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空长老的手指也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手指细长,肤色也符合他这个年龄,要说有点不同一般的地方,也就是手指上的青筋略比别人的多一点深一点而已。可为什么祁连六怪都像是被定住了身形,而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的手指呢?超空长老的手指上难道有什么玄机?
果然,手指上的玄机出现了,只见长老的食指,不管是粗细,还是长短,都有了些许的变化,但变化最大的还是手指的颜色,由白中透红渐渐地变成了黄色,金黄色!
祁连六怪看到这里,已经无须再看了,这当然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黄金指”了。他们的师傅就是被“黄金指”破了几十年才练成的霸道的“九幽毒功”。现在不但成了一个废人,而且每逢阴历初一,师傅都要哀嚎如犬,痛痒欲绝,生不如死。看到这里,楼上的五怪旋风般地,争先恐后的一窝蜂抢阶而下,并拽着昏迷的老六拖地仓皇而逃。
超空长老对祁连六怪逃走的丑态,当然是在他的预料之内的事,所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是伸着手指在空气中晃了晃,“黄金指”的金黄色居然不见了,手指也恢复了常态,自然也就缩回到大袖之中。他回身走到杨重光面前,态度肃然地说道:“杨施主该回去了,别耽误了明天的行程。”说完,大袖一甩,辞别而去。
对于超空长老的傲慢,杨重光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那名老道士却是有点尴尬,先不说超空长老走时不和他打声招呼,就是走时连看他一眼都没有,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很让老道士没有面子。特别是在众人面前炫耀“黄金指”的傲世做派,更让他觉得超空长老浅薄之至,他那阴森的目光对着老和尚的背影狠狠地盯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杨重光说道:“贫道乃武当山苦竹,是前来迎接杨施主的,不知杨施主启程是否方便?”
“哦,原来是武当山苦竹道长,晚辈失礼了。到武当山是计划之事,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先少林后武当,道长一定是知道的。明天一早先去少林,事完之后才能再到武当,所以还望道长耐心等待。”杨重光一边给苦竹道长施礼,一边说道。
“那好,贫道在前面的路上静候,望杨施主能从少林寺安然出来,武当山定当盛情款待。”苦竹道长说出的话,并没什么特意所指,但阴森的语气,还是让所听之人感到极不舒服。说完这几句话,苦竹道长一抬拂尘,左手立掌身退,也告辞了。
这时,老叫花子和青年书生也走过来,先对诸葛夫人行了礼,然后说道:“不知夫人、公子乃深藏不露的大家,我等粗俗之人冒昧相护,倒搅了夫人、公子的雅兴,还望多多见谅。”
杨重光急忙说道:“哪里哪里,二位锄强扶弱,拔刀相助,颇有侠义之风,小弟杨重光倒有意结交二位兄长,不知二位愿意否?”
老叫花子刚才拔刀相助纯属见义勇为,他并不知杨重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少林寺的超空长老,武当山的苦竹道长那可都是武林巨擘,江湖上传说的“恶超空”、“狠苦竹”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尽管他们都对杨重光态度有点暧昧,有些诡异,但对杨重光礼节有加的待遇,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得到的,所以现在他就更不知道杨重光背景到底有多深了,由此,这称兄道弟的结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于是,他挤眉弄眼,骚脑挠头地,吭哧地说道:“杨公子知书达理,侯相人家,我一个臭叫花子实在是高攀不起,不过,杨公子有事用得着老叫花子时,老叫花子愿意鼎力相助。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了,后会有期。”说完,他也头不回的走了。
杨重光摊开两手,摆出一个十分可惜,而又无奈的手势,耸了耸肩向母亲做了个鬼脸。
那个青年书生也瞟了一眼诸葛夫人,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神色,他对杨重光说道:“小弟柳传文,今年二十有八,一介书生,但师傅却是岭南大侠铁笔书生耿长耕,小弟愿意和杨兄结交,请受小弟一拜。”说着话,向杨重光躬身一鞠。
杨重光急忙拦住,笑道:“柳台兄整长小弟十岁,柳台兄应受小弟一拜才是。”说这话,他深深地给柳传文一揖到底。柳传文倒不客气,大模大样地生受了,但他的目光却时常向诸葛夫人瞥过去。杨重光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心中笑讽道:“你别留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一夜无话。
翌日,天气依然很好,秋高气爽的正是出城欣赏秋景的大好时光。杨重光早早起来,布置着旅途的准备工作。吴妈和她的老伴大厨王师傅根本不用动员,心甘情愿地要服侍夫人一辈子,所以也早早地为夫人备好车,铺好毯,要随夫人行走天涯。
