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岳和夫妇带着鹏举,提着一堆礼品去了周家。那时候刘妈在洗衣服,周夫人正在择菜,两人见到岳家人齐刷刷的来到家里不免诧异。周夫人立时恢复常态,擦擦手站了起来:“岳大哥岳大嫂今儿怎么得空来家里了,快里面请!刘妈快去后面练武场叫老爷,就说岳家大哥大嫂来了。”刘妈放下衣服,找了个干毛巾边擦手边往屋后面叫周侗去了。
周侗正在练武场练拳脚,难得慕婉今天也有了兴趣跟着他后面比划。这时候听刘妈来说岳家人一起带着礼品来了也颇为诧异,倒是慕婉拉着周侗的手:“爹爹,他们来干嘛啊?刘妈说还带着礼品呢。”忽而小手堵住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该不会是来提亲的吧?”
周侗听得慕婉这么一说哈哈大笑了起来:“鬼丫头,你脸皮怎么这样子厚呢!你才多大啊,就提亲!”
"本来就是嘛!小五哥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提亲有什么不好呢?那我现在小就先定亲,等到过几年我再大些过门也可以啊!"
“好了,好了,越说越不像话。走我们看看去。”周侗笑着摇摇头就往家里走去。
刘妈觉得好笑忍不住用手点着慕婉的头:“脸皮真厚,羞不羞啊!”
慕婉笑嘻嘻的挽着刘妈的手往客厅里面走去。
岳和夫妇一见周侗进来了就赶紧让鹏举磕头,周侗紧走几步拦住了鹏举:“岳兄弟,这可怎么话说的呢?鹏举我悉心教了这么几年,他给我磕个头我原也是可以受得起的,可是凡事总得有个名目吧?这是为什么呢?”
姚夫人走上前去对着周侗侧着身子行了个万福:“周师傅您文韬武略无不宁人敬仰,金人入侵您力主抗金,皇上没有采纳您的意见您就毅然抛弃官位归隐乡里,细心教徒个个都是名动江湖的大贤,又蒙不嫌我岳家清贫,不收分文教导我鹏举做了闭门弟子,您这些义举……”
周侗用手止住了姚夫人的话:“大嫂,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周某一生行事只求问心无愧,从来不是为了让别人夸奖什么的。我想您今儿来舍下,好像不单单是为了来夸我几句吧?”
姚夫人听得周侗说到这里,拉住了鹏举:"五郎,给你师傅磕头!”
鹏举哎了一声就先扶住周侗坐在太师椅上,然后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响头。这次周侗倒没有阻拦,众人连同慕婉都是一头雾水的看着。
礼毕,姚夫人对着鹏举说道:“五郎,常言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周师傅对你的恩义,你这一生无论在哪儿都不能忘记一点。”
“我知道了,娘!”
刘妈这时候沏茶端了起来,周夫人也端进来几样糕点,然后就都站立一边。周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垂下眼帘,放下茶杯之后抬起眼双目炯炯的看着姚夫人:“姚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这一声姚夫人叫得满屋的人都一怔,姚夫人上前又行了一礼:“周师傅,也没有什么。今儿来就是纯粹的道谢,再者就是告知一声打今儿起,五郎就再也不来府上学艺了。”
周侗和慕婉几乎同时出口:“为什么啊?”
姚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金人侵我大宋,我准备先五郎先在家好好收收心,过个几年就上战场保家卫国了。”
慕婉这时候也不避众人走到径自走到鹏举身边,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小五哥,你当真以后都不来我家了吗?”
鹏举避开了慕婉亮晶晶的眼睛,自己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慕婉顿时觉得心里一时冷一时热,强自镇定的继续问着:"小五哥,那你也不理婉儿了吗?”
