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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符道天成

小院中,异常安静。因此,少年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与缓慢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刺耳。

柳岩闭着眼,随着感知内的那粒尘埃,向那似乎可吞噬一切的黑洞,不断靠拢。

他心中无悲无喜,无欲无怖。仅凭那股微不可察的亲近之感,觅着那丝吸引己身的感知之源,向前行去。

庐前的王大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闭目而行的少年,喃喃道:“还真是小瞧了他,一个小怪物!”

下一刻,场间异象再现。本已消失不见的源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逃了出来,在院落里四处奔逸,慌乱无序。

柳岩停下脚步,眉头紧皱,似乎失了的方向。感知中的光明世界此时爆裂成无数碎片,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裹携着,在他的识海中卷击翻滚,似要割断黑洞对尘埃的吸引,将它吹入无尽的深渊。

柳岩紧守着脑海中那一点清明,不为感知中的异象所动,循着那亲近温和之感,努力探寻着。

他的身形亦不象刚刚那样笔直前行。忽转身而去,忽曲折迂回,忽飘逸如风,忽凝立如山。无论如何变化,却始终向着草庐而来。

王大人已惊诧地说不出话来,此番情景他当年并未遇到,不由对柳岩的天赋大感钦佩,亦为老人家符道修为之高深,震撼不已。

此时,柳岩逐渐接近,终于来到了草庐之前。蓦地一声长笑自庐中传出,随即天地间的源气恢复了平静。

柳岩感知中的异象消失不见,小院中的景色再次出现,身前的庐中一股醇正亲切的气息涌出,包含着浓浓的欣喜之情。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中迷茫之色闪过。刚刚仿佛做了一场恶梦,先是自己身陷无尽黑暗之中,紧接着又被卷入无数光影纷繁的风暴之内,无法挣脱,似将永远沉沦。

半晌,柳岩眼中的迷茫之色才渐渐褪去,记起了一切,发现已烈日当头,时至正午。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院落外的马车:“这区区百步的距离,竟走了如此之久。”

王大人看着他脸上呆呆的神情,心中也无法平静:“当年,这百步的距离,我可是走了整整一天啊!”

“柳岩小友,进庐一叙可好!”一道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在柳岩耳边响起,令他心生亲近之感。

“叨扰老人家了,小子不胜惶恐!”柳岩对神秘老人崇拜不已,在庐外深施一礼。

撩起一道草帘,庐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右手临窗处,一张书案,上摆几本旧书。案旁一床榻,麻灰色被褥,简单整洁。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古画,乃一男子持剑而立的背影,虽看不到其面容,但背影中自有一股傲视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画下摆着两个莆团,一青衣老者立于前,正面色慈爱地看着柳岩。

老者身形并不十分高大,微微有些佝背。一头白发用发簪束起,脸旁削瘦,皮肤在岁月的磨砺下,已有皱纹密布,白眉白须,双眼无比深邃,晶莹温润。此时这双眼中,满满都是欣慰与喜爱之色,看着柳岩微笑不语。

柳岩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全身暖暖的,感到自己在这个老人面前,如新生的婴儿一般,无比弱小,需要保护。

“小子柳岩,拜见老人家!”他情不自禁地深施一礼道。

“呵呵,有意思。为何要叫我老人家啊?你应已知晓我的身份,为何不以国师称呼我呢?”老人笑问。

“小子不知为何,心中对您自有一股亲近之感。故自称小子,称您老人家。”

老人听后,眼中对柳岩的喜爱之色更重,面上笑意愈浓。

“你这个小子,很投我的脾气。跟我说说,刚才你是如何做到的?”

