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惶诚恐。
那时候以新人的身份站出来的忐忑与无奈、被打得不要不要的恐惧仿佛又再一次笼罩了他。
被支配的恐惧啊。
这几个月过来其实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一天的，怀疑和不自信一度让他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后来固然是做成了几笔生意了，大家日子好过了一点了，也似乎要把当时手持双刀的清秀少年带过来的阴影抹去了，那时候的剧情和黑黑小姑娘的打情骂俏之间就把他这边十几个人全部弄翻在地了。
是很长时间的噩梦啊。
可是为什么要再次遇见呢？
他一点都不想再次回味了，现在这样的冰天雪地被打伤伤筋断骨甚至流血什么的可能不会像春天那时候那么容易好了那？
一想到这里，素来以刚强倔强不怕死在圈子里闻名的老大拜倒在地、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没羞没躁的过来拦路啊，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们是路过的蚂蚁无用的空气把我们放了吧。“
声音凄厉。
齐楚觉得这家伙必然是可以拿到小金人的这副声泪俱下的做派。
当然齐楚也不想多做计较。
下马把人拉起来，看着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忍不住笑，不笑还好，一笑少年面目又狰狞流泪猛的垂下。
“别演啦，演得再真再可怜我到时候就算流着眼泪也会把你打得你~妈都认不得你，不想打你那就不会打你的。”
把止住了眼泪的少年拉起来，看着可能比自己大少一些的家伙一脸的诚惶诚恐不免觉得好笑。
此刻站在齐楚面前忍不住颤抖的周文又是一番恭维话要出口了。
齐楚摆了摆手，接着说：“你们有什么故事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当强盗这些话我都不要听，我只是问你们要不要去抢个地盘，当个山大王？”
周文从来没有想过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
还就在自己面前，等自己点个头说个是。
“我的要求并不多，地方我会带你们过去。到时候不管寨子里多繁荣多昌盛或者多破落都好都无所谓，我要求寨子里一定只能有八个头儿，你是老大。”
周文还没来得及头如捣蒜一般应承，齐楚就已经继续说话了。
“前期的建设我会拿钱出来，招兵买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做，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太坏，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做人要有底线。”
周文嗯嗯的应声，头如小鸡啄米。
“还有就是。。。没有什么了。”
齐楚其实有很多东西想要说的，现代化的管理方式这一套，他心里面有很多的想法，不过想想其实也没有必要。见到这样一群人大概是命中注定，他心里残存的只是对于当初的黑风寨的想念。
可是不管后来变成什么样子，和之前的寨子再怎么相像，也不再会是那些人了，也不是曾经了、
齐楚有很多钱。
在那一次夜市上面不单单是法器法宝丹药上的收获，金子也有很多。
其实很多东西还是能用俗世里面的珍稀金属来获得的，就是需要的面额比较大而已，当然这种货比上的互通也只会存在家里巨豪的商贾帝王之家的弟子在练气期以下而已。
后面坐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其实多少让齐楚有点不自在的，特别是马背上的摩擦让后面的少年直了之后气氛就显得很是诡异和尴尬了。
“哎少年人啊血气方刚啊。难怪我看到网上说都是因为不小心碰了一下啊。少年啊，再这样下去分分钟就变成了宅男掰弯记了呢。”
了解到齐楚尴尬的三眼总是喜欢在适当的时候出来补一记完美手刀。”
齐楚坐在马背上感受着后面的耻度，少年随口说着用来掩饰尴尬的话也不断的传进来、
“我们是一群孤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可能五六年吧或者更久，我们乡下那边闹洪灾啊没办法了就到处的跑，我们队里的人都是一个村子的，过来那么多人现在也就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了，开始的时候还好时不时有点救济下来。到现在啊世道越来越乱都没人记得我们了，没办法就只能干这行嘞。”
齐楚停了马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身体网上升起，右腿往前一踹、
周文的身体像离弦之箭从马背上飞走，摔落在五步之外的地面上溅起来曼舞的雪花、
“等你软了再说话。”
那边的哀嚎一阵阵的。
周文真的是很尴尬啊、
当然只是小插曲而已，齐楚也能理解到，只是觉得尴尬而已、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黑风谷，站在山崖上，齐楚指着那一方被雪掩盖住的大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那梨木宗的弟子一人一剑屠戮了此间山匪一百多人，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山匪了，你们可以到这里来，大兴土木招兵买马变成第二个黑风寨。”
“当然如果不希望第二次还会过来一个姜处机我希望你们可以做个劫富济贫的好的盗匪，当然抢本来就是抢了，不存在什么劫富济贫的说法，只是挣个好名声而已，有了好名声的话死的就不会那么快了吧？”
周文此刻衣衫有些湿，在寒风里颤抖，他看着同样站在风里的少年黑色长发飘扬，丹凤眼皱着，而眉宇间有杀气与
悲伤。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
那么孤单那么悲伤也好像要把世界吞没。
周文试探性的拍了拍比他矮一些的少年的肩膀，挤出来大大的笑容。
被齐楚弹了一下眉心的周文傻呵呵的笑。
在齐楚拿出来金光闪闪的金锭与金叶子的时候，周文的嘴咧开的幅度就更夸张了。
差点没跪下。
想要跪的周文被齐楚说了一句“男儿膝下有黄金。”
后来还是跪下了。
毕竟自己膝盖底下的黄金再多也比不过这真真实实在眼前的黄金啊。
“我一定把这里建设成最大最好的土匪窝。”
齐楚看了看在这个瞬间命运已经改变了的人，觉得世事真他~妈~的无常。
几个时辰之前还战战兢兢的担心着下一顿饥寒的人突然就坐拥了几万两黄金立志要做最大的土匪头子了。
又开始下雪了。
齐楚把手伸出来接住了几片从天空飘下来的飘洒的雪花，那时候寒风冷冻。
齐楚很矫情的把接住的雪花吹了出去、
画面很美。
铺天盖地的白雪与白裘少年。
很多年之后，金盆洗手的周文在夜深酒醉的灯火之中还是会想起这一天也会跟儿孙说起这件事情。
那个高高在上的仙人，给了他很多钱，让他把寨子建起来，让他手里拿着刀去当强盗当侠客、
风光煊赫一时、
此生笑傲风月瘦如刀催人老、
何时再见到？
只是仙凡之间那根线啊，不可能迈的过去的。
可是周文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周文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温柔一刀。
那是从前齐楚三叔以前在江湖里浪迹的名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