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
第一阙【浩气盈虚星辰乱，九霄丹盖堕红尘】
中卷【九霄决裂】
云。
辽阔的云海，远离飓风咆哮，雷鸣骤雨。
然而，
山雨欲来风满楼。
聚散云涛，广浩星海，齐齐退向左右为他让出道路，孤傲高洁的云雾顺从地铺展在他脚下，璀璨绚丽的星辰伴随在他身侧，为他照明前行的大道。
虽然神界与人界乃云泥之别，却同样拥有着陆地与海洋。
睥睨苍生的云陆星洋，凌驾于苍天之上，浩然极阔的空间已不可丈量，只有遥远和更远。
东宇日曜洞明，西宙月轮呈瑞，两个极端之间的距离，就叫做遥远。
云陆中央，辉煌雄伟的华殿，是诸神唯一的庇护所，连神都需要保护时，这是唯一能找到安全感的地方。
一万年来，苍天的独断专行曾激起许多反抗者的怒火，撼动苍天的人物虽然屈指可数，但是每一次的天劫，都带来了巨大的牺牲。
至高无上的帝王，总是端坐在华丽的龙椅上，眼睁睁看着忠心耿耿的臣子为自己流血战斗，却因为懦弱，只懂得请来法力高深的前辈助阵，而不敢挺身上前。
天神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只有他一直还在原来的位置，而且还舒适地坐着，翻看手中的天书，埋怨自己身处乱世。
“朕自然不会像他那般无能。”这是重光的想法。
虽然生来淡薄权贵，但每一个天神都知道，南天门下把守的天兵到端坐龙椅的玉皇大帝，这距离叫做更远。
一万年来，诸神亲眼目睹了玉皇大帝犯下的一个又一个错误，却无人敢站出来奏上一本，指责玉帝滥用私权。
伴君如虎之下，人人自危，天神为保头顶乌纱，便为虎作伥，将救济苍生之念抛之脑后，只管潜心赚取香火，搜寻六界奇宝，以谄媚玉帝。
千万年的潜移默化中，众神迷失了善良的本性，一个个争权夺利，狡诈奸黠。
一万岁的重光，修行虽高，却仍是年少气盛的光景，对玉帝之作为颇有看法，便曾参上一本，向圣上诉说天神应当救济苍生，不应无故降灾涂炭生灵之类。
之后，他便认定了玉帝的独断专行。
他并不是第一个敢如此指责玉皇大帝的天神，却成为这一万年来，第一个想要真正取代玉帝，拯救众生于水火之中的天神。
他由此决定，破禁闯入传说中考验玉帝继任者的无垠之空，去尝一尝忤逆天意的滋味。
年轻人容易泄密，神也一样，他无意中告诉了双胞共诞的弟弟重霄，在遭到了弟弟的严词劝慰之后，一气之下跑到凌霄殿下仰天长啸。
“玉皇小弟，准备好登基仪式让位给我吧。”
随后，自尽般地投入了帝临端的天涡，沉没在无垠之空的黑暗里。
没有追兵来阻止他，因为帝临端是神界禁地，何况那样的狂放之言，在诸神耳里，不过是神经错乱后的胡言罢了。
更何况，有些无意中被吸入无垠之空的天神，去了便没有再回来。
不过这次，诸神皆败。
重光在九天外界接受了素阳圣道无形中的加冕，自然而然地夺取了玉帝政权后，上代玉帝自觉神力散失，无力把持朝政，只得由辅佐天神太上老君伺候退位。
重兵把守的南天门向来宁静肃穆，清冷孤寂，不容一丝喧闹嘈杂，此时却一改往日风貌，变得声势煊赫，磅礴大气。
诸神恭敬地跪拜在南天门下的云霞天街两旁，满天星斗高悬在天街上空，散发出七色光芒，耀得云霞愈发绚丽焕彩。
栖息在神界各处的神兽似是受到召唤，纷纷聚向南天门，一并来迎接新任玉皇大帝的到来。
神龙环绕天街翻卷腾云，龙吟弥远悠长，气势恢宏，如洪钟之奏。
凤鸾盘旋星宇炫舞纷飞，凤鸣清灵空明，婉转缠绵，如琴瑟之律。
天街末端，三位辈分极高的天神驻足而立，他们是唯一不用向玉帝俯首称臣的三位天神。
西天正宗如来佛祖。
三清道圣元始天尊。
龙族至崇应龙神君。
这三位天神并不受命于玉皇大帝，因为他们的辈分可不是玉帝可比的。