“任何力量都有它发出的源头,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地找到那个源头。刚刚我踏上草地的一刻,天地间的源气消失的毫无踪影,院子里异象显现,必然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发挥着作用,而这种力量的源头就应该在这间草庐中,在您老人家的身上。可是我如何才能找到这里,找到您呢?我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走不到。但我能感受到,凭着对源气的感知力与亲和力,来找到这个源头。虽然天地间的源气被这种神秘的力量变得空空荡荡,让我无法去感知,但我想,这神奇的力量,也必须依靠天地间的源气来发挥作用,所以,源气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被隐藏起来了,并且最有可能被隐藏在源头,也就是您这里。我要做的,就是全力去感知被隐藏起来的源气,找到了源气,也就找到了您。不过,找的真是很辛苦,好几次都差点迷失其中。”

柳岩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了?虽然自己顺利地来到草庐中,但自己的判断就一定正确吗?如果不是这样,那自己这样的夸夸其谈会显得多么可笑!他不由得忐忑起来,惴惴不安地看着对面的老人。

让他松了口气的是,老人的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

“那你能告诉我,这种神秘的力量是什么吗?”老人并未对柳岩刚刚的话发表什么意见,反而继续问道。

柳岩沉思了片刻,不是十分肯定地回答:“是符道的力量?”

老人点点头,说:“准确地来讲,是符阵的力量。”

柳岩若有所思地问:“符阵?难道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光采大作。

“不错,许多道符,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组合到一起,就构成了符阵。不同的排列组合,会构成不同的符阵。每一道符文,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那么符阵,就是许多个体的集合。它会发挥出比个体更强大的力量与作用,不仅仅是简单的相加,更会产生神奇的变化!”

说到这里,老人抬起了手,与面容上的苍老不同,他的手肌肤莹润,宛若婴儿。自其伸出的指端,一点金光射出,在空中凝结成了一个圆溜溜的金珠。天地间源气受到吸引,向金珠汇聚。慢慢的,金光渐渐褪去,一滴透明的水珠悬浮在那里,并不下落。

老人手指连动,不断有金光闪烁,更多的水珠在空中形成着、飘浮着。

柳岩被这神奇一幕震撼,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愈来愈密的水珠。看似被老人随意的摆放在那里,杂乱无章,却好象有一种神奇的韵味蕴含其中,仿佛每一滴水珠就应该出现在那里。

老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空中数十滴水珠悬浮不动,好象那片空气中的时间已然停止,神奇异常。

下一刻,随着老人已然垂下的手指轻轻弯曲,一滴水珠飘然下落,化作道金光,破空之声大作,“砰”的一声,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多了个幽深的小洞。还没等柳岩平复心中的震骇,老人的手再次轻轻一挥,所有的水珠仿佛恢复了自由,一齐向下滴落。与刚刚不同的是,水珠之间似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作用着,让它们互相吸引拉扯,改变了形状,变成一道道青色的水刃,飞舞着旋转着,形成了一团飓风,吹向了石面。“嗤嗤”声不绝于耳,石面上爆出一道道火花,有如利刃不断在上面劈砍削切。

当一切恢复平静之时,原本平整的青石表面已沟壑纵横,面目全非,四周散落了一地的石屑。可以想象那些水刃有多么锋利。

老人望着石化了的柳岩,和声说道:“这就是个体符与符阵的区别所在。而符道,就是要探寻其中的原因、规律,找到发挥出这种力量的途径和方法,不断的发展与完善,最终成为伟大的传承。”

柳岩听到这番话,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多么神奇的力量啊,我真的有机会能够成为掌握这种力量的人吗?”脸上一片神往。

对面的老人,眼中突然迸出两道金光,射入柳岩的眼中。柳岩心中大惊,不明所以。所幸体内并未有何不适的感觉出现。他感到老人眼中射出的金光,瞬间自他体内的经脉掠过,进入气海之中,又快速退出。金光敛去,老人满脸惊异之色。

“你体内经脉是天生如此吗?还是曾遭遇过什么异状?”

“回禀老人家,乃生下来就如此,并未有何异况发生所致!”柳岩心中恍然,原来刚刚老人在探查他体内的经脉情况。那两道金光,难道就是天眼之威?

对面老人听到他的回答,不由仰天长笑:“哈哈哈哈,真是天意啊!你体内之经脉,乃是天成,修行符道,事半功倍,老天待我不薄,将你这娃儿赐予我,符道传承有望了。真可谓是,符道天成啊!哈哈哈哈!”

“符道天成!”柳岩口中重复着,心中一片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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