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巷道间,人影耸动,一声声低沉的喝骂、嘲讽、讥笑、恶毒的言语。不一时,人影渐渐停歇,向外走来,昏暗的月光下,几个少年在路边一字排开。
“呸,这小子骨头真硬,老子手都打疼了。”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啐了一口,摔着手臂,表示自己的不满。
周围的人表情不一,但都很是兴奋和得意,“会不会出事,听说他以前身体不好,体弱多病,这两年跟了个什么道士学武才慢慢好起来。”
“你别逗了。”黄毛一咧嘴,讥笑着道:“难怪这么耐打,感情是练过的?”
众人都哄笑起来,目光向身后的巷道里望去,没有一丝的同情,只有冷漠和鄙夷。
“算了算了,余少还等着呢。今晚包夜场,都不许缺席。”
“走,走!”一听有好事自然没人反对,骂骂咧咧地便簇拥着走了。
天空一声惊雷,黑夜里乌云渐渐遮蔽了月光,淅淅沥沥地雨点撒下来,整个巷道里更加死气沉沉了。
不过就在这一片萧瑟中,一个黑影蠕动着爬了起来,扶着墙根站起身,寂静中微微的喘息声传了出来,还有不清不楚地嘟囔声。
“嘶,好疼!”少年昂起头来,几滴雨露洒在脸上,深深地喘息,“我还活着?”
扶着墙壁,少年艰难地移步走出巷道。街边昏暗的灯光下,少年一脸的血污,衣服被撕扯成碎布,浑身的泥泞。
站在街道上少年左右望了望,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夜深人静,又地处偏僻,只有雨声潇潇,街道上更无半个人影。
王冬只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熟悉,内心深处似是有什么被波动了一下,眼前的这一切在什么时候见过?
不管他,还是先顾好自己的伤,他对于能逃过追杀很是庆幸,但是却对自己的身处的环境感到迷茫,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顿。
一声惊雷响过,少年笔直的身影在雷电下,像是一把锋利的剑。
“重生?开什么玩笑!”黑夜里,少年嘶哑地声音低吼了一声。雨夜中,也不知少年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任雨水浇淋。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冬抹去脸上的雨水,眼眸中闪过一丝炽热,随即大笑:“哈,哈哈哈哈——”
重生回来,这是惩罚还是恩赐?
辨认了一下方向,倒是离家不远。王冬有点惴惴不安,二十年了,那个家是什么样早就记不清了。况且家里也没人,父母早早就不在了,他的监护权在一个老道手上。
能让他到现在还惦记着的就只有一个人了,那个女孩现在该是早就睡了吧,这么迟了,她是班里的尖子生呢。
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的向回走,不过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势。王冬痛的龇牙咧嘴,这副身体自然是没有那么强健。
王冬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的伤,似乎是刚刚被打的,想了想,不禁大骂:“艹!怎么不早不晚偏偏重生到这个点了!”他有些哭笑不得。
依稀还记得,曾经自己就是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一群混混堵住给打至重伤。原因很简单,与校花葉潇潇关系暧昧,引起一些人的嫉妒。
少女的笑容似乎浮现在眼前,心中莫名的一酸。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有以前的,有现在的,最终只是叹息一声。
走了半个钟头,雨水淅淅沥沥地并不大但也湿透了,来到一户两层的小楼前,还亮着灯光,王冬却有点犹豫不定了。
刚刚燃起的一点火被自己狠狠压下了,这一身伤的,怎么去见人呢?更何况,她的家人也不想看到自己和她来往吧。毕竟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被打上了坏学生的标签,想起这一点王冬就有点意兴阑珊,便转身要离开。
“冬子哥?”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楼上,窗口探出半个身影,背着光,少女的容貌更加模糊起来。
王冬张了张嘴,却发现口很干,说不出话来,大脑轰地一下,有些懵了。千言万语,却像是被堵在喉咙里。
“你等等。”少女闪身回去。王冬的目光投到门口,雨纷纷扰扰的下,心像是被揪住了似的,呼吸急促起来。
“咔嚓”门锁打开的瞬间,心跳也停了一停。撑开一柄伞,少女向王冬跑了过来,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王冬的心上。
还是那样透澈的眼眸,些许的关切,少女伸手给他擦了擦雨水,“你看你,都湿透了,感冒了怎么办。”
将伞撑在他头顶,望着那双明亮的眸子,葉潇潇的心里突然一紧,不知怎么,那双眼眸里竟是有说不出的萧瑟和哀伤。
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一下,葉潇潇避开王冬的眼神,“你怎么了?来找我有事吗?”
