,脸色回复平静后,拾起玉盒中的筑基丹,放入口中轻轻咽下。
片刻过后,一团火热的气流从胃里快速蔓延,扩散到全身,急速变红的皮肤淡起一层蒸汽。林雨凡强忍全身经脉灼痛欲裂,强自凝聚心神,引导火热气流按照一条怪异的行功路线运转。初始几次出现真气失控,心神险些崩溃,生死存亡之际,林雨凡牙关紧咬,神色尤胜三十年前跳入寒潭时的狠辣与决绝,强行把几乎崩溃的心神重新凝聚。身体的灼痛被他以坚强的意志强行压制,轰然间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意识里只剩下一套清晰无比行功路线。这套行功路线分两个部分,阳经和阴经,分别自成一个小循环,又通过双足前端相连接,形成一个大循环。从胸腔内吸收一丝火热气流,按阳经的小循环运行一圈后,并不停留,连续循环九圈。不过,这丝火热气流从第二次循环开始,不停地吸收体内其他地方的火热之气,变得越来越粗壮,循环九次之后,这股火热之气竟然变成了温热真气,在双足末端被引入阴经。温热真气流入阴经,同样也是运行九个循环。循环过程中温热真气被阴经慢慢吸收,散发到全身经脉和肉体中,直到最后全部消失。这一过程中,火热气流先走阳经,再走阴经。阳经将肉体和经脉中火热气流吸收炼化为温热真气,阴经将温热真气吸收分解再回馈肉体和经脉。
此时,浑身火热尽去。几乎同时,胸腔又骤然喷发一股冰冷气流。那冰冷气流阴寒难当,迅速向全身经脉扩散,似乎要冻结全身。林雨凡此时并没有从行功状态中醒来,好像冰冷气流的出现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按照与刚才相反的过程,完成冰冷气流的炼化。即先阴经后阳经,阴经将冰冷气流吸收炼化为清凉真气,阳经将清凉真气吸收分解再回馈肉体和经脉。待冰冷之气完全散去后,火热气流再度喷发,火热气流和冰冷气流如此交替喷发九次之后才停止。
三天之后,林雨凡从行功中醒来。顿时感到心灵宁静,犹如躺在母亲怀抱贪睡的婴儿。身形一动,全身肌肉颤动,骨骼一阵噼里啪啦轻响,无穷的活力从全身每一寸肌肤传来。似乎有耗不完的精力,使不尽的力量。睁开双眼,双眸隐隐光华闪动,打量四周,原先洞内漆黑的角落也能看清。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心中发出一阵由衷的喜悦。
林雨凡鼻尖轻吸,闻到一阵恶臭,低头发现全身涂满了一层黑色粘稠的东西,臭味难当,身上仅有的一条短裤早已污秽不堪。迅速起身,拿着洗具用品和那套脱掉的浅灰色运动服,光着背就这么穿过浓郁松林,来到山谷下游一个清水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