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色在舞动的摇滚中迷醉了双眼,晃动的腰肢颤抖着音符,似是要唱响某些不知名的情怀,甩动的长发五彩缤纷,一股股热浪拂面而来,金莎莎完全忘我地沉浸在这自我的陶醉中,无法自拔,或许这是我们不曾认识的她,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吴文挤进舞池,冲着金莎莎大喊“电话,你的电话”,金莎莎还是一副无所关心的样子,吴文只好把她拉出了舞池,“你刚才明明特地嘱咐我,要是他给你来电话,一定得找你接,现在反倒跟忘了似的。”吴文抱怨道,金莎莎扯着嗓子喊,“什么,你说什么?”
欧阳东的电话总是姗姗来迟,这就足以让金莎莎心急如焚,她把自己埋醉在酒里,沉迷在舞里,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只会让他越走越远,而她只会越来越痛苦,他们已经不自觉地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里。电话那头欧阳东的声音很严肃,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跌宕起伏,但她的车还是及时地出现了,看着远去的车子,吴文转身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欧阳东送她回去了,你能来接我吗,哦好吧,那你先忙,我自己打车过去好了。”挂了电话,吴文走在夜色浓浓的晚上,感觉自己落魄地可怜,是的,钱包里有很多钱,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因为有足够的钱而感到满足与幸福。吴文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乱想,至少家里现在好多了,这样就足够了,自己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吴文像所有午夜孤独回巢的女人一样,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欧阳东木然地开着车,后视镜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抵触,这种莫名的情绪自上次金莎莎的生日后,越来越强烈,欧阳东一直以为心跟现实本来就是分开的,他可以和现实结婚,只要他的心里还能放下另一个她,然而他越来越发现像现实妥协并不是容易,她的美丽没能在他眼里多停留一会,就被她自己给亲手毁灭了。欧阳东看惯了那些买醉的女孩子,妖艳的妆容,他的心是纯净的,是属于自然的,然而她不懂,也不是她能做到的。欧阳东把金莎莎送回家,保姆被这半夜三更给吵醒,拉着脸,嘴里嘟囔着又喝成这样,成何体统。金莎莎拉着欧阳东的手不放,她想我不放,你就是我的,可她看不见欧阳东的眉头紧缩的内心。
在回家的路上,欧阳东边开着车,边想也许是时候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想着就不知不觉开车回了学校,他停好车不想回宿舍,他来这里其实就是想见她,可他不想承认,欧阳东拨通了吴文的电话,“我送金莎莎回家了,她把包落车里了,你能帮忙下来拿下吧,我在你们楼下······你不在,哦,那你让你们宿舍的下来帮忙拿一下吧,好的。”欧阳东挂上电话,忐忑地期待下来的人是她,一定是她。可吴文不是说要自己打车回来嘛,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欧阳东讪讪一笑,真是每个人都有秘密啊。楼下的人在四处张望,是她,即使在黑暗中,欧阳东也能感觉出她的存在,他按响了车喇叭,黑暗中的身影在向这边走来,欧阳东心里骤然间快乐起来,脸上却还是淡淡的表情,摇下车窗,顾艾嘉就站在了车外。
“上车说吧。”欧阳东道,“赶紧给我包。”顾艾嘉也是淡淡地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送金莎莎的礼物拿走吗?”欧阳东这么道,顾艾嘉已按捺不住神色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阳东打开车门,望着这满是疑惑与愤怒的小脸说,“进来说吧,我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顾艾嘉犹豫下,还是上了车。车内的空气原本就稀薄,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分享着稀薄的空气,吸气与呼气间停留这淡淡的不安。“那个项链是你挑的吗?”欧阳东首先开了口,“是我和木子美两个人给她挑的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顾艾嘉反问道。
