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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楚云

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地板上,一种慵懒的气息开始扩散。

露诺的房间里,天小队五人都集结在这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但都过了一个小时,什么也没等到,焦虑的气氛在房间里渐渐蔓延。

巴洛斯基的耐心是最差的,终于是忍不住问道:“王森让我们等着,但他人呢,怎么还没来,到底什么事?”

露诺看看时间,确实是等太久了,电话也打不通,也许是发生了什么。

“既然他没来,那就把我所知道的先告诉你们。”露诺拍拍手,将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开口道:“一个小时前,王森打电话给我。他说昨天我们解决掉食尸鬼之后又发生了一起杀人食尸案,所以结论就是我们搞错目标了,或者说有两只食尸鬼。”

“复数的食尸鬼,任务上可没说啊。”夏空道。

“嗯,应该是先前的情报收集有误,但既然案件还没有解决,我们就不能回去了。总之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就是了。”

“也许就是人类的变态呢?”夏空打着哈切。

“你觉得可能吗?”露诺反问道。

“……”

钱小萌突然开口:“唔,我之前就有疑问,以食尸鬼的习性,怎么会将尸体吃剩下还被警察找到?现在看来之前的案件乃是一个未被完全侵蚀的妖灵种所为,所以会出现吃剩下的情况。而昨天的怪物,他所吃的人,应该是连骨头都没留下,还记得王森说过近几个月失踪人口增加吗?大概就是这样。”

这时山崎龙一皱起眉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夏空,夏空也是一怔,想起了昨晚的可疑男子。

不会吧?难道是那家伙?

看出夏空的不自然,露诺问道:“怎么了吗?”

于是夏空与山崎龙一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看来是那个男人的可能性很大啊。”露诺撑着下巴道:“也不知道王森出了什么情况,我现在就去他那边,找人的话,还是他比较擅长。”

“不要画张肖像什么的吗?”夏空道。

“不用,两个食尸鬼应该是有关联的,只要从昨天那只身上查起,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另一个。”露诺摆摆手,“你们上午就自由活动吧,难得出来就随便走走吧,中午之前在这里集合就行了。”

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两旁的高大建筑充斥着现代文明的气息。

夏空以一种珍惜的目光审视着这些个代表着现代文明的钢铁怪物,毕竟随着魔法文明的复苏,这样的建筑最终只会走向末路,成为历史的尘埃。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原本只是不想闷在房里,出来之后却发现还不如闷在房里。

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公园,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

“真是闲啊。”夏空发出这样的感慨。

“真是好巧啊,夏空先生。”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空一怔,有人来到身后竟是一点都没察觉,转过身来看到此人的面孔,顿时瞳孔一缩,一阵寒气自背后袭来。

怎么是他?要是他刚刚想要杀我的话……

一滴冷汗从额角滴下,夏空不动声色的做好应战的准备。

来人正是昨晚的可疑男子,很大可能就是另一个食尸鬼。一身银色西装衬得他温文儒雅,只是衣服上零星的血迹却又是那样的刺眼。

清风吹起落叶,阳光从树梢的间隙中洒落到男子的眼镜上,反射的光线刺得夏空一阵目眩,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冷,不知不觉间整个公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男子微微一笑,文质彬彬,没有理会夏空的戒备,开口道:“夏空先生,其实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聊聊呢,能否赏脸。”

夏空此时已能确定这个男人就是食尸鬼,又怎会和他啰嗦,灰色的斗气在手臂上缭绕,势大力沉的一击直冲男子面庞而去。

男子依旧是面带笑容,抬起手臂,不徐不缓却又恰到好处的握住了夏空的拳头。

同时一股充满邪性与暴虐的力量从男子的掌中发出,通过夏空的手臂流窜到全身,夏空身体一麻,好似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差点跪倒在地。

怎么会!他怎么这么强?

“我将你们昨天杀死的食尸鬼给吃掉了,血脉进一步觉醒,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好了,夏空先生,现在能跟我聊聊吗?”依旧是文质彬彬的语气,没有任何身为胜利者的骄傲,如同对待老友一般的谦逊:“请相信我,至少现在,我对你是没有敌意的。”

形势比人强,事到如今夏空还能怎么样呢。

某栋大楼的顶层,此时夏空与男子就在楼顶上俯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

“你想说什么?”夏空开口。

男子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来往的人群中收回,望向夏空道:“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楚云。”说着伸出右手,见夏空没有回应,也不觉得尴尬,从容的收了回去,“我今早抓到了一个叫做王森的男人。”

夏空眼睛一缩,开口道:“怪不得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只是你的名字,事实上能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原来世界上还有幻想乡这样的组织呢。”楚云微微一笑,“不过你们幻想乡情报人员的素质真是很差呢,我还没有怎么折磨他,就什么都说了,而且味道也很差呢。”

没等夏空说什么,楚云又开口道:“其实你们昨天杀的人,他叫楚飞,是我的弟弟。”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

这家伙,若无其事的说了不得了的话呢。夏空暗暗抹了把汗。

楚云与楚飞是孤儿,但父母去世前给他们留下了不菲的财富,兄弟两人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哥哥楚云是个天才,成年后将剩下来的钱去做投资,没几年功夫便有了庞大的身家,他们也成了上流社会的名流,而这一切因为某次聚会而开始分崩离析。

