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暗箭难防
很快,他们在马贼截杀之前,赶到了北漠的最后一片净土:金沙城。
金沙城是不是因为黄金而得名?已经无人知晓了,这座可容纳上万的城池,相比较北漠其他的地方,已经算地是金碧辉煌了。
马冲看着热闹的人群,心中的孤独感稍减,但他并不打算在此停留。他已经厌倦了荒凉的沙漠,他要离开沙漠,去一个任何人都从来不认识自己的地方。
他听唐独秀曾说过一个地方,那里繁盛如锦,有小桥,流水,莺啼燕语,如梦似幻,叫作烟云州,隶属东都。
青鸾郡主等人,在金沙城的守城将军呼迎接下,入城进行短暂的休整,两日后,在一队大寅精锐骑兵护送下,继续向寅帝城进发。
马冲不能与他们同行,只得辞行,一人一马孤身上路,青鸾郡主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轻声呢喃说道:“他为什么头也不回?”
带着满脸的风沙,迎向了东都的雨。东都的雨,细且密,婉约动人,正是草长莺飞的春天。
阴差阳错马冲来到了东都燕云州,一个青瓦白墙的小镇—财神镇。他骑在马上,马蹄踩在光滑如镜的青石板上。“美人卷珠帘,深坐颦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深居闺帏的女人们,推窗远眺,青衫薄衣,杨柳拂面。
是什么样的马蹄声,轻跃而来,惊醒了那了无痕迹的春梦。杏眼望去,却是个瘦弱落拓的少年,站在雨里,不知所措。不只是这雨,还有那人,这儿的一切都教马冲不知所措。
“咕噜”一声,从旁打伞路过的一个汉子,以为天雷作响。闪身一矮,仰首一看,天上并无雷鸣交加之迹。仔细一听,原来是那骑马的瘦弱少年,肚皮空空,正叫响作乱呢,禁不住忍俊一笑。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寻着一股肉香,他下马来到了“四方斋”门前。“四方斋”是小镇里最好的酒楼,里面宾客盈坐,敲箸高歌,不绝如缕。
他正不知如何开口,迎面走来一胖一瘦两衣衫亮丽的汉子。只见那瘦弱的汉子,醉步伶仃,嘴里还唱着花曲。那胖汉边搀扶,边陪笑脸:“六爷,小心悠着点走。”
冷不防那六爷撞上了马冲,当头便是一喝:“哪来的野种,敢挡着老子的去路!”马冲不答,只冷冷地看着他。“还敢给我脸色看!”那六爷扬手劈来,胖汉也不相阻,只叮嘱道:“别闪了身子,六爷。”
马冲忙闪身一避,那六爷一个踉跄栽进了旁边的水沟里。胖汉脸色骤变,马冲情知不妙,要闪躲,已然不及。被他凌空揪起,狠狠地朝地上摔去。
“扑通”一声,马冲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碎了。那六爷狼狈地爬起,翻身就骑上了马冲的黑马,朝胖汉嘟嚷道:“掌柜的,回去招呼客人吧,我老六可没醉啊。”吆喝一声,打马往前跑去,行了数丈,不料那马凌空一阵乱踢,将那六爷摔了下来,跌了个狗吃屎。
掌柜的急上前查探伤势,那黑马得空,奔到马冲面前,他顾不上疼痛。掠身上马,没有方向地乱跑去。“兔崽子,你得罪了‘大石帮’的六爷是跑不了的。”身后传来那胖汉的嘶叫声。
马冲初来乍到,虽不知道“大石帮”是小镇的一霸,但惹了祸事,还是知道先跑为妙。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兄弟,你这样是逃不掉的,随我来吧。”马冲侧首一看,那人身着一袭布衣,脸正方眉,竟与他并肩而跑。
马冲胯下的黑马,是“天牧马场”里日行千里的良驹。那汉子徒步随来,竟是脸不红,气不喘。他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勒缰停了下来,回首向后望去。
“别看了,小兄弟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快随我去躲一躲吧。”那人面相和善,言语诚恳,看样子不像说谎。马冲便随他打马走进了一个巷子,七折八迂,来到一个荒芜的庭院里。
“你且下来吧,这马儿也累了。”马冲下了马,那人就把马牵进了马厩,喂以草料。庭院的房子里,昏暗潮湿,时不时还传来鼠虫,此去彼来的窸窣声。“饿了吧?”奇怪那人竟知道自己饿了,拿来两馒头。