“是的,是有不对。那条项链的款式和色泽都跟金莎莎妈妈的一条很相似,当然只是相似,估计你们买的那个只是仿货,不过重点不在这里,而是金莎莎的妈妈和爸爸都不会喜欢她戴上这么一条项链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欧阳东说着,拿出那个包装依旧完美的盒子,递给顾艾嘉说,“你自己收好吧,或许回去问问可以退货的。”顾艾嘉对欧阳东这一连串的怪话整糊涂了,但她是个懂得分寸的女子,她知道别人不想再说的,她就不该继续追问下去。“那还得谢谢你,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顾艾嘉终于揭开了这个心结,原来欧阳东是在帮自己啊。看着顾艾嘉一副歉疚的表情,欧阳东情不自禁地轻抚她的秀发,顾艾嘉突然楞了,慌慌张张地拿起包,转身下车,匆匆回去,欧阳东追下车,很为自己刚才鲁莽的行为后悔不已。
可就在刚才,楼门已经锁上了,顾艾嘉知道这个时候叫门的话,第二天就会被全校通报,然后所有的学生认识不认识的同学,都会对着通报栏里的名字一遍遍地念,一遍遍地打听。顾艾嘉回头望着追上来的欧阳东说,“完了,回不去了。”欧阳东笑笑说,“没事,有我陪你。”顾艾嘉莫名地为这几个字而感动,多少个梦里,她都希望有个人能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说上这么一句话,“没事,有我陪你。”这个人出现了,可他却是别人的温暖。
这一夜欧阳东就带顾艾嘉去看通宵电影去了,电影演的是什么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这一夜两人一直就这么默默地坐着,各自靠着椅背,想着心事,然而哪怕一句话不说,有些东西还是在悄悄地改变着,究竟是什么,两人还不能分辩,然而心里的悸动却更深了。
天还是会亮,就像梦终究会醒,凌晨在凉凉的空气里蔓延开来,苏醒的心在召唤着新一轮的开始,欧阳东送顾艾嘉到校门口,顾艾嘉说说什么也不让再送了,欧阳东只好看她进了学校,就走了。顾艾嘉敲敲宿舍门,紧接木子美就开了门,“你一晚上去哪了啊,不是下去拿东西嘛,怎么就没人了呢,连手机也不带,我给欧阳东打也不接,你们究竟去哪了啊?”木子美着急地问顾艾嘉,顾艾嘉哪还有闲情跟她讲这来龙去脉啊,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或许醒来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木子美见她只是困,也就不再多问了,刚要出门,就被金莎莎给堵住了,“吴文醒了没?”
“她压根就没回来,没跟你在一起啊?”木子美回道,“什么?她没回来?”金莎莎一脸不解,她望望顾艾嘉,“艾嘉也没起呢。”木子美想了想嗯道,就转身出门了。木子美知道这个谎是非撒不可,要不然金莎莎那醋劲一发可就不可收拾了。楼下杨斌正在等木子美,两人一起刚走到食堂门口,迎面走出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清秀的男生,热情洋溢地招呼着杨斌,“哥们,这么巧啊。”杨斌才想起这就是那次跟自己打听“南郊”那个老乡,人说老乡见老乡分外亲嘛,杨斌也就自然而然跟他熟起来,“是啊,好巧啊,这是我女朋友木子美。”杨斌介绍着,男生热情地跟木子美介绍道自己,“你好,李建波,今后都是朋友了。”木子美落落大方微笑着。
