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初涉赌局
我躺在一片草地上，望着蓝蓝的天。一切是那么的旷野，城市的喧嚣、混凝土浇灌的没有生命的建筑变成一片绿色和蓝色。我感觉天变的更宽更广，几只小鸟追赶着浮云，浮云又追赶着他们。
远处飘来嘻嘻的笑声。我起身寻声而去，在一条小河里几个赤身的小孩，踏水追逐，时而用水相互泼打。他们没有注意我的存在，欢乐已经让他们无暇去顾及周边的一切。刹时耳边传来一阵特殊的声音，小孩子慌乱的跑远了，我大声呼喊，但他们迅速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突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室的床上，原来是一个梦。电话铃声正在响着，我接起电话。
“睡觉了吧。今天表现不错，给咱们市律师争了光。是不是喝多了？”。我朦胧的接起电话，没有看来电显示，电话是主任打来的，能够得到主任的肯定，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其中见到了自己不愿看到的人，但一切还要回归到现实。
“刚睡醒。”我简单的回答道，我知道主任不会特意为了我的表现而打电话慰问，应该会有别的事情，所以我耐心的等待着。
“醒了就好，你现在去怡心茶楼陪陈庭长他们打一会麻将。”主任直截了当的说。我已经预测会有事情，但是没想到会是娱乐，打麻将要比面对着一堆无聊的卷宗要有趣得多，可是娱乐在给你带来快乐的同时也需要物质的付出，我有些无奈，又不好意思去拒绝，正在犹豫时，主任说道：“你去吧，刘哥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负责陪他们玩”。
说完主任就挂断了电话，我的心理也轻松了许多。虽然娱乐消费对于我来讲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窘迫，但将辛苦赚来的钱拱手相送还是有些不舍。
我洗了一把脸，望了望窗外。座座高楼像一个个尸骨屹立在黑暗之中。多少时间，我被禁锢在钢筋铁土里，享受一点阳光已经成了一种奢侈的需求。我想到了那个梦，野草的芬芳，潺潺的流水还有那泥土的清香。没有坚硬的钢筋，嗅到的只有原始的青草味。或许只有梦能把心放飞他本该去的地方，但现实硬生生的把我的梦撕裂，我不得不面对这变化无常的霓虹灯，美好的时光永远不会太久，而我也该回到这个不愿回到的地方。假如，如果真的有假如，我愿意活在梦里，那水、那草；假如，如果真的有假如，我愿意活在梦里，那水、那人、那笑声。
中国是茶的故乡，茶文化是中华五千年历史的瑰宝。茶文化之所以经久不衰，不仅因为喝茶对人体有很多好处，更是因为品茶本身就是一种极优雅的艺术享受。茶馆作为茶文化传承的重要场地。对比其他的室内设计作品，茶馆设计要注意的不仅仅是环境的美化，更需要注意的是茶文化氛围的营造，但在怡心茶楼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文化气息，茶楼装修的十分简单，因为它本身并不是为了品茶、论茶而设计，每个屋内没有优雅的古典音乐，传出来的都是吵闹的麻将声。
我一到茶室就投入了战斗，没有任何的语言寒暄，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陈庭长红光满面，一看应该刚喝完酒，开局第一把刘哥点炮，陈庭长胡了个宝夹。另外一个人我不认识，有些谢顶，头顶光溜闪亮，陈庭长叫他李哥，人长的有些魁梧，属于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肚子圆圆的，高高滴凸起，典型的腐败外形。
“李哥，孩子上学的事情还的拜托你啊。”陈庭长打了一个三条，对坐在身边的李哥说。我以前听陈庭长说过，他儿子想考研究生，但是第一年由于专业课没有考上，估计这个李哥应该有点关系。
李哥的手用力的摸着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手指使劲地在牌上摩挲。“事情很好办，今天就是打牌，我要看看陈庭长的牌打的如何”，李哥已经上听了，从他的表情中明显能够看出十分的紧张。真正能够练到脸不红心不跳，不以牌喜不以牌悲境界的赌徒高手不多，何况这张牌局本身并不靠真正的实力和运气来决定输赢。
“陈庭长、李哥你们放心，我这个小兄弟不太会玩，有个外号叫炮手，今天一定是小兄弟捐赠”。刘哥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了我一下，眼神很朦胧。我明白刘哥的意思，一进屋刘哥就偷偷的给我塞了一万元钱，偷偷的告诉我这个游戏的规则。
我看着自己的牌，我也不知道该打什么，麻将只是过年的时候偶尔玩一下，我能赢钱那完全取决于运气，何况今天是只能输不能赢。
我随便打了一张，李哥开始吞云吐雾。他已经上听很久，但是一直没有胡。“妈的，这饼子还这么不好抓。”李哥把刚抓到手的一条狠狠的摔倒桌子上。
