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初那惨白的脸色,鸿钧不忍心地将早上的事情述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告诉夏初自己要去龙组。因为,龙组虽然是个传说中的组织,但在网络信息发达的现在,就是普通的初中生也知道它的性质。危险和神秘是形容龙组成员最好的词汇,在坊间流传的各种版本中,龙组成员的敌人无不是强大至极,鸿钧又怎么会让自己的爱人担心?
不过,纵然他只是委婉地告诉夏初自己进入的是国家的一个特殊部门,但是凭借女人的直觉,夏初还是清晰地知道了其中的危险。一时间,担心与不舍纠缠在她的内心,她不想和鸿钧分开,更不希望鸿钧遇到麻烦。
鸿钧是强大的,这从他那轻易击败十多个同龄人的战力就能了解。可是,夏初不是普通的女孩,出身武术世家的她不止一次地听过自己长辈念叨,山外有山。
是啊,山外有山,在那表面上世界冠军横行的社会中,其实还有着数不尽的异人能士。夏初知道,鸿钧所谓的特殊部门一定是一个战斗组织,因为,她了解鸿钧,知道鸿钧的梦想是保家卫国。
“危险吗?”眼泪强忍欲坠,夏初咬着牙还是没有让自己说出挽留了话语。她了解自己的爱人,知道他是那种热血的青年,也清楚自己的挽留出了给爱人带去烦恼外不会收到任何的回报。
夏初毫不掩饰的悲伤让鸿钧有些心疼。他不想欺骗夏初,可是龙组成员所要面对的危险以及十多年前龙炎所躺着的冰冷棺椁却让他不得不违心地笑着摇了摇头。“不危险,放心吧。除了时间有些紧张外,其他还好。”说完这些,他温柔地伸手抹去了夏初眼角那已经快要挂不住的泪珠。“放心。我向你保证,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每天给你打个电话,让你知道我的消息。”
夏初闻言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想不到,想不到那期待中的幸福却要因为分别才换来!
不过,纵然心痛,她还是在鸿钧话音落下后幸福地点了点头,语音不清地强笑道:“恩,我的手机会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说着慌乱地摸了摸眼泪,似乎不愿再沉溺在悲痛之中,在轻笑一声后,推攘起鸿钧,“行了,人家知道了,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明天就要上任了,可千万不要迟到。”
鸿钧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闻言犹豫了一下,勉强地点了点头,“那好,我去忙,下午找你。”说完转身离开,留给夏初一个刚强而落寞的后背。
恍恍惚惚地离开夏初,鸿钧再次回到实验室。此时,谭天英带着那名额头高高肿起的士兵已经离开,看着那依旧在忙碌的鲁镇西,鸿钧有些恍然。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杂乱的实验室、勤勤恳恳的导师、还有那在不停变换着数字的电子钟,一切的一切让鸿钧怀疑,那威严的谭天英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出现。
“鸿,回来了。”看到鸿钧回来,鲁镇西微笑着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走到鸿钧的身前,在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慈祥地笑道:“很帅的一个小伙子,硬要把自己整得向掏垃圾的流浪汉。快去!换身衣服在来。”说完不顾鸿钧那尴尬的表情,颤悠悠地再次投入了工作。
离别在即,鸿钧可不想再和鲁镇西打趣,没办法,他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快速地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修长而健硕的体格、洁白而清雅的棉衫、加上那飘逸而自信的气质。换了衣服的鸿钧给人的感觉如同电影中走出的偶像派天皇,一举一动中让人赏心悦目。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忽视他脸上的青紫,那一块块的淤青让他的整体形象大打折扣。不过,纵然这样,此时的鸿钧还是足以用美男子两字两形容,这从鲁镇西眼中透露的深深怀念就可以看得出来。
“哎……年轻真好。”鲁镇西不无羡慕地轻叹一声,再次放下手头的工作,上前主动地将鸿钧拉到了那高大的粒子加速器前,不舍地抚摸着粒子加速器那充满科幻色彩的外壳道:“最近咱爷俩的成绩可都是靠你换来的,想到以后再也碰不到你,心中还真有点不舍得。”
“不舍就留着。”鸿钧的声音淡淡地响在鲁镇西的耳边。
“留着干嘛?”鲁镇西噗嗤一笑,“除了你,我可不放心将它交给别人用。一想到在地球上弄出个黑洞,我老人家就心中发毛。算了,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让它沉淀到历史之中。”
鸿钧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和鲁镇西的想法一样,对能将粒子加速到朝光速的粒子加速器是又爱又怕。爱的是它能为许多粒子加速方面的猜测提供事实依据,怕的则是它的看似风险很低的二选一概率。
“时空隧道和黑洞啊!”鸿钧不免感叹,因为如果真的能够打开时空隧道,那对世界来说将是划时代的科技改革。
天道茫茫,鸿钧不知道天道给人类定下的是什么规则。是在黑洞中死去?还是在时空隧道的刺激下获得更加强盛的生命力?鸿钧不知道,但是他却可以肯定,这二选一的抉择是绝对不能去做的。
拆!!
深深地吸了口气,鸿钧决定,要亲手将那劳费了他无数脑力才和侥幸才出现的粒子加速器还原成本来的面目。
时间在鸿钧轻巧的动作中慢慢流逝,直到天阳离开了中天,开始向西倾斜,他才长出一口气,似乎放松,又似乎缅怀一般地拍了拍手,“终于完成了!”