静静的夜幕下,似乎只剩下了呼吸声。王冬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嘴角尽量拉起一个弧度:“没事,就是……就是顺路来看看你。”
“哦。”葉潇潇也松了一口气,“那也要带伞啊,真是胡闹。”口气就跟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似的。然后目光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秀眉一蹙。
“又去打架了?”这一声质问来的理直气壮,就差叉起腰来指着鼻子了。
“呵呵。”王冬平静的望着她,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样“教训”自己了?初中之后他就辍学了,与所有人断了联系,当时的葉潇潇一定很伤心吧。
上上下下检查了王冬的伤势,黑夜里也看不清楚,王冬也没喊疼,只是衣服破了,葉潇潇便也当伤不重,埋怨道:“还笑,你怎么总是这样,打架有什么好,受伤了怎么办,打伤人了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葉潇潇唠唠叨叨的说着,王冬却是没能听进去多少。雨滴击打在伞盖上,形成雨帘从边沿滑落,夜色幽深,窗口的灯光照不过来,两人身处黑暗,只有彼此的眼眸中能看到不灭的光芒。
“是冬子啊,怎么不进屋来。”门口,葉婷芳探出身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不了,阿姨,我就是借把伞。”匆匆的道谢后,王冬毅然转身,走进了雨幕之中。
“明天要来上课啊,不许再逃课了!”葉潇潇在后面大声叫道。
“妈。”
“进来吧。”
葉婷芳给女儿擦着脸上的雨水,“冬子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也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他父母出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能帮就帮一下,让他收收心,别自暴自弃,把学习搞上来,浪子回头金不换……”
葉婷芳倒是没有王冬想象中的不近人情,这也让葉潇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葉婷芳这些话也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自己的女儿她自己知道,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就好,可自从王冬父母去世后,王冬就不怎么来家里玩了,这让她也有点遗憾。
离开了葉家,王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自己家,就在距离葉潇潇家不远,也是独门独院,父母留下的房子。
站在房门前,黑暗中屋子的轮廓清晰挺拔,有一丝遥远的熟悉感。父母的突然离世使得这个曾经温馨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王冬的监护权莫名其妙的到了一个老道士的手上,王冬的生活天翻地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渐渐的逃课、打架,被打上一个不良的烙印。
周围人的疏远、冷漠,使得少年的心紧紧封闭,对于一些真正的善意也开始用尖酸刻薄的审视目光。一直到初中结束才画上句号。
王冬想起了往昔的种种,不禁唏嘘,但是他重生了,这一切也变得不可捉摸。
房间里漆黑一片,王冬去按电灯却发现没有电。凭着记忆找到一只手电筒,却发出微弱的光芒,闪了两下便灭了。王冬心中暗叹自己倒霉,打开手电想换下电池,不过在手触及电池负极的时候被刺痛了一下。
“嘶!”王冬顿时缩手,却发现那电筒忽然射出灼眼的光芒,“砰”地一下碎了。
“怎么回事?”王冬愕然望着炸裂的电筒,然后便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正噼啪闪烁着的蓝色弧光。
第二天一早,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王冬便醒了过来,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是改不了的。身上的伤经过一晚上的恢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伤的是很重,但是重生后的身体显然和以前不同,恢复力要强很多。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王冬一阵兴奋,没想到重生后还有大礼包赠送,自己成为了进化者,能力是电能。
对于进化者王冬也不陌生,上一世他就加入了一个组织,接触到很多这方面的东西,最后也是因为这些被追杀的。进化者的领域是另一个层面了,王冬不打算过早涉入,至少要等到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再说。
去做早餐,却发现没有燃气,好在有水。将水壶装满放在电炉上,王冬将电炉插头握在手中,然后——
蓝色的弧光从掌心内四溢而出,整个手臂被肉眼可视的电流包裹,肆意流窜。紧接着一声炸裂,电炉冒出了黑色的浓烟,水壶也炸开,将还未燃起的火苗扑灭。
粘热的液体从鼻腔内流出,王冬连忙拿纸擦掉鼻血,看来似乎,有些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