鹏举听了这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揉成一团了,多想跟婉儿说不会的,小五哥永远都不会不理婉儿的,可是却怎么都张不开口。娘说的对,我这样子日日跟婉儿在一起,眼里心里就全是她哪儿还能顾及驰骋沙场报国恩呢?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于是狠下心肠又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在慕婉听来却响如惊雷,她还是没有放开鹏举的手,鹏举不忍看慕婉的脸却紧紧的反握住了慕婉的手。
姚夫人见此情景心下愠怒:这疯丫头就会闯祸疯玩,看吧小小年纪就这么坏!五郎从前可是从来都不贪玩的,在周家这几年什么下河捉虾,上山爬树不干啊。周师傅如此德高望重,怎地如此放纵这个小女儿?若不严加管教他年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祸害人呢?越发觉得不让鹏举再来周家真是太英明了。她走到鹏举旁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五郎,五郎。”
鹏举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慕婉的手,慕婉一个踉跄。周夫人上前拉住了慕婉:“婉儿,站得累了吧。走,跟娘去做厨房,娘今天给你包饺子吃。”
“我不要!”慕婉甩开了周夫人的手憋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鹏举心下一阵不忍说道:“婉儿,听师娘的话去厨房包饺子吧,我等下也要吃呢!”
周夫人和刘妈一人一边拉住慕婉出了客厅。这边厢周侗淡淡一笑:“姚夫人,听您刚才的话,言下之意是鹏举在周家这几年坏了心性不成吗?”
岳和夫妇这时候赶紧否认:“周师傅,这是说哪儿的话呢?可不是这样子,这几年你的细心教导,鹏举是大有长进。”
周侗哼了一声再不言语。姚夫人这时候说道:“但是不蛮周师傅说,我家五郎以前虽然是驽钝,只是从来也不曾下河捉虾,爬山上树。”
鹏举听得姚夫人这样说赶紧拦住:“娘您说什么呢?这些都是我学完之后自己带着婉儿去的。”
周侗一听这话,脸立时黑了下来:“几位请回吧,来意我已经明了,鹏举你跟我来书房。”
片刻之后鹏举跟着周侗抱了一叠书走了出来,周侗亲自送三人到门口,然后用手拍着鹏举的肩膀说:“鹏举啊,以后不来我家就自己在家里看,遇到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过来问我。”
“记住了师傅。”鹏举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对着屋里看着,几个大人这么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姚夫人总感觉鹏举回家了之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总感觉他哪儿不对劲。这天晚上临睡前就跟岳和商量着:“他爹,有没有感觉五郎回来之后有点不太对劲,似乎不太能打得起精神。”
岳和听了思索了片刻说道:“你还别说是有那么点,恐怕是被周家也那丫头勾了魂了。他娘依我看周家那丫头模样倒也周正,对我们五郎倒也算不薄,周师傅对五郎更是没得说……”
未及岳和说完,姚夫人就匆匆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别说了,你!难不成你还想去周家提亲,让五郎娶了那个疯丫头不成吗?我跟你说娶妻娶德,那疯丫头模样儿是不差,可是那样的举止品行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以后这个家我就不管了!"说罢抱着被子背过身睡了。”
岳和这下子有点傻眼了:“好,好都听你的,可你得把被子分我点啊。”说着就伸手就拽被子。
姚夫人虽然是背对着岳和却准确无误的用脚踢到了他的手,嗔怪着:“拽什么拽?跟你儿子睡去!"
岳和平白被这么一抢白,心下破有几分不自在于是当真转身就往外走。姚夫人听着脚步声,转过身坐了起来:“哎,你还真走啊,有事跟你商量呢。你说村东头刘福家的小闺女怎么样?”