本来,杨重光不打算让母亲和他一块去少林,因为到了那里风险难测,往好里说,把事情解释清楚,双方皆大欢喜握手言和。往坏里说,这事谁能解释的清楚呢?一言不合,就可能生死相搏。但他和母亲把昨天酒楼上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和少林、武当掌门人虚幻莫测的结怨情节详细地解释了以后,母亲却说去少林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杨重光倒无所谓,可要把母亲留在此地,他当然也不放心,再说,他还有许多的话要和母亲说,所以,他带着母亲去少林寺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一是可以和母亲多多相守,二是能让母亲沿途欣赏大自然的美景,这对刚刚恢复身体健康的母亲也是大有好处。
现在,又有了吴妈的照顾,杨重光自然非常高兴,并把一辆大车拨给了吴妈让她全家使用。这样,再拉上一些生活必需品,这趟远游就算齐备了。
工夫不大,一切调配妥当,大家用过早餐,一支奇怪的队伍就此出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群身穿灰色僧衣的少林和尚,其中一位,是一袭红黄袈裟的老和尚走在中间,这位老和尚自是赫赫有名的“恶超空”超空长老。灰衣武僧簇拥着这位“红黄”长老,大袖飘飘,威风飒爽,直奔河南嵩山少林寺。
在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是两辆有篷大车,一辆坐的是杨重光的母亲诸葛夫人,另一辆是吴妈的一家,两辆大车的赶车人正好是吴妈的两个儿子。在两辆马车的旁边,前后有三人保护着马车。一位是到少林寺据理力争的主角杨重光,他骑着一匹没有一丝杂毛的黑马走在前面;一位是他的兄弟郭磊,他骑的却是一匹骆驼,骆驼双峰高耸,翻蹄亮掌,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还有一位是岭南大侠铁笔书生耿长耕的高徒青年书生柳传文,他骑着一匹白马,手摇折扇,环绕着诸葛夫人的马车,充当起了护花使者。再在后面的是几名青年道士,大都是监视杨重光,或是往返武当山通风报信的。
从河北保定府出发到河南嵩山少林寺,最快也得走四五天的时间。这一路上,杨重光秋风惬意,开朗健谈,和母亲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的神聊,特别是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小情,不论巨细都跟母亲说的天花乱坠。诸葛夫人自从十八九年前因婚恋异变,血涌心迷,从楼上跌落下来后一直是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直到昨天才被杨重光用佛家真言唤醒,所以,她现在听什么都觉得新鲜。
说实话,虽然诸葛夫人现在已是三十五六年龄的少夫人,但她的心态,由于得病耽误了十八九年成长发展,所以还停留在十六七岁的少女心智上,有时不免说话办事就略显有幼稚的地方。
这一天,终于到了武林圣地少林寺,诸葛夫人第一个从车上蹦下来,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打量着这座心慕已久的寺院,心中升起无比亲切的感觉,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在她的心目中,这里已是她非常非常熟悉的地方了,因为这里就是她的师傅玄远大师曾经居住和修炼的地方。
金色深秋,别处的树木已经枝老叶黄,然而,少林寺山门前,却是松柏长青,郁郁葱葱,再加上寺院的红墙碧瓦,处处给人以祥和与宁静的感觉。
诸葛夫人摸摸树干,看看石碑,回忆着师傅跟她讲起少林寺的一草一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寺院的门前,正向拾阶而上,忽然,从里面窜出两个和尚,个个横眉立目,气煞威严。其中一个大喝一声:“女施主,请留步!”
诸葛夫人正心驰神往,怀念师傅,猛不丁听见一声大吼,着实吓了一跳,见是两个和尚,爱屋及乌,态度极为谦和地说道:“奥,原来是两位师兄,师妹只想进去瞻仰佛祖,拜佛进香。”
“不可,此寺规定,女施主一律不许进寺,回去吧。”和尚态度严厉地说道。
“唉,你这个和尚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呀?你瞧不起女人,你歧视女人,难道你不是女人生的吗?你有能耐让你们佛祖生和尚,就你们这破庙请我们女人来,我们女人都不来!”吴妈在旁边替诸葛夫人出气地说道。
“吴妈,不可亵渎了佛祖。”诸葛夫人说道。
“哼,我就看不起这些臭和尚吃着我们女人种出的粮食,穿着我们女人做出的衣服,还口口声声瞧不起我们女人,哼。”吴妈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道。
这时,杨重光已经和郭磊、青年书生柳传文来到了寺前。郭磊瓮声瓮气地对把门的和尚说道:“喂,你们的人不是早进去了吗?为什么到这会儿还不出来迎接俺们少爷?再不出来,俺们可就要走了。”
郭磊的话音未落,从寺门内传出一声宣号:“阿弥陀佛。”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位白眉毛、白胡子的老和尚,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胖瘦不一,高矮不等,黑白不同的和尚。这些人个个怒目而视,表情严厉,看样子对杨重光一行不太友好。
杨重光对和尚们的态度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也不用多加理会,他对领头的老和尚行礼后,说道:“大师如何称呼?我想见一见超然方丈,他现在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