如来是西方佛门至尊，元始乃神州道门师祖，应龙为天下龙族之帝王，都是乾坤初始时便存在于世间，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的大神，之所以来南天门迎驾，是因为听说新任玉帝是个只有一万年修为的年轻神人，故才来此一睹真容。
此时此刻，诸神等待的人还在遥远的天际穿云破雾，乘风蹈月。
去时两手空空，归时却有神龙代步，闲适伫立在崇煌金鳞龙的头顶，重光尽力抑制着心中激奋，不想在诸神面前喜形于色，被嘲为少不经事。
崇煌金鳞龙载着主人，在自然形成的星云甬道中畅通无阻，去势如电，长虹经天，由人界望云端瞭去，只觉一条金色河流正在云蒸霞蔚中潜行。
“嗡……”
虚空中传来一阵震颤声响。
震颤声，如同弓弦余音，在长风万里的云霄，空气激颤声再平常不过了。
只是，这颤声中隐酝的锐利令重光不由地警觉起来。
这种锐利的颤动，如剑器击鸣，危险的律动，将气流激颤声寸寸割断。
“锵！”
一道金气锋芒划破天际，由首至尾浸没了崇煌龙。
“吼！……”崇煌金鳞龙痛啸一声，闷头向前猛冲了数丈，一身金黄龙鳞却未随它一起移位，留在原地随风而散，褪去皮肤的神龙鲜血淋漓地在云端挣扎扭动，最终血肉模糊地被那道金光切割碎裂成漫天血雾。
金气波及的范围之外，重光藏身云雾御气飞行，冷静目睹了崇煌金鳞龙如蚯蚓般的血腥死状，眉头一皱，几缕金色发丝断落，飘散在万里长空。
“不可思议，这一击竟然穿透了我的护体结界，究竟是何等人物，有如此威能？”
重光神色不变，内心却是惊骇非常，须知他的神职乃是掌管空间，没有他保管的【界门之钥】，无人可以突破他制造的结界。
而这道金气却破坏了他固若金汤的结界，幸然他有所查知，勉强避开了势如破竹的致命一击，只被金气的锋芒削去了几缕发丝。
金气切碎了崇煌金鳞龙后，便停留在攻击轨迹上，聚而不散，形成一道金色裂痕。
裂痕的末端，一位青衣玉冠的年轻天神踏着那道金气，右手拖拽着一柄造形奇异，材质特殊的巨大剑器，向着重光缓步踱来。
重光注视着青衣天神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英俊容颜，心中波澜起伏，暗涛汹涌。
“哥哥。”
青衣天神在金气中央止步，目光低落，向躲藏在云雾中的另一天神说道。
重光驱散云雾，现出身形，淡淡笑道：“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呵。”
青衣天神重霄抬头望去，久别的双胞哥哥正悬于云端俯睨自己。
“哥哥也一样，竟然真的打破局限，推翻了玉帝前辈，真是可喜可贺。”
“弟弟，”重光苦笑道，“话虽是好话，只可惜言不由衷。”
重霄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愁苦，嘴角微颤，却欲言又止。
“难道你不服愚兄做这玉皇大帝，要与我一争高低么？”重光苦笑。
“霄怎敢不服兄长，”重霄忍不住道，“诞生以来，哥哥无论是修为神力，还是运筹帷幄，都强过霄，成为天庭君主，再合适不过了，可是……”
重霄脸色忽变，眼神中透出一股肃杀。
“你不该贸然取走了九天外界的圣物。”
“胡说！”重光乍闻“圣物”二字，神色一变，决口否认道，“我若是取走圣物，五方天帝何以不知，而且，你怎会知道朝天阙的事？！”
重霄冷冷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哥哥了，你进无垠之空的时候，我就跟在后面……”
重光神色冷峻，无言以对，只听着弟弟继续诉说。
“霄到达朝天阙时，哥哥已经先行抵达九天外界，接受了素阳圣道的加冕，伏羲殿下念我闯过无垠，便准许我也去九天外界，面见圣道。”
重霄言语冷漠肃杀：“伏羲殿下告诉我说，九天外界乃世间第一神物《皇天卷》天书的存放地点，可当我上到那里，却根本没有《皇天卷》的踪影……”