看着虽然面貌没变,但本质却已经改变的粒子加速器,鲁镇西的表情有些哀伤。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似乎在看着已经逝去的亲人。也对,对于他这种终身为科学奋斗的学者来讲,看着先进的科技从自己面前消失,而且还可能是永远地消失,那种滋味绝对不比死了亲人好受。
鸿钧没有再说话,他能够体会鲁镇西的感受,因为,这也同样是他的感受。
良久,鲁镇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生硬地将脸转向鸿钧,张着嘴,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嗓子眼吐出一句模糊的话语。
“走,咱爷俩喝一杯。”
“喝一杯?”鸿钧一愣。
喝酒可是科研工作者的大忌,这句话鲁镇西对他说了绝对不少于十次。现在突然见鲁镇西一反常态地要喝酒,鸿钧知道,他是真的伤心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安全和具有毁灭世界风险的实验中,他只能强忍着再次将粒子加速器改回去的冲动,坚定地点了点头,“好!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吗?”鲁镇西茫然地念叨,“对,休,是该休了。”说着直起已经佝偻的腰,哈哈大笑道:“好,咱爷俩就来个一醉方休!”
中午的食堂特别的热闹,熙熙攘攘的学生让不算宽阔的食堂变成了放置鱼苗的木桶。然而,就是这水泄不通的食堂里,却有着一处禁地。那是一张有着一老一少的饭桌。老的是连校长也得给足面子的鲁镇西,少的则是武力和学识都让这群学院仰视的鸿钧。
“喝!”熙攘的饭堂掩饰不足鸿钧那略带醉意的大喊。他举着酒杯,笑容中有着无尽的苦涩。
“喝!”鲁镇西同样高高地举起了酒杯,和鸿钧重重地碰了一下后,猛地一仰头,将杯中白酒一干而尽。
“何以解愁?唯有杜康!”鲁镇西醉态毕露,在众多学员惊讶的目光下,再次给自己满上。
“鸿钧……知道我为什么不喝酒吗?”鲁镇西晃悠地再次端起杯子,嘿嘿地笑了起来,“因为……因为喝酒对我来说就是浪费,我现在才发现我是……千……千杯不醉。”说完向鸿钧摇了摇杯子,再次喝干杯中酒水。
酒,不是好酒。不过喝酒的两人却不是那种在乎酒水质量的人,他们要的只是一醉!
“鲁爷爷海量啊!”鸿钧睁着迷蒙的双眼,恭维地拱起了双手,之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在喝尽后哈哈大笑,“一醉解千愁!”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喝得女生皱眉躲开,喝得那声热血涌动。生为男,就该如此!然而,就在众男生升起也来一瓶的时候,学院中的霸主,伟大的校长大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让开!让开!”他面带怒色地推开拥挤的学员,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鸿钧两人桌前,在疯狂地夺过鲁镇西手中的酒杯后,苦涩地叹道:“导师,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导师?”鸿钧愣了愣,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人人惧怕的校长,竟然是自己的师哥。
“盼盼啊。”鲁镇西呵呵地笑着,轻轻地拉起了校长的手,说出了那让校长脸红,却让周围学员想笑却不敢笑出声的名字。
冯盼盼,这是那威风凌凌,高大威猛的校长大人的姓名。这样一个颇具女性化的名字用在了一个年近五十的大男人身上的确让人汗颜。一直以来,他都刻意避免在公众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他的导师、酒意上涌的鲁镇西,竟然丝毫不顾及他形象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更让他郁闷的是好省略了他的姓。
“导师!”冯盼盼尴尬地喊了一句,随后狠狠地瞪向周围强忍笑意的学员,“都不用吃饭吗?”喊完后上前拉扯鲁镇西,“导师,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酒啊。走,我送你回去休息。”
“回去?”鲁镇西抓着饭桌,看着冯盼盼,不愿地道:“要回去你回去吧,我要一醉方休!”说完挣扎着再次坐下,端过酒杯,在和鸿钧碰了一下后,笑着对冯盼盼道:“盼盼,你这个师弟怎么样?不仅学习,就是在酒量上也比你强。呵呵,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三十年前是,某人一边打电话让我接他,一边兴奋地跟我说他喝了三瓶啤酒的哦。”
“这……”冯盼盼脸上更显尴尬,但同时也多了一些缅怀。他没想到三十多年前的往事鲁镇西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一时间,一股浓浓的亲情弥漫上他的心头。
“导师!”冯盼盼再次夺过鲁镇西手中的杯子,这次,他很聪明,没有将被子放到桌上,而是递给了身边赶来的食堂人员。
“你们怎么让导师喝酒?不知道导师他年岁已高吗?”他狠狠地瞪了瞪食堂的工作人员,再次拉扯鲁镇西。
“导师,别喝了,回去休息。”
“我要一醉方休!”鲁镇西嚷着,可是却拗不过那比他力气大上许多的冯盼盼。
鲁镇西在冯盼盼的强硬下离开了。想到冯盼盼离开时眼中的责怪,鸿钧不免有些委屈。他只是想在离别时顺着自己的导师而已啊。
“给我再来一瓶酒。”他一手拿起还剩一半的酒瓶,另一只手却向着食堂的工作人员伸出了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