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年前初秋的一天中午,我在公司货仓里忙着时候突然接到晓玲的电话。电话里,她语调平静地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好像对我没有多大震动。那次在咖啡店的见面之后,我和晓玲的联系已明显少了。没有单独的约会过,有见面反而是在几个或一群朋友的活动中,自然没有深谈。电话倒是断断续续通过好几回,说的都是无关要紧的话题。我感到我们关系的倒退。她和豪佳的交往,我从不正面问她,她也没告诉我,只是我旁敲侧击地听说他们应该是恋爱上了。这更使我认定晓玲和豪佳在一起,不是爱慕虚荣又是什么?我对晓玲更冷淡了。
我同样语调平静地问:“是豪佳吗?”
“嗯。”她略微停顿一下,才继续说:“婚礼请帖我会寄给你的,希望你能出席。”
“好的。”我连装一下笑脸也懒得了,冷冷地说:“晓玲,恭喜你。”
“谢谢。那再见了。”晓玲没有多说,利索地挂了线。我却保持着接听电话的举手姿势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这时冷静过后,我才反应到这个消息对我意味着什么?我的心这才感到撕裂般疼痛,我沮丧地象一尊雕像般僵立在货仓的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天我不知我是怎样捱到晚上的。我逼自己找到一家夜店买醉,我让酒精刺激我的神经。在喝过超出我所能承受的酒量后,我借着醉意踉跄来到晓玲家的楼下。我打电话给晓玲,我有点口齿不清地说:“晓玲,是我。”我搜寻晓玲家那层楼层,窗中透光。我想象晓玲对我的突然来电,是不是有些意外的忙乱?
“子程,你怎么啦,声音这样嘶哑?”电话里晓玲低声问。
“你不要管我。晓玲,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你嫁给豪佳不会幸福的,你会后悔的。”我神经质地胡说道。
“子程,你是不是喝醉了?”晓玲没有在意我的话。。
“晓玲,我知道你并不爱豪佳,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子程,你是喝醉了。”晓玲关切地问,“你人在哪里?”
“你不要理我,你先回答我。”
电话那头晓玲沉默了许久才一字一顿地说:“不,我很幸福。”
“你骗人,你骗自己。”我吼叫道。
“子程,我想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好不好?”
“你说,是不是豪佳胁迫你,你是不情愿的?”我不理睬晓玲,继续在乱吼。
“子程,如果你真为我好,你应该祝福我。”
“不,我不会祝福你。”
“子程,如果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些,我想我要收线了。”
“好,你收线吧,我就知道你爱慕虚荣,你就是喜欢豪佳有钱有势。。。”晓玲不等我说完很用力地把电话挂起。
这一下,我反而清醒过来似的,我到底在发什么酒疯?我本来应该是跑来向晓玲表明我是爱她的。我知道错了,我承认我是一个爱的逃兵,我错过了晓玲的爱。我后悔莫及,我哀求她能给多一次机会我。但结果呢?为什么到头来却变成我在指责谩骂,埋怨她甚至恶意中伤她?是不是内心其实很清楚我不可能挽回晓玲的心,由爱生恨,干脆来个泼皮耍赖?
我瘫倒在晓玲楼下前院的花坛台阶上哭了。我眼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我眼泪是伤心有之后悔有之,还夹杂着一种失败及气馁的成分。我想,我干脆就这样一直坐下去吧。豪佳可以为晓玲痛哭流涕,为晓玲坐等天明,我也同样可以做得到。只是。。。晓玲并不知情,而且时移势易,我已再没有机会挽回晓玲的心了。我越想越哭,到后来,我的哭声已慢慢变成低声抽泣。
秋风一阵阵在我身边吹过,树叶簌簌而下。我寒瑟瑟的把衣服裹紧,我睁眼朦胧地望向晓玲房间的窗户,灯光已经熄灭,一片空洞。这时酒意袭来的头疼让我意识开始模糊,渐渐地我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我还倒在露水中。我支着萎顿的身躯打出租车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接下来几天,我无心饮食休息,每天借酒浇愁,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来麻痹自己。最终我因为急性胃出血而住进了医院。
在我住院期间,晓玲来探望过我一次,她带来了一束有黄玫瑰和白玫瑰的鲜花。
“子程,怎么这么不小心?”晓玲握着我手问,我感到她微热的体温。
“没有,我只是业务应酬多了。”我不愿提及我对自己的放纵。
“唉,你何苦糟蹋自己?”晓玲似乎明白我病倒的原因,叹息着说。
“那天晚上,请原谅我言语的无礼。”我不安地说,语气是深深的歉意。
“我不怪你,那晚你喝醉了。”
“那就好。”我微感安慰,我低声问:“晓玲,我是不是很幼稚任性?”
“是的。”晓玲刮了我一下鼻子,笑着说:“那你快长大成熟点啰。”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躺着不能动弹,只是望着晓玲明澈的双眼,有些神不守舍地说:“晓玲,你真美。”
晓玲嫣然一笑,说:“好了好了,该休息了。好好疗养,别胡思乱想。”
我点点我表示我会的。晓玲和我说声保重就告辞了。
后来,我才发现玫瑰花上夹着一张小的粉色卡片,晓玲用娟秀的字写道:“子程,我用黄玫瑰祝你早日康复,用白玫瑰祝你找到真爱。晓玲”。我心头一酸,眼内又湿湿的模糊起来。
再后来,在痊愈出院后我没有参加晓玲的婚礼,也没有和她再有任何联系。我刻意要把她从记忆中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