那是一个圈内有名的二世祖,吸毒强奸什么的全没落下。他邀请兄弟两人参加一场隐蔽的小型聚会,而这次聚会的主题乃是——吃人。

一个被烹煮的全身赤红的婴儿被放在餐桌上,兄弟俩第一眼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如同是入魔一般,内心的恶魔悄然苏醒,不停的引诱着他们去触犯这非人的禁忌。

他们没能抵制住那个诱惑,接触了禁忌的领域,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也因此他们觉醒了食尸鬼的血脉,弟弟的意志力较弱,很快便被血脉之力给侵蚀,堕落成为了怪物,而哥哥性格坚毅,始终能够保持着人类的知性与身体。

之后的犯罪都是兄弟两人完成的,弟弟的猎物被吃的什么都没剩下,成为了失踪人口。而哥哥的食量较小,或有意或无意总会剩下些尸体被警方找到。

直到昨天,弟弟被天小队杀死……

“我不恨你们,即使你们杀了我唯一的弟弟,我也不恨你们。”仍旧是面带笑容,声音轻柔没有起伏:“他迷失了,被食尸鬼的本能给吞噬了,犯下这么多杀孽,被你们杀掉是应该的。我也是,哪一天被杀死都是应该的。”

夏空松了口气,道:“你还蛮讲事理的啊,现在要自首吗?”

“不,你理解错了,不恨你们归不恨你们,弟弟的仇还是要报的。”楚云淡淡道。

没有恨,也没有惋惜,只是因为我是哥哥,所以必须替弟弟报仇。这就是楚云的想法。

夏空心里一紧,暗中开始戒备起来。

楚云见状摊摊手,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出手的,其实我昨天也没想要袭击你。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来对付我们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和你接触。”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到你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再加上今早从王森那边了解的情报,我现在能肯定,我们啊,是同一类人呢。”

“同一类人?”夏空问道。

“其实虽然食尸鬼的血脉侵略性很强,但以我的毅力他根本不能影响到我,但我还是选择了这条非人的道路。原因嘛,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理解的,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因为……空虚……”夏空艰难的开口。

“是的,因为近似虚无的空虚,所以我们拼命的追求活着的实感,你去幻想乡寻求未知的神秘来填上心中的空洞。而我则是通过遵从本能来获得那接近根源的满足感。我们这种人,为了追求那么一丁点活着的实感,可以为此做出任何事情。”

“……”夏空沉默了。

楚云拿起阳台上的花盆,艳红的花朵在阳光下如同娇艳欲滴的少女般妩媚。他将花盆伸出楼顶之外,下面就是熙攘的人群。

“你会阻止我吗?”楚云向夏空发出疑问,又自顾自的回答道:“你不会阻止我的,因为你也想看到,这盆花坠落下去,将某个人脑袋砸碎的情景。”

夏空没有回应他,仍旧是沉默着。

是的,某个倒霉蛋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破脑袋,这样的事情,我并不讨厌。

绅士般抿嘴微笑着,楚云张开了手掌,花盆从十余层高的楼顶垂直落下,“嘭!”的一声砸在了一个秃顶中年人的头上,鲜血向四周扩散,人群中发出尖叫。

“突破道德与伦理之后获得的快感,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这才是活着啊。”望着下方发生的混乱,楚云发出这样的感慨,全身微微颤抖,脸颊出现病态的潮红,“你也这样认为的吧,毕竟我们乃是同一种人。”

“不,我与你是不一样的。”一直沉默的夏空突然开口,对楚云的话做出了否定,“我虽然不会主动去救人,但我也不会无故去伤害别人。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我很清楚。”

楚云诧异的望向夏空,目光怪异,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一样,“不会主动伤害别人?哈哈哈哈……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我可是很清楚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若说我的恶乃是湖泊,那你所拥有的恶简直就是海洋一般的深沉,要说你是世间之恶的实体化,万恶之源都不为过。”

“虽然你现在能这样悠哉的活着,但终有一天沉睡在你体内的邪恶会苏醒,到时候会不会伤害别人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楚云盯着夏空,目光犀利,言语如剑,“你的本质是什么,其实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楚云的话向刀剑一般刺进夏空的心口,他低着头,看不到此刻的表情,但身体却轻微的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眸中闪过一抹艳红,夏空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杀戮还有破坏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随即扬起头,毫不相让的直视着楚云的眼睛,“但是我会克制住,不会变成你这样。”

……如若不然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

“为何要这样的压抑自己,爽快的为自己活着不好吗?只要自己好就行了,别人怎样都无所谓,这不就是人类的生存方式吗?”

“不对,能够压制住内心的欲望,才是人类。”夏空冷冷道。

楚云闻言便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低语道:“是吗,你选择了与我截然不同的路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如此的执念,竟然连这无边无际的恶意都能压制,但你觉得你能压制他多久,在我看来你心里的恶魔早就蠢蠢欲动了,真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坚守住这份坚持,我很期待啊。”

“这不用你管。”夏空的声音很冷。

“滴嘟滴嘟……”下方传来警车与救护车的声音,看来再过不久就有人会来到这里。

抬头望了眼碧蓝的天空,聆听着下方幽幽传来的嘈杂声,楚云再次开口:“我明天就会展开对你们的复仇,真希望你不要死啊。”

说罢纵身从楼顶一跃而下,夏空向下望去时已是不见了人影。

这个男人,非常可怕,已经完全脱离的人道,非人的怪物。夏空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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