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袁圆停住脚步,红着脸转身朝身后的男孩大吼。
被吼的男孩一脸委屈的看着袁圆,身量比袁圆矮了一头,跟她保持几米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一放学就一直跟着。
“……咱们不是住在一起吗?”男孩细声细气的反问,男孩心里无比的委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袁圆怎么突然就不理自己了。
袁圆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气之下,猛地几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插腰,怒气冲冲的瞪着他。男孩败在身高上,顿时被她的气势镇住,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呦,何琛,行啊,原来你跟班长住在一起啊—”那个“一起”被特别咬重。
袁圆立马转移视线瞪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好事儿男生,说话的那个男生,朝何琛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然后几个男生就在一阵起哄的嬉笑声里,推搡着跑远了。
终于身边没有认识他们的人了,袁圆拍着胸口逐渐顺过气来,再看看何琛像个小受气包似的一句话不敢讲,白乎乎的小脸蛋上似乎隐隐还有泪痕,心一下子就软了。怎么说他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十几年了,总不能因为别人一两句起哄就不管他的死活啊。
“行了,哭了啊,还男的呢,哼。”
何琛见袁圆主动示好了,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便壮着胆子反驳道:“谁让你骂我的。”
“谁骂你了!”
“你!”
“我骂你什么了!”
“……”好像是没骂什么,何琛不甘心,“反正是你不对,看我告诉叔叔阿姨,让他们收拾你!”
“就会告状!”袁圆一下没了底气,像个撒了气的皮球。
何琛朝她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跑到她的前面,回头大喊道:“小短腿,快走啊。”
“死小孩!”袁圆在他身后咬牙切齿,但还不得不跟着他,因为,她确实跟他住在一起。
但是请注意,此“住在一起”非彼“住在一起”,首先,袁圆和何琛,只是两个毛还没长齐,牙还没还完的彻头彻尾的小屁孩;其次,他们“住在一起”是住在同一栋楼里的同一层楼,但非一个房间。简单的说呢,就是他们两家是对门,而且是关系很好的对门。
他们的家所在的那个小区和那栋楼都似乎有些年头了,反正从袁圆和何琛出生起,就一直在那里,尽管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小区里也陆陆续续的添置了些健身器材,但用袁圆的话来说就是“这里是与世隔绝了吗?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与世隔绝”是她不久前刚从《神雕侠侣》里学的,一有机会就洋洋得意的说上几次。每当这个时候,何琛就会从秋千上蹦下来,极其狗腿的应和道“是啊,是啊”。完全忽略了那不久前新添置的秋千。于是,还留着何琛小屁屁温度的秋千在默默的流泪,那两个小屁孩开开心心的牵着手上别地方玩儿去了。
袁圆比何琛大一岁零三个月,但因为两家的妈妈关系好到像姐妹一样,至少在袁圆和何琛的眼里是这样,所以在袁圆六岁上学的时候,何妈妈不顾何爸爸的反对和袁家人的劝阻,硬是把何琛也送进了小学,还跟袁圆一个班,说是姐弟两个好有个照应。于是还成天流着大鼻涕的何琛莫名其面的被硬塞进了小学里。
“他完全就是个小屁孩嘛!”袁圆回到家里跟袁妈妈和袁爸爸抱怨,“赶紧让他回去幼儿园吧,啥也不懂,念什么小学啊!”
何琛确实啥也不懂,一加二等于几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竟然连时钟也不会看,刚开学才几天啊,就被班里的男生欺负了个遍,虽然有她袁圆保护着,没让他真被人欺负,但想想他那个没骨气的躲在他身后说她是她姐姐的样子,她就莫名其妙的生气!还委屈!
“袁圆!怎么说话呢!何琛是你弟弟,你帮着他不是你应该的吗!”
袁爸爸和袁妈妈一生气就会喊她全名,字正腔圆的两个入声。因为袁圆的大名和小名的读音太一样,所以在学校里,袁圆会严肃的纠正每个读不准那两个入声字的人。否则大家全都把第二个字读成轻声,还拖着长长的尾音,那不每个人都像是在叫她的小名吗?
