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有着灿烂夕阳的下午,在永欢的记忆里似乎他所有的故事都是发生在夕阳过后的。他喜欢夕阳,喜欢看着被夕阳西下影响的鸟儿归巢,还有工作了一天的人们慢慢自得的回家的场景,而偶然从身边飞掠而过的火车则会让他感觉蜿蜒向远方的地方有某些等待。
那是小时候的场景,那时候NH的这条铁路还没有实现电气化,孩子们还可以快乐的顺着铁路跑向远方,想象着自己像飞虎队一样爬飞车,搞机枪,其实那时候的确有些大胆的孩子是可以做到的。可是时间久了,他们知道自己慢慢的跑不过了火车的速度,因为火车在一次次的提速中已经让他们没有了勇气去做那些危险的尝试,只能看着越来越快的火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而当他们只能看着列车呼啸而过的时候,他们会发现很多人会趴在车窗上看风景。虽然当时很少坐火车,可是永欢知道当坐在列车的人在车里看风景时,他发现的是匆匆而过的风景,在他的思想里流走的是空间而不是时间。但是对于路边看着列车远去的自己来说,流走的不是过去的这固定着自己的空间,而是匆匆打马的时间,是我们太过放纵自我的青春。
想着这些的时候永欢已经走到了他和那个自己并未曾谋面过的女孩约定的地方,这地方位于一个很繁华的十字路口,过路的人和车子很多,永欢等了好一会红灯才变成绿灯最后才过去。他们约在了二楼,一个临近窗口的地方,这地方正巧可以完全的看见十字路口上的情景。指挥交通的交警,下班回家的人群,准备着夜场聚会或者放肆不乖的公子哥和白富美,这个世界太大,所以什么人都有,这个世界又太小,小到一些你不愿意看到的人总是能不经意的走进你的视线。永欢提前了半个小时到的,在他的人生信条中没有爽约和迟到,因为从来只有他等别人,没有别人等他的时候,即使对方早来了,也总是会看到比自己来的更早的永欢,这一点向晴最清楚,以前她总是迟到的那一个,永欢从不说什么,而后来即使自己学会了提前赴约却发现自己总还是晚到的那一个,所以她渐渐安然与永欢对自己的爱护,所以以后还是不经意的迟到。
永欢坐下来要了一杯可乐,用以打发提前到来的这半个小时。他思索着这一切,那些小时候的故事,还有和向晴一起快乐的场景,不知不觉间微笑在嘴角淡起。
时间已经滑向了五点半,约定的时间好想已经到了,永欢在望着马路上的人群哪一个是来赴自己约的女孩,很快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脚蹬高跟皮鞋的女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望着左右穿行的车辆小心翼翼的穿过马路,向这里走来,起初永欢以为这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来赴某位贵公子之约的拜金女,但是她又似不像那种依靠男人的女孩,她脸上有一种比向晴还要坚定的韧劲,似乎她在这仅仅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就已经历经了所有的沧桑。
随后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自己十字路口自己一侧的阴暗处,永欢于是扭转思绪不在去想。
但是女孩并没有转向他处,而是径直的走进了这间咖啡屋,走上了二楼,由于永欢自己的视线没有离开十字路口,所以根本不知道她的走来,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朋友,等人呢吧!”
永欢一惊回过神来点点头!没想到正是自己刚才看的入神的那个女孩。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也在等人。只是似乎这里已经没有了比这个地方更好的空位了。”
永欢抬头看了看对方说:“好吧!”目光继续转向十字路口。
看着永欢看着窗外出神的等待,女孩不禁笑了起来。永欢转不身来,不解的问:“你笑什么啊?”
没想到女孩径直的说:“笑你啊。哪有你这样等人的啊。就这样对方来了你都不知道。”
似乎是什么暗示,似乎又没明白,永欢奧了一声继续转身看窗外。
女孩见永欢不解风情。于是喊了声:“梦言。”
永欢瞬间转过身:“谁,谁叫我。”
永欢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其他座位上都是成双成对的人在说话。不可能是别人发出的声音。永欢想奇了怪了谁啊怎么我明明听到有人叫我的网名来着。
在转身,看到对面坐着的女孩正在冲自己笑,在自己眼睛看向女孩的时候,女孩再一次的叫出梦言的名字。永欢才恍然,没想到自己刚才用心读阅的女孩竟就是自己那未曾谋面之人。而自己竟然冷落了人家这么许久。连连道歉,顺口喊了服务员,来两杯“魔鬼咖啡”。
说完永欢还是在不停的道歉,女孩说没关系,你又不认识我,而我却认识你,所以不知者不怪,永欢听了这才停止了慌乱。
“谢谢你能约我出来。我好久都没有出门了,我甚至都很少去上课,所以如果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请不要见怪。”漂亮的女生总是喜欢这样想别人表扬一下自己,总是喜欢自己先贬低一下自己。
“怎么会呢,梦靥小姐那么漂亮,大多数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动心的多看几眼喜欢上你的。说实话你今天很漂亮,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经常在网上活跃的人都是些恐龙和野兽呢。”梦靥是女孩的网名。
“那你会喜欢上我吗?”女孩咯咯的笑了,继续说,想到你也这么会夸人。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对了不要叫我梦魇了,告诉你我的真名字,我叫‘林知音’。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学生,我是艺术学院的。
永欢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能对自己这么了如指掌,学校那点事情,通过人人网,校内网,还有大家四通八达的同学网,不管什么始终都是藏不住的。
永欢笑笑,原来如此。
“那我还用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如果你想。”知音说。
“我叫季永欢,初次见面,多多关照。”说完伸出手去与知音握手。知音大方的伸出手来与永欢两手相握。
虽然两人一个学校,但是能对自己那么了解,也不是等闲之人所能做到的,于是新一轮的问答交锋上演。永欢问的深入,知音见招拆招。
伴着两杯魔鬼咖啡送上,两人开始了深入的交谈。
“对了,梦靥,不知音,叫习惯了,你怎么想起来和我联系的呢?”