马冲不敢去接,摇了摇头。那人笑道:“你不饿,那好我可要扔了。”说罢,做出要扔的样子。他刚一甩臂扔出,就听到马冲的肚皮咕噜咕噜地乱响起来,这好像也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便故意做出遗憾的样子说道:“迟了一步,我已经扔掉了。”马冲的脸色正发窘,那人却从袖子里掏出个东西,赫然是那原本已经扔掉的馒头。
马冲这下再也不客气,拿过来便是一阵狼吞虎咽。“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给你东西吃?”那人忽然说道,马冲楞了一下。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嘶嘶的怪声,像是蛇在吐着信子。汉子也马上做出怪叫声回应。
马冲听到后,把半只馒头,含在嘴里,目光望向门外。门外走来两个身影,一状一瘦,瘦的执火在前,壮的尾随其后。火光下,那瘦子脸长耳尖,目光昏暗。壮的那人,一身膘肉,斜眼看人。
“梁四,这就是你找的人?”那壮汉瞟了一眼瘦骨伶仃的马冲,似微露不满地朝那汉子质问道。“高九爷,咱们外面细说。”这叫梁四的汉子忽然变得哈腰点头,卑躬屈膝,眉眼猥琐可憎。
高九爷便随他走到了门外,在一棵早已枯死的梅花树前驻足相谈。“说说你的主意。”高九爷负手道。梁四凑上前在他耳旁私语,他听了心里暗自窃喜,脸上却毫无动容。
等梁四说完,他才微微一笑,把肥大的手放在他肩膀上,说道:“很好,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还有一点令我担忧。”
“九爷,还有什么值得担忧?”梁四得意忘形的问道。
“你说,要是少了一个人知道,是不是这计划更加无缝可击呢?”高九爷忽然,眼里凶光一现,等梁四察觉到时,已然晚矣。
高九爷的手从他的肩膀,陡然移至他的背脊骨,只听的“咔嚓”一声响,他已像捏蚂蚁似的将梁四的脊骨,碎成了好几段。梁四登时如褪去的蛇皮,颓然倒地。
此时的马冲饶是毫无江湖经验,也隐隐觉出事情有些不妙了。那瘦汉也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一双冷目如剑般盯着他。
马冲苦思脱身之策,见那火光乍明欲灭,心里一动。随手抓起地上一把灰烬,奋臂一扬,身子便急往门外奔去。那瘦汉没料到这瘦弱少年,敢在他眼皮底下使诈。
火光被灰烬一灭,却并不惊慌。待得马冲奔到门前,身形一闪,一只枯瘦的手已扼住了马冲的喉头。马冲被他锁喉手法,直快扼地缓不过气来。
却听到一声呼喝:“铁猴子,放开他。”高九爷从门外,负手施施然地走来。
铁猴子神色极是凶狠,虽不情愿地松了手,却猛然击出一掌,将马冲直摔到里面数丈之远。三成的力道,对他用来惩戒马冲已足够了。马冲躺在地上只觉耳轰目鸣,体内气血沸腾,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高九爷看着惊甫未定的马冲,像看着一只小泥鳅一样,说道:“还想溜吗?乖乖地听话,叫你干什么,你便做什么。你这条小命可是禁不起折腾的。”
他朝铁猴子使了个眼色,那铁猴子便过来揪起马卢,拿出一粒圆丸要他张嘴吞下。马冲不肯,腹上又挨了一拳,嘴巴一张,硬是被迫吃进了肚子。
“你知道他给你吃的是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是一种只有我才能解得毒药。只要你明天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去做事,我可以保证你的性命无忧。‘
吃了那毒丸,马冲虽也是一惊,却忽然平静了下来,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给我看好了。“高九爷交代铁猴子后,转身离去了。铁猴子垂首而立,用刀一样的目光看着马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