明明是自己在诉苦,却反被爸爸骂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呜哇哇的就哭了起来。
袁妈妈推了袁爸爸一下,道:“你不会好好说话啊?”安慰袁圆到:“别理你爸,以后不跟你爸说话了啊,别哭了啊,宝贝啊,大宝贝。”袁圆这才停止了嚎啕大哭,一下一下的抽气。心里还是委屈的,但却不敢再说何琛的坏话了。
“圆圆啊,其实你爸说的也没错。何琛毕竟比你小两岁…”“一岁零三个月!”袁圆立马纠正,她真的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大人这种粗犷的算数方式啊。
“好好好,一岁。那也是小啊,况且你们从小就一起玩那还不是跟亲弟弟一样啊……”终于,在袁妈妈的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解下,袁圆答应了照顾何琛,但还是不理袁爸爸。反正最后爸爸会先跟自己说话的,袁圆心里想。
这边刚止住哭,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何妈妈,一手牵着何琛,另一手还提着一大袋零食。一进门就抱起袁圆,直夸她懂事。原来何琛回到家把她的英勇都告诉父母了,这孩子还算有点良心。袁圆终于气顺了,看着何琛在妈妈身边仰头看被何妈妈抱在怀里的自己傻笑,不禁也冲他笑了笑,心想,这小子也没那么烦人嘛,这么看着也挺可爱的。
于是,在袁圆的精心保护和帮助下,何琛不仅跟上了学习进度,还跟班里的同学搞好了关系,不只是男生,还有女生。
何琛虽然个子不高,这在男生都没开始发育都处于小矮子阶段的小学里,算不得是什么缺点,但他却长了张祸水的脸蛋,细皮嫩肉不说,五官还出落的漂漂亮亮,比女孩子还秀气,每每看得袁圆羡慕嫉妒恨。虽然袁圆也很漂亮,也很白,但就比着何琛缺点儿什么,也不知道缺什么,就是不像何琛那样一眼望过去,就是个当白马王子的料。还让袁圆嫉妒的是,她怎么就没何琛那么好的异性缘呢,看看一下课那些围着何琛打闹的小姑娘,啧啧,怎么没点儿羞耻心呢,小姑娘家家总跟男孩子往一起凑什么。
“何琛,走,出去玩去。”袁圆挤到何琛跟前说道。
“玩儿什么啊?咱们一起去吧?”一个女生兴奋的问袁圆,眼睛却是看着何琛。此话一出,立马有一众女生跟着起哄。
“玻璃球。”袁圆淡定的答到。
“哦…那下次再一起玩吧。”
“恩,下次吧。”何琛人畜无害的微笑着看着那个女生的眼睛回答道,“走吧”拉起袁圆的胳膊就出了教室。上了一段时间的学,被班里同学和老师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一段时间之后,袁圆就严正勒令何琛不准再牵她的手,可怜的小何琛想上诉,却多次被无情驳回。自那以后,两人就再没手牵手过,改为牵胳膊了。
相比于和女生在一起,袁圆更喜欢和男生在一起玩,那时候还小不懂得为什么,只道是跟男生一起大声说脏话,一起在操场上风跑特别的有意思,到后来才明白,原来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懂得异性相吸的道理了。
“靠,胖子,你快开始啊,就等你了,磨磨唧唧的,靠!”看对方在不停的瞄准瞄准再瞄准,何琛等不及了,破口大骂。
“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你!还敢说脏话了!”袁圆猛地拍了一下何琛的脑袋。
何琛捂着脑袋气愤的看着她,反驳道:“靠!谁说‘靠’是脏话?”
“怎么不是?”这些男生已经不止一次看这两人掐架,但每次看都还是津津有味的。一个在教室里总是和和气气斯斯文文的小男生,和一个美貌内涵和威严并存的班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可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幸好这些男生都还是很有哥们儿义气的,并没有人拆穿他们的两面派。
“像‘妈的’这一类的词才算脏话,你懂不懂!”
“……”好吧,她实在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算了,不跟你说了。”转而看着那个小胖子,“你倒是快点儿啊!”
小胖被无辜牵连,莫名其妙的成了他俩争斗的牺牲品,还不敢反驳,只能懦懦的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