“奥,这个吗?我们得从两个月之前说起。还记得你在一个酒吧唱歌的那些日子发生过的事情吗?”
永欢仔细回想,试图想起一些关于这个女孩的一些事情,可是酒吧里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于是只能不好意思的说:“我记忆里不好,或者可能忘记了。”
“一个晚上的凌晨,在北极街,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孩。”
永欢这次仔细的搜索,终于记起了那时候的事情,永欢不是健忘的人,他只是没想到这一部分,所以刚才没有想起,他记起了那天他和乐队和向晴一起回去的场景,那天天很冷,一个女孩坐在街头,一身沧桑,显得无助,自己给了她一些钱,也许让她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夜晚。
“奥,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说实话,那天的你和今天的你真实天壤之别,一般人都不敢把两个人看作一谈。”
“呵呵,想起来就好,所以呢,今天的客我请,服务员,在来两杯魔鬼咖啡。”
叫完服务员,知音继续说:“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男孩子,所以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聚齐了关于你的故事,你所有的曾经,只是为了能够了解你。不怕告诉你,那一天我是刚刚失恋来着,是你让我体味到了还残存的温暖,那天晚上我就决定,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而且我一定要找到你,亲口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
永欢脸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而永欢没想到知音会说:“我知道,我不介意做第三者,我之愿意做最后的胜利者就成。”
永欢想说一些什么,但没待永欢说,知音继续说:“不用说,我都知道,我们现在不谈,但以后顺其自然,如何。”
永欢点头。
可是话已至此,可永欢还是不解,她对自己的了解也真是太全面了吧!简直就是中情局特工嘛!
“对了,大学的事情怎么样都瞒不住,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事情的呢?”
“这个就更简单了,咱们可是NH一中的校友啊,虽然你在理科班,我在文科班,但是我却是经常在耳边响起的都是关于你的事情。还记得你的同位梅艳吗?我们大家都喜欢叫她梅艳芳的那个。”
永欢如搜索引擎一样的大脑在次高速运转的让时光倒流起来。永欢说:“是的,记得,她是我整个高中三年时候的同位。”
永欢的高中是绝对的重点高中,而永欢所在的班级又是理科重点班级,所以班级三年都几乎没怎么变过,只是有几个稍微放纵的学生被其他班级成绩好的替换了一下,这是这个班级的常态,弱肉强食,如果有其他班级的学生考进了年级前60名,那么这个班级倒数就要被退到普通班去,普通班有几个考进前60的,这个重点班就要退出几个。虽然每次也就是那么几个。
梅艳是高一第一个学期挤进来的,当时永欢的同位由于沉迷网络名次掉到了年级61名,但是根据游戏规则,还是调到了普通班。梅艳作为新晋之人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永欢的身边,而从此以后在无更改。
“你认识梅艳?”永欢问。
“是啊,我们是发小,从小到大,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吧,她也喜欢你。在高中的时候我们总是喜欢一起在餐厅里吃饭,她三句话之中必然有一句是关于你的。她总是会向我炫耀她有个“不是人”的同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我对你可是早有耳闻喽。”
“奥,原来是这样。其实说实话当时的我说话很少,所以很少和别人聊天什么的,而且我们两个人都很内向,她总是在认真的学习,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交谈。”
“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努力的学习吗?她就是怕自己稍微放松一些自己就会掉落前60名,离开你们的班级,更重要的是她怕离开你就不能回到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学习,还有看着你略带抑郁气质的脸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
永欢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从前也错过了许多。自己虽然曾经很封闭,但是那个同位给自己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自己也曾对她产生好感,只是那时候的一切大家都没有那种勇气,面对着考大学的压力,面对着可能纠结的人生,大家都知道我们首先需要的是事业,其实很多事情到大学才懂,爱情和事业并没有绝对的冲突,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未来就没有什么阻挡得了我们前进的脚步。
“听起来是我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东西。梅艳现在好吗?高中毕业我们还一直从未曾联系过。”永欢说。
“挺好的,她现在在BJ大学,她说当时她没想到你这么好的成绩没有报中国最高的学府,她以为自己还会在大学里碰到你,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不过现在她似乎早已经走出了你的影子,她说人生短暂,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未来的什么地方停止生命,所以很多事情,还是早一些的行动为好,否则当我们离开人世的时候,后悔也是来不及的。她在进入大学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就接受了一个男生的表白,她曾对我说她现在很幸福。”
“嗯,挺好的。”永欢心里有些酸。也许这就是错过的结果,虽然错过不是过错,但是一旦错过,一切就不可能在重头再来。
知音说:“对了,不知道你现在还写不写文章了啊?我可是看了你好多文章了啊?‘落日烟’可是我的偶像哟!”
“这你都知道啊,惭愧啊,那都是我以前的习惯了,现在的我虽然也写,但是那时候的沧桑早已经远去,我觉得我可能变了吧!”
嗯,看得出来,刚才看着你站在窗口看十字路口,看夕阳,你的身上多了一股稳重的气息,我想你现在应该是那种静以待物,希望自己安稳于现在,岁月静好,这样一切就好男生了吧!
永欢打从心里感觉,这个女孩是懂自己的,自己以前就想着也许有一个异性会懂自己,但不是女友只是知己,只是知己而已。现在也许就是找到了吧,只是很烦恼的是她却把自己当成了自己喜欢的人。
那怎么办呢?永欢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所以他选择留给时间,留给未来。因为他相信有些东西会在自然而然中给出自己一个答案,一个最终的答案,一个不在乎你接受或者不接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