“李哥要这张吧，别着急啊。”陈庭长打了一张二饼，故意将二饼递到李哥牌前。
“谢谢兄弟，夹二饼。”李哥扔掉手中的烟，把牌推了出去。陈庭长面带微笑，点炮赔钱还十分的高兴。
“金子的牌打的挺好的，一把炮都没有点啊。”陈庭长狠命地把牌往麻将机一推，好像麻将是他仇人一般，看待我的眼神有些不悦。
其实并不是我的牌打的好，是他们要求的太高，希望迅速胡牌。我挺不明白的，为什么不直接把钱给他们这样即迅速又省力气。为了用一种方式来规避所谓的收贿受贿，折磨了我们这些牌架子，看着好牌不能胡，还要忍受着潮起潮落给心里带来的刺激。
自动麻将桌，还在洗牌。麻将桌上我们几个不知疲惫地玩着，他们三个偶尔会聊一会，我偶尔顺势附和几句。还要充当着服务生的角色，看每个人的茶杯里面是否有水。
此时，只见陈庭长心跳加速，面红耳胀，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宝、宝”。几个小时，总是陈庭长、李哥在胡牌。不是这个自摸了，就是我和刘哥点炮，这次轮到陈庭长摸牌了，他右抓了一张牌后，用左手烘住右手，把牌放到鼻子底下，慢慢打开。然后好把右手高高举起，“啪”得一声，把牌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高声喊道：“我胡了，宝中宝，拿钱来！”那声音，那架势，如行途中抢劫的土匪。陈庭长这一声吼，把我从迷糊中震醒。陈庭长很得意，摇头晃脑地炫耀着“我一直不换牌，就胡它，真给面子”。我迅速的把钱给了陈庭长，心里面盼望时间快点过，他们快点胡，这样我能减少点痛苦。
“陈庭长，一会我带你去见见那个教授，昨天他来咱们这里了。咱们最后四局，怎么样？”，李哥对庭长说。
“你早说啊，那赶紧玩，兄弟，关系孩子未来的大事可不能马虎。”陈庭长听到李哥的后半句话要比赢钱还要兴奋。我和刘哥当然没有意见。
最后一局，刘哥点炮李哥胡了一个夹。陈庭长和李哥一脸的愉悦，红颜色的票子厚厚地捏在手里。他们各自数了数钱，我心里清楚，他们应该赢了两万多元，因为我兜里的钱已经一无所有了，加上刘哥自己无私奉献的数额，应该只多不少。陈庭长大方的扔了三百元的台费，虽然刘哥一再争抢，但是陈庭长依然显得很大度，说必须按照规矩办事，由赢家付账。陈庭长和李哥扔完钱就离开了。
刘哥和我寒暄了几句也走了，我看看表已经早上7点半了。我刚要打车回单位，电话响了。
“什么？在哪个看守所？我马上过去”。
我挂了电话，马上打车向第一看守所方向奔去。
第十章刚子入狱
从怡心茶楼到看守所的距离其实很短，但是我今天却感觉它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段路。我突然想到了那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其实世上的路本没有长短，只是因为心情不同才有了长短，也许这有些唯心主义意识决定物质的观点，但是今天我的确感觉这条路很长、很长。
电话是公安局张哥打来的，张哥是我入行后办案中接触的大哥，年龄长我八岁，但是我们很投缘，不仅是在工作上合作的很愉快，私下也是忘年之交。张哥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徐刚，说刚子因醉酒驾车被送看守所了。刚子酒驾我并不吃惊，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嗜酒如命，逢喝必醉的人，但是我的心理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安，感觉刚子好像遇见了什么事情。昨天打牌的时候刚子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让我陪他出去喝酒，我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当时刚子的语气，才感觉刚子应该想找我说一些事情。
到了看守所我给张哥打电话。张哥正在提审刚子，因为时间太急我没有带所介绍函和委托书，张哥让他同事把我带进去，单独跟刚子谈了一会。刚子看起来很憔悴，满脸的胡茬，头发凌乱，如果不熟悉他的人很可能认为他有四十多岁。
刚子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我，刚子眼睛近视有六百多度，看守所里不让戴眼镜。刚子认出是我，没等我说话，他就抢着说道：“有烟吗？给我一支。”。
张哥知道我不吸烟刚才我一进来就给我扔了一盒，虽然看守所里不让会见犯人时给犯人任何的东西，但是无论从张哥的关系还是我个人的角度都不会顾及其他任何的东西，宁愿我自己被处分，因为看到刚子的一瞬间，我心里只有痛楚和心疼。
“怎么弄成这样？自己怎么不小心点呢，喝酒还开车。”我递完烟责备刚子道。刚子并没有看我，用力猛吸着烟，几口便将一支烟都消灭掉了，然后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了一下。