“呵呵，”重光冷笑，“伏羲殿下还说过，《皇天卷》一旦移位，将引发天地异变，你觉得现在这乾坤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重光，”重霄的声音愈发冷凝，“现在存放在九天外界的那部天书，虽然力量与《皇天卷》相差无几，却充溢着玄阴之气，你究竟从何得来这等邪物，将天书调包盗走？！”
“什么，天书被调包了？！”重光惊道，“我翻阅天书以面见素阳圣道只是片刻前的事，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人盗走？”
“事到如今，你仍是不愿悔改么……”重霄冷冷道。
“弟弟，”重光苦笑道，“连你都不肯相信我？”
“我若是不信你会改过自新，大可直接向羲皇殿下举报，可我相信，哥哥只是一时糊涂，所以才给你个机会，”重霄叹道，“换做以往，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管不了，可是这次，就算是冤枉了你，我也不能后悔。”
“所以为了这么个误会，你便要与兄长刀剑相向？”重光苦笑道。
“哥哥，不要怪我，”重霄瞑目冷语，“我现在数三下，你再不悔改，兄弟之情便就此断绝。”
“霄，你这么做至于吗……”
“一……”
“你就如此绝情么……”
“二……”
“你别太过分了，我可是你哥！”
“三……”
“是你逼朕的！”
“轰！”
震慑天地的巨响瞬息传播千里，诸天星斗为之战栗
南天门前迎驾的众神正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玉帝，忽闻巨响如雷，不由胆战心惊。
辈分最高的三位天神心如止水，竟也惊出一身冷汗，可见声势之磅礴浩大。
“不妙，”元始天尊皱眉道，“玉帝遇刺，快去救驾！”
诸神闻言，面面相觑，却见应龙君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随本王去救驾！”喝罢摇身一变，显出金翼神龙原形，势如疾电，直往事发之地而去。
飘渺云洋，太宇虚空，此刻正充溢着汹涌磅礴的金魂战气，锋锐的剑罡光雾毫不留情地将云层撕裂成一缕缕丝絮，为苍天烙上千百道华丽的伤痕。
生死搏杀，在两位镇定自若，举止闲逸优雅的翩翩少年之间，磅礴大气地进行着。
青衣少年单手驾驭巨剑，闲适得如同拿捏狼毫，挥剑弄墨，苍天为纸，凭空绘出一副金絮纵亘的锦绣宏图。
金袍少年闲庭信步，漫踱云端，指拈金钥，凭空指去，仪态高贵桀骜，宛若君临天下，指点江山。
风华绝代，双生天骄，恢宏浩大又不失绚丽华美的斗法，令人感到一种如观壮景的享受。
然而，隐藏在华丽表象之下的，是凝重的肃杀之气，和勾心斗角，阴谋算计。
巨剑划过之处，金色光气挥之不去，如留疤痕，而这些华丽疤痕的宿主，正是是重光筑起的千百个结界。
结界一物，无形无相，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于两个世界之间，是两个空间之间的结点，本是为了限制不同空间中的事物做异次元穿越造成严重后果而创造出来的。
空间与空间的界限，常人是绝对不能突破的，这便是重光使用结界来作为防御手段的原因。
难以想象，重光在进入自己筑造的空间中躲避攻击的瞬间，重霄的剑是如何将结界斩碎的。
只是半盏茶的时辰，二人已经创造并破坏了千万个防御结界，只是由于速度太快，重光便好似一直原地未动，完全不能看到他在转移空间时一瞬间的消失。
空间结界一旦碎裂，两个空间便会融合到一起，然而金色的空间裂痕始终定格在结界上，所以空间不曾崩裂。
这看似手下留情的举动，在重光心中却是十分的震骇。