岳和沉吟了一会:“就刘家的那个丫头吧,我怎么瞅着还不如周家的丫头。周慕婉疯是疯了些,可是特喜兴成天笑逐颜开的,也没啥心眼对咱五郎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刘家的那丫头看着不言语,可是我总觉得透着那么一股子阴沉,再说比咱五郎还大一岁呢。”
“你懂什么啊,周家的丫头打小就娇生惯养着,若是真嫁到我们这穷家破院来了,能指望她什么呢?而且还没上没下没规没距的,那一次五郎一天没去上学,你看她也不害臊就撵到咱们家门口来找他,见了我连个招呼都没有,我说一句她就顶一句。刘家的那丫头可就大不一样了,回回见到我啊就岳妈妈长岳妈妈短的叫着,那年她才十三岁见我从集市回来就帮着抗白面,我每次路过她家门口都拉着我坐坐喝杯热茶。居家过日子就得找这样懂事的,咱五郎这么有本事将来可是要干大事的,要是娶了周家的丫头还不得见天就这么哄着宠着啊。”
“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过些日子再说吧。”
“啥过些日子啊,五郎啊就该找个人来归置归置。成亲了之后,保管把周家的疯丫头给放下了。”
“好好,听你的。明儿还得早起下地呢,早点歇着吧。”
“哎,这安顿好了五郎的婚事,就该一门心思考虑六郎了。”
次日一早,姚夫人就去了集市准备了两样时兴礼品,径自去了媒婆王婶家说明了来意。王婶见有生意上门满脸堆笑,连请姚夫人进屋让茶,听了之后颇感惊诧:“岳大嫂,你来找我为你家五郎说媒我倒不奇怪,只是奇怪你说的是刘福家的金翠。”
姚夫人喝了口茶有些警觉:“他王婶,怎么刘福的这闺女有什么不好吗?”
王婶是十里八村最有有名的媒婆,一听姚夫人的话茬立时笑道:“看你说的,你的眼光还有错吗?这金翠长得珠圆玉润的,一看就是福相,那身子板保准三年能生两大胖小子,到时候可就够你忙活的了,只是我原以为你是要我去周家提亲呢。”说完拿眼不住瞅姚夫人。
姚夫人勉强笑道:“周家原是官宦人家,我们跟他们门不当户不对的。”
“那你回去踏实等信吧,我明儿一早就去刘福家,这门亲事保管成。”
“那就劳烦王婶了。”姚夫人于是起身告辞了。
回家家里,只见六郎岳翻独自在院子里面舞刀弄枪遂问道:“六郎,你哥呢?”
“娘,你回来了。上午慕婉来家哥就跟她出去了。”
姚夫人闻言心下一寒更觉给五郎定亲真是太对了,应该更早些才好。这么想着,脸上就阴了下来沉声道:“有多一会儿了啊?你去把你哥给我叫回来。”
岳翻应了一声就急急出门了,去了周家被告之不在家,不过等会可能会回来吃饭让他等等,岳翻想到母亲的脸色就说:“不用了,我去找找吧。”。他就一直在想这两人会去哪儿玩呢,也许在河边吧。还没有到河边,就听到慕婉银铃般的笑声,岳翻心里总算稍安了些,就跑了过去叫道:“哥。”
慕婉听着岳翻的声音迎了过来:“六哥快来看,小五哥爬到那么高的树上。”
岳翻抬头看去,鹏举已经爬到河边枣树顶上最细的那个枝桠上面。"哥,娘让我叫你快回家呢。”
“哎,马上就下来。”鹏举听着就从树上轻轻跃下,把衣服里面兜着的大枣都递给慕婉,慕婉看了看嘟着嘴不肯接。
鹏举轻轻笑着走到慕婉身边:“婉儿怎么啦?刚才不是还挺高兴的吗?是你说要来摘枣的啊,这不都摘了吗?怎么又不要了呢?”
那边有个女孩子也从河边洗完菜走来,拿起一个毛巾递给鹏举:“鹏举,瞧瞧你身上全是灰擦擦吧。”
鹏举接过毛巾却是递给了慕婉:“婉儿,擦擦手我们回家吧,我娘叫我呢!”
慕婉还是不肯接一跺脚:“就是不叫你回去,你娘叫也不让你回去,中午去我家吃饭。”
鹏举拿起毛巾给慕婉擦了擦额头细细的汗珠:“婉儿听话,我娘叫我肯定是有事儿,住的这么近我有空就来陪你读书练琴还陪你玩儿。”
慕婉犹自站着不说话,小嘴嘟得老高。鹏举替她擦过之后才轻轻掸掸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递给那女孩子:“谢谢你金翠,吃两枣吧。”言毕抓起几个放到金翠手里,金翠红着脸就接过。
岳翻此时又催道:“哥,快回去吧,娘似乎有点不高兴呢?”
鹏举看看慕婉:“婉儿,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回家行不行呢?”
