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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湄水香君 灿若桃花

天龙城西,有一条贯穿帝都的河流,名为湄水。河水清澈平缓,竟在城西位置形成一个美丽的大湖,人称天湄湖。

湖面开阔,中有汀洲,四周环绕着洁白的沙滩,洲上错落着亭台轩榭,一块横匾上书有“天湄洲”三字。

天湄湖上有两条长堤,堤上杨柳桃树夹杂栽种,湖边盖了许多古砖青瓦的建筑,冬日阳光带着暖意洒在院落中,带了些许春意。湖面上总是画舫点点,不时有丝竹管弦,渺渺歌声传来。这里是天龙帝都远近驰名的风月场----天湄风月所在。

秋宁从客栈出来,信步走到天湄湖边。看到不少风流雅士,婀娜女子在湖边卿卿我我,画舫上欢歌笑语隐约可闻,见识了一把帝都风气的开放。

湖边小码头一名老船夫殷勤凑上来,询问秋宁想去哪艘画舫,脸上带着拉客的小心谄媚。

秋宁问道:“大伯可知道天湄洲上的香君楼?”船夫听此言,脸上的谄媚笑容消失了,代替的是一脸尊敬神色。船夫询问了秋宁为何拜访香君楼后,便划着船带他上湖心的天湄洲了。

沿着两旁栽满桃树的小径,秋宁找到了田缺口中的挚友黎大家所居住的香君楼。轻叩小扉,一位清秀婢女前来开门。秋宁说明来意,递上田缺的信件,小婢女忙转身上楼交给主人。

不一会儿,婢女小碎步跑出来,说道:“秋公子,黎大家有请。”便领着秋宁走进庭院,却没有领秋宁上前院的会客室,而是沿着种满桃树和梨树的幽深小径到了后院,走进一间装饰典雅的客厅。

一位素衣女子端坐在古琴前,房内点着檀香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秋宁见眼前女子虽然不年轻了,却还是素雅大方,风采依然。秋宁注意到女子面对的墙上挂着一把扇子,上面画了副灿烂盛开的桃花,扇面还溅了点点暗红色痕迹。

黎大家见到秋宁,不易觉察地打量了一眼,十分欣喜地说:“秋心公子能够前来寒舍,香君不胜荣幸。”接着先问起田缺的去向。秋宁后来告诉了田缺他的真实身份姓名,但为了谨慎起见,在帝都仍然以秋心这个名字行走。秋宁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是田缺的知心姐姐,也不隐瞒,将田缺和红拂女的故事大致说了一遍。

黎香君不由感概她这个风流弟弟也有被降服的时候,接着说:“田缺让我提供你所需要的帝都消息,这点妾身倒是能够帮上一点忙。”

秋宁从田缺口中知道了黎大家在帝都的特殊地位,以她的能耐应该能够给秋宁许多有用的信息。

黎香君的身世颇为曲折,她原本出生于一个富裕人家,自小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均精通。家道却因一次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而破产并欠下巨额债务。父亲羞愧悔恨,不久便病故,母亲受沉重打击也病倒床上。这时,小香君13岁,是家中独女。她被债主卖到烟花场所,用来偿债。

三年后香君便芳名远播,成为青楼头牌。一日有位落第书生来到青楼,借酒浇愁。香君耐心开解他,渐渐地,两人间有了情愫,私定了终身。书生囊中羞涩,送香君一把扇子做定情之物。上题了两句诗:“清溪尽是蒲柳枝,不及幽香桃梨花。”香君也在扇面上画了一幅桃花,艳若如花笑靥。香君十分珍视这把桃花扇,一直贴身收藏。

然而天不从人愿,一位权贵恶少看上了香君,想占为己有。便陷害香君的书生情人,书生蒙冤,被打入大牢。香君拿出所有积蓄试图搭救,书生却在恶少与官府勾结下,还是冤死在狱中。

恶少来到青楼,要将香君强行掳走。性情刚烈的香君一头撞向柱子,热血溅湿了桃花扇。

昏迷的香君还是被绑架到一艘船上,沿水路运走。途中香君醒来,乘人不备,纵身跳入江中湍流中。

跳入江中的黎香君幸运地被一位奇人所救。五年后,香君出现了,她的修为已从一名弱女子迈入格物期,终于为含冤而死的书生报了大仇。

重现的黎香君来到了帝都天湄湖,从此天湄风月多了一名色艺双全的奇女子,她深明大义,仗义疏财,不畏权贵。帝都的名人雅士都纷纷前往香君楼递上名帖,以和香君清谈一曲为荣。而门楣上飘逸出尘的三个字:“香君楼”,则是天龙帝国内阁大学士,著名才子唐域所题。

天湄风月出了许多相貌才艺俱佳的女子,其中最有名气的是风流才子评选的“天湄八艳”。香君如今已三十多岁年龄,在天湄八艳中仍然排名第一。不光因其色艺出众,更是基于她在众姐妹以及帝都才子心目中无可替代的超然地位。

香君很热情地对秋宁说:“田缺算是我弟弟,你是田缺的好朋友,以后在帝都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姐姐。只要姐姐能帮上的,定尽全力相助。”秋宁对香君的热心有点惊讶,在田缺介绍中她为人矜持,属慢热型。

香君给他详细介绍了帝都目前的形势,由于禅星阁的崛起,神山的地位如今受到挑战。天龙帝国的皇室虽然一直受神山的掣肘,神山教也是帝国不可侵犯的唯一国教,但在多个势力的博弈作用下,近几百年来皇室一直保持相对独立的地位。形成这个局面,保持中立的龙隐学府也起了很大作用。

目前帝都的上层势力也有分化趋势,有一派人士试图借禅星阁的崛起来摆脱神山的统治地位,追求独立皇权。这种行为显然不能为神山所容,独立势力只能处于秘密行动之中。而如今的皇上李豫对此事没有任何表态,因此也无从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但帝都歌舞升平的繁华背后,隐隐酝酿着两千年来前所未有的一场大变局,不知道未来究竟有没有一场浩劫在等待这千年古都。

表面还显平静的帝都其实已暗流汹涌,各大势力均有人暗处潜伏。已经有一些官员因站队问题被暗杀,朝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龙隐学府今年二月的春试因为目前的微妙势更加引人瞩目,各大势力都秘密派出色弟子参加,竞争将十分激烈。尤其争夺核心内门弟子,无疑是场龙争虎斗。

香君详细地给秋宁讲了其中的错综复杂的微妙关系,毫无保留。秋宁听后,感觉获益匪浅。交谈间,他忍不住用独门心法窥探了香君目前的修为,震惊地发现她达到了洞玄初期,十六岁才开始修行的香君也是一个武道天才。以她目前的修为,应该不屑在天湄风月中留连应酬,这位黎大家看来还有自己的秘密身份。

两个时辰后,秋宁礼貌地告辞。黎大家在香君楼的纱窗后目送秋宁乘船离开。她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小笺,上面有幅人像素描,简单几笔就勾勒出秋宁的样貌,十分传神。笺上还有一行清雅小楷:“少年秋心,蒙其大恩,倾力助之。”信笺下方只署名一个“兰”字。

洁白小笺像株清雅兰花,散发着淡淡的幽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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