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隐村”一座大屋的客厅内影影绰绰十几条人影似在开会。
只听得其内一人哈哈一笑开口道:“可笑啊、可笑,你们说可笑不?我们“江南十恶”昔日被燕南天大义所折服,遂决意改过自新,隐居此地,没想到十几年后第一次救人却碰上个无药可救的,真是讽刺!”说话之人矮矮胖胖,笑脸圆圆,正是“笑里藏刀”哈哈儿。
万春流枯瘦的面目上目光深沉,微微颔了下头道:“不错,你们“江南十恶”杀人无数,这救人真可谓是头一遭啊!”
一个相貌威猛的汉子截口道:“万神医,这治病救人的可是你啊,我们这些人,要说耍刀弄枪还有两下子,这抓药开方子可不行,所以要是人救不活也是你的毛病。”
万春流轻笑一声道:“都说你这‘狂狮’若是狂起来是六亲不认,见人就打,其实你的心思比鬼都细致。”
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婉婉道:“那到底浩然这孩子能不能康复?”
一个缺了几根手指的大汉朗声道:“还是萧咪咪这句话最得俺轩辕三光的意,咱们讨论了半天不就是为了知道答案么!”他这么一说,众人一起把目光对准了万春流。
万春流轻咳一声,缓缓道:“根治我就没这个本事啦,但是为他续命两年还是可以的,这孩子福缘深厚,我想日后定有根治之法。”
杜杀冷冷道:“如此也只有等他恢复了再说了。”
时光流逝,转眼浩然在万春流的细心照料下,病情基本已经稳定了。这段期间通过和万春流的接触,使他慢慢了解了“恶隐村”中诸人的背景,以及他们来到这里的经过。
原来当年“江南十恶”互殴导致重伤濒死,这时恰逢燕南天和万春流追踪而至,未料到燕南天竟然不记前嫌,没有借机铲除他们,而是让万春流先救治他们的伤势,后只要求他们归隐,“江南十恶”由死自生走此一次后,本以心恢意冷,加之折服于燕南天大义,遂退隐于“恶隐村”,不问事事。万春流一是厌烦了江湖;二是为了监视“江南十恶”看他们是否真的归隐。于是也随他们一起建立了这个“恶隐村”。
随着接触,“江南十恶”渐渐的发现浩然过人的天赋,但凡“江南十恶”跟他说过的奇闻趣事、风土人情,浩然都是过耳不忘。有时候李大嘴、白开心等人高兴时耍的几招,浩然也能学得似摸似样。日子越久,十人越喜爱浩然。
一日,杜杀忽然召集众人去酒楼议事。
见大家都到齐了,杜杀轻咳一声,用眼环视了一下诸人,冷声道:“今日叫大家前来,是有件事情要商议一下。”
哈哈儿一声轻笑道:“杜老大,您是咱们头儿,有什么事情您做主就是了,还商议什么。”
李大嘴接口道:“就是就是,哈哈儿说的对。”其余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杜杀一摆手,制止了其他人的声音,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才找你等商议。内容就是我决定咱们“江南十恶”一起把武功传授给浩然,好让他在闯荡江湖的时候能增加些保命的本事,另外也算咱们为以前做的坏事赎罪,让浩然这孩子为我等去江湖上多做些善事。你们意下如何?”
杜杀刚一说完,轩辕三光嗷一嗓子就蹦起来叫道:“太好了,老大您跟俺们想到一块去了,俺们几个早就有这个想法,正想找您商量呢。”
余下诸人纷纷附和。
浩然年幼,于师门派别也无甚想法,于是,浩然一下子就多了十几个严师。
小浩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个师傅那里都只待半个月。
因为时间紧迫,浩然要在半年后出谷寻找续命的方法,所以“江南十恶”也只是教导他一些闯荡江湖的常识。
比如哈哈儿就跟他说:“你可知道,笑不但是灵药,也是武器……最好的武器,我简直从未发现过一样比笑更好的武器。”
浩然睁大眼睛,道:“武器……笑也能制敌么?”
哈哈儿道:“哈哈,不但能制敌,往往还能战胜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
浩然想了想,道:“我不懂!”哈哈儿道:“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受伤?”