吴文的这一夜似乎也是不平静的,她回到公寓后,见霍启明还没回来,她想如果自己先睡了的话,他一定会生气,那还是等他吧,可她不敢给他打电话,就靠着床眯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小腿肚一阵疼痛,睁眼才见霍启明喝得烂醉如泥回来了,正用脚恶狠狠地踢着她的小腿。“赶紧起来,谁让你睡的。给我倒水去。”霍启明吩咐道,吴文赶紧爬起来将水送到他面前,一身的酒气扑面而来,吴文感到恶心,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递上了水,霍启明连眼都不抬就把水带人打翻了,吴文感到了害怕,是非常地害怕,她想跑,可腿是软的,霍启明半敞着的胸正恶狠狠地将她压倒,窒息。早上醒来的时候,吴文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她麻木地躺在床上,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噩梦,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霍启明,有时候虽然很凶,但这次简直就是个恶魔,她缓缓支撑起身子,发现身上到处都是血痕,疼痛已经麻木,她只是看得到,却没有感觉得到,泪水顺着脸颊哗啦啦地流下来,她终于发疯般地抱着被子撕心裂肺地哭了,哭个痛快。她心里的疼痛却更深了,这种暴力的记忆还不曾过去,新一轮的暴力似乎又将开始,她瑟瑟地穿上衣服,她要离开这里,马上离开这里。然而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吴文战战栗栗地下楼,就只见霍启明已经衣冠楚楚地站在下面,仰视着她,很是绅士地对她微笑,她心里不禁颤抖了下,是害怕不是感动,霍启明拾级而上,眼里饱含温情地抱着吴文,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宝贝,对不起,原谅我好吗?”语气是温和的,但在吴文听来这不是请求原谅,而是命令,一种让你无法拒绝的命令。霍启明见吴文没有任何反应,他就知道自己赢了,霍启明兴致冲冲地说,“我给你做了早餐,来尝尝我的手艺。”说着抱起吴文就下了楼,吴文知道自己该投以温柔的一笑了,霍启明深深给了吴文一个早安吻,好像所有美好的一天一样美丽。
金莎莎在宿舍自己呆着没劲,就给欧阳东打电话,“你来找我吧,我想你了。”金莎莎柔柔地说,欧阳东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以相同等级的热情,而是淡淡地说,“我还在睡觉。”接着就毫无悬念地把电话给挂了,金莎莎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不好发作就按捺住脾气,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她知道在这里她得到的永远是安慰。金莎莎觉得自己或多或少找回点骄傲,不过心里的火还是憋闷的慌,欧阳东突然间怎么这么冷淡了,虽然最近自己大大小小闹过几次,但只要她打过去电话从来都不敢这么对待的,金莎莎只觉得烦闷,她又要逛街去了,朱凯在楼下等着她,“这次又想去扫荡哪啊?”朱凯问道,“你管呢,不想去啊?”金莎莎反问道,“哪有,哪敢呢,开路走来。”金莎莎终于笑了,朱凯就是这样子一直陪在她身边,从小就护着她,可唯一令金莎莎觉得不好的是,朱凯的爸爸因为官司进了监狱后,家道中落后的朱凯便与金莎莎的世界远离,可他们还算是朋友,至少朱凯一直这么觉得,而且也一直尽到做朋友的责任,总是在金莎莎孤寂、无助的时候出现,带给她开心。有时候金莎莎就会想要是朱凯家没有出事就好了,她甚至为自己这可怕的想法而开心地笑,可她终究是理智的,她不会为了放弃优越的物质生活,那比快乐好像更重要。
顾艾嘉醒来后,宿舍里很安静,她下床后,才看见吴文正面朝里蒙头睡觉,顾艾嘉就小心翼翼洗漱去了,水流的声音很轻微,顾艾嘉洗着脸,发佛听到了哭声,她关上水龙头,仔细听却什么也没有,她望着蜷缩在床上的吴文,心里泛起一阵阵酸,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这是顾艾嘉一直不解的。顾艾嘉对着镜子,努力微笑着,现在的自己虽然比之前瘦了不少,但她知道这才只是开始,自己要下狠心才能成为全新的自己,顾艾嘉知道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至少现在已经不再暴食了,这些都是之前的她不敢想象的。顾艾嘉对着镜子左右环顾后,满意地对着镜子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今天的她要去参加面试,虽然结果并不重要,但她还是想做到最好。
新的一天的开始总是这么不经意,或许某个不经意的开始就是一次全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