结界只要破碎一丝一毫，两个空间必然会融合，这是连天神也无法打破的物理定律，然而重霄的剑却如切瓜一般，只留下一道裂痕，结界依然存在，空间也照样是两个，只是失去了防御作用。
若是重霄彻底击碎结界，重光便可以无限制地制造出结界来躲避攻击，但是如此一来，周围有限的空间很快就会被分裂成无数个细小空间，空间拥堵积压将造成毁灭性的【虚空灭】，炸毁周围的一切。
为了避免这空间裂爆带来的危险，重光不得不从更远的方位抽取空间来筑造结界，速度自然越来越慢，局势渐渐偏向势如破竹的重霄。
“重霄，”重光忍不住道，“这剑是哪里来的！”
重光淡淡一笑，道：“我好歹也通过了【无垠之空】，羲皇殿下怎能不嘉奖一下，这剑便是他随身佩剑，九重贯霄。”
“竟然是九重贯霄，”重光喃喃道，“这可麻烦了，得速战速决才行，再这么耗下去，朕非驾崩于此！”
九重贯霄，先天地生，于盘古之前，鸿钧老祖取混沌清浊之气，铸练乾坤二斧，待盘古出世，凭之开天辟地，破开鸿蒙。
随后盘古长眠，乾坤二斧失主，自晦神性，隐于九霄天外，自此便无记载。
直至神王伏羲诞世，双斧感其高尚清灵之美，便化作神剑，投奔羲皇麾下，自此更名【九重贯霄】，随羲皇帝号，称为【太昊剑】。
既然这天，这地，这无俦巨大的空间，全都是乾坤双斧创造的，那么双斧化作的太昊剑能斩碎重光的结界，也就不足为奇了。
短暂惊骇转瞬即逝，重光想到自己并非唯一通过无垠之空的天神，玉皇大帝之位有双重人选，顿时杀心大起，转守为攻，界门之钥疾指重霄，施展神术。
“嗯？”
巨大的压迫感突如其来，令人窒息得如有幻觉，重霄只觉腹内有股无俦巨力正在挤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有东西正在腹内膨胀。
“你……你做了什么？！”重霄讶然道。
“哼，”重光冷哼一声，答道，“朕赐了你一个结界，只不过位置不太好，在肚子里。”
“怎么可能，”重霄骇然道，“你竟能破解我的护体法界，在我体内设置结界？！”
“以前或许不行，但现在朕已是玉皇大帝，神力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这点小事又何足道哉。”
“天神中竟有你这般卑鄙之人，你根本不配做玉帝！”
“你也就剩下逞口舌之争的能耐了吧？那朕就不客气地把你剩下这点能耐也终结了。”
“住手……嗯啊！”
感觉到体内的空间正在不断扩大，重霄不得不停止对重光的攻势，开始用一身磅礴神力与体内结界抗衡。
无论天神还是凡人妖魔，内脏都是身体上最脆弱的部分，天神的脏腑相较凡人确实强化百倍，但受到结界这种坚不可摧的力量压迫，能在一瞬间内不粉身碎骨，重霄之能可说天下无对。
对重霄强大能力的惊慑一闪而过，重光继续加大神力，催动重霄体内结界不断膨胀，直欲将其撑破撕裂。
短短几秒，重霄体内结界膨胀了一倍不止，纵使重霄尽力抵抗，仍是被压迫得目眦尽裂，双目渐渐泛起金芒，五官中渐渐溢出缕缕金色烟雾。
这种【辉煌精魂】，就是天神的血液，绝迹百年后，终于又出现了能使天神流血的人物。
有幸目睹了这传说中的天神血液，重光不由杀意大盛，冷笑着问道：“重霄，再抗衡下去，你体内的结界就要产生虚空灭了，你喜欢撑死还是炸死呢？”
“……”
见重霄无言作答，负隅顽抗，重光不由叹道：“弟弟，哥哥对不起你。”
“轰！”
震天彻地的巨响中，重霄的身体浸浴在【虚空灭】产生的耀目金光中，支离破碎，崩分离析。
一直到重霄化作漫天金色粉末，在这虚空之中消弭，重光始终瞑目而立，不忍亲睹双胞兄弟以如此痛苦之方式死在自己手里。
“霄，去吧。”重光收起界门之钥，略带忧伤地叹道，双眸睁开，眼神中充斥着冷漠，转身向南天门而去。
漫天金色剑痕随着施术者的逝去，渐渐消散在虚空中。