浩然道:“大概是因为他功夫不济。”
哈哈儿笑道:“不只因为他的功夫,而且因为他没有笑,凡是习武之人都是敏感的,你一走近他,他就知道你对他没有怀好意,就在提防着你,所以纵然先下手也没用……”
小浩然听得眼睛都圆了,不住点头道:“对极了!”
哈哈儿大笑道:“所以以后你动手时无论见着的是谁,你脸上都要堆满笑,让他以你对它没有恶意,只要他不提防你,将你当作朋友,你就可一刀杀死它!这道理虽然简单,但却是最有用了!无论是谁,都不会伤害一个对他全无恶意的人的,你只要笑,不停地笑,直到你己将刀插进他身子,还是在笑,让他那临死前还不会提防你,那你就不会受伤了。”
浩然道:“但……但这是不是不够英雄?……”
哈哈儿大笑道:“傻孩子,对付该杀之人,你既然一定要杀他,用什么手段,岂非都是一样么了?”
浩然展颜笑道:“不错!我懂了。”
哈哈儿大笑道:“好孩子!哈哈,这才是好孩子。”
浩然跟着杜师傅的时候最规矩。这位一只手断了的杜伯伯脸上从来没有笑容。他教浩然东西时,浩然只要有一点学慢了,屁股就得吃板子,浩然屁股本来常常肿,但到后来肿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
浩然跟着阴师傅时最害怕。这位阴师傅的身上好像有股寒气,就是六月天,浩然只要在他身旁,就会从心里觉得发冷。
浩然跟着李师傅时最难受。这位李师傅总是在他身上乱嗅,嗅得他全身不舒服。
浩然跟着屠师傅时最奇怪。这位屠“姑姑”忽然是男的,忽然又变成女的,他实在弄不清这究竟是“姑姑”了,还是“叔叔”了。
最特别的时候,是跟着万师傅。这位万师傅脸上虽也没有笑容,但却比那杜师傅看起来和气得多了,说话也没有那么难听。但这位万师傅却总是喂浩然吃药,还将个浩然整个泡在药水里,这却令浩然有些受不了。
其他还有轩辕师傅教他赌术、白师傅教他骗术……
至于武艺方面,由于时间紧迫,“十恶”只好去腐存精、化繁为简,每人集自己武功大成为一体,十人合力创出“极恶十式”。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半年时间已到。
一日万春流把浩然叫到自己房里。
一进房间,万春流就对浩然说:“浩然啊,你以在村中待了有半年的时间了,今日也是你该离开的时候了,为了你自己的病得以康复,你必须去找更加有本事的神医。”
浩然急道:“万师傅,您为什么要我走?我在这里住的很好啊!”
万春流喝道:“这是什么话,你在此地只能等死,难道你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眼睁睁看你病死?然后为你伤心难过?”
浩然听罢,连眼泪都急得快要掉下来了,带着哭腔道:“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万春流叹了口气,缓缓道:“师傅也不愿你离开,但是为了你的将来你必须走。这里有些东西是师傅们给你的,那些老家伙不愿意经历分别,已经先出村子了,你也不必向他们告别了。”说完从身后柜子当中取出一个包袱。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小心翼翼的交给浩然,道:“这个是最要紧的东西,也就是为师提炼出的最后一粒“生生造化丹”,你刚来时所服的那颗,还能保你半年平安,这个是为你出村后用的。记得一定要在这一年半内找到名医良药,治好了在回来。在我入谷前一直想去拜访的几个名医,我把名单放在你的包里了。”
说道这里,万春流沉默了一阵,又道:“出村向南十里有个小谷,里面有个老怪物,连“江南十恶”都不敢去招惹他,但都知道他是个大有来头之人,你出村后可先去那儿碰碰运气。好了,你可以走了!”
万春流话音一落,人已步入内间,似是不愿看浩然一眼,实则是不愿浩然见到他眼角的泪光。
浩然独自在屋内站了许久,最后一咬牙,拿起包袱,一转身大步踏出门去。脚下加力,如飞的向村外奔去。
而在村头阴暗处,正有数道带泪的目光,目送着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