慕婉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转身哼了一声说“小五哥是个大坏蛋,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鹏举这时候还在原地看着慕婉的背影,金翠笑着说:“鹏举啊我看着婉儿回家吧,你娘叫你你还是先回家吧。”
鹏举这时候才看了金翠一眼:“那么谢谢你。”
岳翻这时候又催着鹏举快回家,鹏举只得回了家。姚夫人一直在门口坐着一边缝衣服一边等着,半个时辰才看见两个儿子的身影出现。待见他们走近,姚夫人反而不再张望低下头,继续缝衣服,鹏举站在身后憨厚一笑:“娘!您叫我。”姚夫人侧过身子假装没有听见。岳翻见状叫道:“娘,中午吃什么啊?我饿了。”
“娘给你做饭去。”
岳翻对鹏举挤挤眼睛,示意他去给姚夫人帮厨,可是姚夫人进了厨房就关了门。吃饭的时候,也不叫鹏举只准备了三副碗筷,鹏举只得讪讪的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才饭罢,王婶就扭着腰肢颠着小脚进了岳家的门:“吆,这一大家子人都在这儿呢?那可就省得我分开道喜了。”
姚夫人这时候才开了笑脸:“王婶,刘福答应了啊。”
“那可不。”王婶一边坐了下来一边摇着手绢说着。
姚夫人转身就去倒茶了,岳和喜滋滋的问着:“王婶,刘家有啥要求没有。"
“刘福两口子都说你们岳家人好,自己喝粥也坚持周济相邻,你们家鹏举又一表人才文武双全的,又加上我保媒,很快就答应了。”
鹏举自从看到王婶进门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听到这里全然明了,他这会子突然觉得心里脑子里面都空了,不过片刻就恢复了镇定问道:“王婶,这是给我提亲呢。”
“哈哈哈”王婶喝了一口茶乐了起来:“鹏举当然是给你提亲了啊,你娘今儿早上去找我的,这会子我就给你办成了,以后可不能忘了你婶子我啊。”
鹏举看着姚夫人有些无力的说着:“娘,我不想这么早就成亲啊。我还想再多学点本事。何况如今寸功未进,怎么就能够论及儿女私情呢?”
姚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说着:“常言道成家立业,你现在就是应该先成家收收性子。你看看你自己,衣服上什么时候刮了个口子都不知道。娘也老了管不住你了,往后啊给你娶个媳妇好好治你。”
王婶见此转了话题:"嫂子,要我说啊满村的小伙子都没有能比得上你家鹏举的,且不说长得这样英俊挺拔又学得这么好的本事。你怎么还舍得数落他呢?我家伟强要是有他一半啊我就阿弥陀佛了。”然后站了起来:“我的差事也算圆满完成了,这就回家去了。”
岳和两口子送出去了很远。才进门,鹏举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爹娘,我实在是不能跟金翠定亲,更别提结婚了。”
姚夫人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愿意啊,还想着周家那疯丫头?"鹏举也只是跪着没有出声。岳翻这时候也跪了下来:“爹,娘,你们就别难为我哥了吧。”
岳和赶紧把岳翻拽了起来:“你别添乱。”
姚夫人啐了一口:“六郎这儿没你的事儿,你回屋看书去。”转身对着鹏举说道:“我告诉你,趁早死了对周家丫头的心,但凡我活着一天她就进不了岳家的门!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读了这些年的书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鹏举突然觉得一股无力感喃喃叫了一声:“婉儿。”跌坐在地上。
鹏举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传到慕婉耳中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这天刘妈去河边洗衣服,她在家呆着百无聊赖就跟着一起去了。刘妈在前提着篮子,慕婉在后面手拿着根小木棍蹦蹦跳跳的跟着。还没走到河边,就听见两个女人在那扯着嗓门说话。
“他二神听说你家金翠说给岳家的鹏举了啊,那孩子在咱们村可是顶呱呱的。”
“是呢,是王婶保的媒说是岳家嫂子老早就看上我家金翠了,说我娃生得好又懂事明理。其实我娃哪儿有她说的那么好呢。”
就这么两句刘妈听得有些发傻,赶紧的就上前就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没有听说呢?”