“小丽跟我分手了。”刚子抬头望着我，我感觉很突然，不仅是刚子用这个内容回答我让我感到很突然，从刚子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十分在意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和后果，从这句话中我也明白他的心里在意的是他正在对我陈述的事情。
“就为了这个，至于吗？”说完这话我自己感觉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答案自己都十分清楚，因为自己也刚刚分手，心里十分明白多年的感情结束的那一瞬间自己真的生不如死。不过这个结局真的让我有些始料未及，刚子和小丽的感情所有认识他们的人是有目共睹，刚子对小丽也几乎付出了他的所有。
“金子，你说为什么？我对她不好吗？难道就为了出国吗?出国就他妈的非要分手吗？我就他妈的不明白了，她们到底想要什么？”刚子表情显得有些激动，他双手紧紧的握着铁栏杆，他的眼神充满了血丝，某些液体已经模糊了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
“刚子，你先冷静一下。这并不是结局，我们先要考虑怎么从这里出去，或许你们彼此冷静一下什么都过去了。”我只能安慰他。当初我刚从天津回来的时候，没有人去倾诉，面对着刚子我也只能把他当成让我醉酒的哥们，我不喜欢让别人分担我的忧伤，但我必须去分担兄弟的点点不悦。
“金子，你别管我了，让我静一静吧。或许这里到是个好地方。”刚子突然一下子变得冷静，这是我最怕的，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如果表现的反而异常的冷静并不是很好的事情，这样更容易让人走极端。
“你说那屁话，作为兄弟我能不管你吗？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你老妈可就你一个儿子，别**指望我给你尽孝，是爷们就表现的别这样窝囊，说出去让人更瞧不起，再说了多大点事情啊。”我只能用他老妈吓唬刚子，刚子是个极其孝顺的一个人，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在煤矿干活死在了煤矿里，母亲一个人一手把他拉扯大，他对待妈妈的感情要比别人更深刻。
刚子低下了头，情绪有些稳定，我看见他偷偷的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我继续安慰道：“刚子，放心吧，我会把你弄出去的。你在里面忍受几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疗养一下。”刚子抬头看看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哥过来说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还要取口供，我跟刚子道个别就走了。
走出看守所，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脆弱，不知道是看到刚子刚才的样子顿生怜惜还是想到刚子走过的不平凡一路而内心纠结。刚子的一路真的很苦，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刚子就开始自己赚钱。他遭受过老师和同学的白眼，为了弥补他家庭背景的缺憾，他又极力的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样子，他把赚来的钱大部分用在泡妞上，也许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能让他找回一点自信，我曾经因此而骂过他，但是只有真正深处那种环境的人才会体会到面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这样活的很虚伪，但是谁都明白人要脸树要皮的道理。大学毕业后刚子走的很顺利，其实他有多种选择，他最希望自己能够去创业，因为女朋友小丽要读研究生，他需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来作为伴读的经济基础。刚子最终选择了留校任教，这样收入比较稳定。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结果，感情本来就是变幻莫测，一分钟会让你爱上一个人，一分钟也会让你忘记一个人。感情没有错与对，感情中夹杂的理性能够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虽然对他们的感情表示惋惜，但对于这个结局没有任何的感想。
我突然想到张哥临走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件事，赶紧打车离开了看守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