重光走出没几步，忽觉身后光华一闪，回头望时，只见一条金色剑痕横亘云天，离自己仅半步之遥，正奇怪时，痛苦之感从背部渐渐蔓延到全身，一身华服碎裂残破，烙在洁白背部的金色伤痕渐渐显现出来。
一击之下，重光浑身脱力，跌落虚空，伏倒在云雾中，仰头望去，只见重霄完好无损地立在云端，巨剑遥指，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幻。
刚才那一剑，在重光察觉到闪光之前便已命中，只是由于速度太快，当重光被磅礴距力震出半步才有所察觉，待他伏倒云层，才感到剧烈疼痛。
“你……怎么……做到的？”重光难以置信地问道。
“哥哥，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神职并称为什么吗？”
“时空双使……”重光默默念道，“我竟然忽略了，你的神职是掌管时间。”
重霄冷冷道：“桀骜自大，你最大的弱点。”
重光自叹今日必将命丧于此，便软软瘫倒在云上，辉煌精魂向着虚空中飘散。
“虚空灭虽然消灭了当时的你，但你却在那之前穿越到了下一刻，死而复生。”
“你的推理准确无误，可惜得出结论的时间太晚了。”
“我身为玉帝，无法察觉到你对时间进行的改动，已经是输了，生死悉听尊便。”
“我没打算杀你，我只想把《皇天卷》带回朝天阙。”
“你不杀我是不错，可惜，”重光笑道，“让尊驾失望了，《皇天卷》真的不在我身上。”
“你又大意了，我若没有证据，怎会认定是你，”重霄闻言，笑道，“羲皇殿下赐予的太昊剑与天书同气相求，在方圆万里内可以相互感知。”
“那你倒是探一探我身上有没有天书呢。”
“临死还嘴硬，我就探给你看……嗯？”
“你什么时候把天书转移了位置，不久前神剑还有反应的……”重霄惊异地看着毫无反应的九重贯霄，怔怔道，“你藏在哪里了！？”
“吼……”
遥远天际，弥远悠长的龙吟震慑宇内，覆盖云天的巨大神龙破云而来，身后紧紧跟随着诸天众神，气势雄浑，即便是重霄也不由感知其威，退却一步。
“逆贼受死！”应龙长啸一声，振动撑破苍天的双翼，弥天盖地的赤红烈焰烧燎云天而来，直欲焚灭九天。
重霄深知这【红莲业火】的厉害之处，不敢硬抗，连忙渡入时间之门，穿越至攻势结束之后。
“龙王殿下，重光盗取朝天阙圣物，小神只是例行公事罢了！”重霄喝道。
应龙君闻如未闻，只顾吼道：“逆贼重光，你刺杀玉帝罪无可恕，快快束手就擒！”
重霄环视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神和盘旋在外围的诸天神兽，自知百口莫辩，当即舞动九重贯霄，迎向扑面而来的应龙。
战争一触即发，毁天灭地的阵势，此刻却只用来对付一人。
重光感到一股博大滋润之力渗入四肢百骸，全身神力渐渐恢复，一点点修复着受损的躯体。
睁开双眼，正迎上一双满怀关切的眼眸，面前站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仙人，身着纯白道袍，仙风道骨，转身望去，女娲娘娘正为自己施展补天之术疗伤。
“天尊大人，”重光挣扎欲起，却力不从心，重又瘫倒，“请务必保全重霄性命。”
元始天尊闻言，笑颜赞同：“圣上心怀慈悲，真是难得……”
眼看着元始天尊缓步向远处沸反盈天的战阵而去，重光这才松懈下来，瘫倒在云中。
这一放松，便彻底陷入了沉睡，梦境来得很快，却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梦魇的背景，仿佛是那吞天食地的无垠之空。
下一刻，那血肉横飞的战场是否会殃及整个天地，毁灭苍生万物，只有未来知道。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