“刘妈啊,就是前天的事情。”
刘妈这才回头去看慕婉,只见她两眼发直呆呆的站在哪儿。刘妈这时候也顾不得洗衣服,拉着慕婉就回家了,周夫人见刘妈这么慌慌张张的,衣服没洗就回来了心下疑惑,又见慕婉突然这么安静更加不安起来。刘妈这才把鹏举跟刘金翠定亲的事情说了出来,周夫人看着慕婉一下子就搂在怀里:“婉儿啊,没事儿还有娘呢。”
慕婉这时候哇的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这样子的乱,为什么会这样子的难受,木木的说:“娘,我好累了,我想睡一会。”
“哎,乖。娘陪你进房间去睡。”周夫人牵着慕婉的手进了房间,慕婉的手异常的冰凉,周夫人这时候感觉这个闺女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消停过。以前是多么希望她能够安静一下,能有一天不要闯祸乖乖的呆在屋里绣花弹琴,这冷不丁一下子安静下来,竟然是如此可怜:“婉儿啊,你先睡。明儿娘领着你去集市玩,然后二哥家住几天好不?”
慕婉也不说话倒床就睡下,周夫人帮着把她的靴子脱了下来,一边帮慕婉翻身脱衣服一边柔声说着:“婉儿最听话了,来把这件套衫脱了啊。”慕婉两眼直直的看着粉粉的蚊帐也不说话也不动,周夫人好容易安顿好了慕婉就这么一直坐在慕婉屋里。快晌午才出去,慕婉就这么一直睡着叫她吃完也不起来。
晚上周侗也进来了:“婉儿啊你到底想怎么样,跟爹爹说。”
慕婉看着周侗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道:“爹爹,小五哥跟别人定亲了。”
“好孩子,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做主。要么你乖乖起来吃饭,爹爹明儿一早去岳家谈谈口风,看看这事儿可有回转的余地了。”
慕婉突然眼圈一红,眼眶之中蓄满了泪水盈盈欲滴,可是却咬着嘴唇说道:“爹爹,不用了。我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小五哥的娘不让他来咱家读书就是因为我,她一点也不喜欢我!怎么可能还会同意我跟小五哥的婚事呢?”那神情凄苦缠绵哀怨万状却又满是倔强。
周侗心中一惊:这么小的孩子一向这么骄纵任性,怎么会有这种神情。不行不行,决不能让这种情绪继续影响她,于是一狠心,瞪圆了眼珠子:“既然你都明白这些道理,那么周慕婉你给我记住了,打明儿起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你是我周侗的女儿万不能让人瞧扁了!起来吃饭吧。”
慕婉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黯然说道:“爹爹,我想一个人呆一会你出去吧。”
晚上周夫人要来陪她睡她也拒绝了,一个人想了很久,忽然就从床上爬起来铺开一张纸写道:
爹爹、娘亲、刘妈、刘叔、狗狗露露、还有圈里的两只大白鸭:
乍一听说小五哥要跟别人定亲了,婉儿的心就全被掏空了。自从那年小五哥进了咱家的门,我就以为我是要永远跟小五哥在一起的,我习惯了他带我玩教我弹琴读书,习惯了小五哥每天陪着我,何况小五哥在湖边还拉着我的手说要娶我来着!
爹爹说得对,我是周侗的女儿岂能让别人看笑话。只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我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我要出去走走我要出去透透气。你们都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找我,等我心里不难过了就自然回来了。
你们要答应我,我不在家谁都不许杀我的鸭子,还要帮我照顾好露露。
婉儿顿首
写完把信叠好放在枕头下,用个碎花包袱收拾了几身换洗衣服放在枕头边。这一晚上辗转难眠,想到鹏举定亲苦涩不已,可是想到马上要离家又觉得非常好玩,就这么又是难过又是幸福哪儿还能合上眼呢。五更的时候实在是憋不住了,就提着包袱带着平日积攒的碎银子悄悄的从后院的桃树上面爬上墙头,试了几次终究是觉得墙头太高不敢往下跳。可是转念一想这书都留了话都说了,要是不出走也太丢脸了。于是一狠心咬着牙跳了下去。这一落地脚就麻了可是也不敢多想揉揉脚瞅瞅四下无人赶紧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