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杨重光这一年多来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有喜有悲,有苦有愁,但总的来说艰险使他更加成熟,忧愁也历练出了他的刚毅。
雕花木窗下,杨重光默默地站立着,他望着窗外细雨蒙蒙中的景色,头脑陷入沉思。他把脑海中起伏混乱的思绪进行了重新的梳理,纷纷扰扰的画面一幅幅,一帧帧地闪过,猛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虽然身边有一大堆的女人,但唯一缺少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而他出来就是为了找他的母亲,可现在过去了一年多,母亲还是杳无音信。他承认自己有一些恋母情结,但那又怎么了?自己的母亲,又是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不该恋,不该想吗?
他嘴角忽然挂上一丝笑意,笑自己跟自己在较劲,因为他恋母不恋母别人也没有说什么,都是自己在纠结。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双手高举,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立感浑身无比的轻松,不但身体轻松舒泰,心理上的负担也被他卸去了一大半,因为身边的美女们都离开了他,这种轻松感可以说是全方位的。
“少爷,饭都快凉了,您还是吃一些吧。”身后传过来郭磊的声音,这已是他第二次催促杨重光吃饭了。
心情舒畅了,食欲也跟着来了。杨重光满脸笑容地转过身,对身高马大的郭磊说道:“兄弟,找个板凳坐过来一块吃。”
郭磊傻呵呵地笑道:“少爷,俺怕您瞧见俺的吃相,刚才俺已躲在厨房自己先吃了,俺可不是没规矩,是您说的饿了就吃,所以俺饿就先吃了。”嘿嘿。
“对,跟着我不用讲什么规矩,你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这是咱们出来之前就说好的。你现在饿不饿,要不再吃点?”杨重光坐在桌旁说道。
郭磊摸着大肚皮,憨憨地说道:“实在吃不下了,少爷您快吃吧,您看还需要什么,俺叫厨房去做。这家客栈的大厨人真好,三次给您热饭他也不嫌烦,而且菜烧得味道特好,少爷您快尝尝。”
“嗯,是不错。”杨重光一边咀嚼着,一边夸着。
忽然,窗前有一道黑影疾速一闪,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对于目力超群的杨重光来说,黑影是个瘦小之人已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并且还听出此人并没有走远,黑影人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冲着他来的。
杨重光夹了一块豆腐干放在嘴里,耳朵已经支棱起来细细地分辨着黑影人的走势,嘴中却含糊不清地和郭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嗯,这大厨的手艺确实不错,改天要和他好好切磋切磋。”
郭磊并没有发现情况有异,他见杨重光吃得高兴,不由话也多了起来:“少爷,咱们在这住了大半天可不是白住,俺和那位大厨混的很熟,俺打算把他带走,以后少爷您的饮食就不成问题了。”
杨重光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他笑傻郭磊居然还有这心眼儿,他顺着郭磊的话茬逗他说道:“对呀,把厨房大师傅挖过来,咱们今后在吃饭方面就再也不受委屈了,但不知人家乐意跟你走吗?”
“听他的话茬,好像是愿意,但他却老说有一个客人需要他照顾,暂时离不开,这个客人他已照顾三四年了,看样子还得照顾几年。”郭磊煞有介事地讲述着。
杨重光聚内功于耳鼓,果然听见黑影人又折回来的脚步声,但他这个时候还不想惊动黑影人,所以他又顺着郭磊的话茬说道:“唉,只怪咱们的运气太差,没有口福,也只好走到哪吃到哪了,好歹吃饱肚子也就是了。”
郭磊很是内疚,自责地说道:“少爷,都怪俺没有口才,说不动他,不过俺想明天去看看那个客人,如果可以的话,那个客人俺来照顾,大师傅就可以跟着咱们走了。”
杨重光确实佩服郭磊,傻乎乎的,但是他却肯动脑筋,这一点着实难能可贵,他刚想夸郭磊两句,窗外的黑影人却出乎意料地出声说道:“为了吃,傻蛋都不傻了。”说完这句话,明显的加重脚步声向远处快速跑去。
“什么人?出来!”郭磊一个箭步冲到窗前喝道。
杨重光听黑影人驰奔的脚步声,知道来人的轻功高明不到哪去,所以,他毫不着急地对郭磊说道:“兄弟你看好咱们的东西,我去会会这位不速之客。”
“好吧,那您可快去快回呀。”郭磊的话音未落,杨重光已然揭窗而去了。
黑暗中,杨重光看见前面黑影似乎在等他一样,奔走的速度不快不慢,最后居然站在街道中间不走了,虽然已是掌灯时节,但街道两旁还是有人走动,这个家伙明目张胆站在显眼之处,分明就是等杨重光过来。可奇怪的是,除了杨重光能看见他以外,似乎人来人往的路人,对街中举止怪异的黑衣人熟视无睹,好像这个黑衣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摇曳的街灯忽明忽暗,黑衣人身下的黑影忽长忽短,再加上路人盲目的行走,眼前的景象十分的诡异。杨重光对这有些阴森异常的现象也不得不谨慎一些,他停住了追赶的脚步,和十丈外的黑衣人相互对望着。
黑衣人见杨重光没过来,但已经知道杨重光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于是,他慢慢转过身,向街旁的一处暗黑胡同走了进去。转身之时,杨重光还注意到黑衣人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从形状上看,并不像是什么武器之类的东西。
杨重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了过去,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一定十分希望自己跟着他,既然是希望跟着他,就一定有事情和他有关。
刚走进胡同,黑衣人一个纵身不见了踪影,杨重光急赶两步,见前面是个死胡同,急忙纵身向一处高房屋顶落去,极目四顾,见不远处有昏暗灯光摇曳欲灭,他三纵两跃向那灯光处轻盈靠近。
果然,在一处低矮小屋内,一灯如豆摆放在方桌之上,灯光下放着一个布包,桌旁就坐着那位神秘的黑衣人。此时,就见黑衣人慢慢解下包裹着头部的黑巾,立刻一张扫帚眉、三角眼、两撇老鼠胡的面容呈现在了昏暗的灯光下,使杨重光马上就联想到了“鼓上蚤”时迁。没的说,这副贼眉鼠眼的尊容定然是位梁上君子。
只见黑衣人慢慢打开桌上的布包,一件紫玉露出了一角,随着布包全部打开,原来紫玉竟然是件紫色玉如意,并在灯光下烁烁泛着光,甚至这件紫玉如意发出的光茫,比那盏灯发出的光还要亮上许多,可见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忽然,黑衣人叹了口气说道:“岳枫客栈的客人居然还藏有这样的宝贝,但比起我家宫主的水晶球差远了。”
杨重光一听,这家伙果然是个江洋大盗,可为什么偷了东西还把我引到这里?是因为我也住在岳枫客栈吗?可这件紫玉如意跟我住不住岳枫客栈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这个假“时迁”难道也认识我?一连串的疑问,连珠炮般向杨重光袭来。可这一切问题都没有答案,只有和这个贼搭上话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于是,杨重光搭讪道:“偷了人家这么好的宝贝,难道还不知足吗?”
黑衣人听到杨重光说话,从表情上看,似乎并没感觉到意外。他抬起那张猥琐的脸向杨重光望了一眼,幽幽说道:“你认识这件东西?你认为它是宝贝吗?”
“是不是宝贝你都不应该偷。”杨重光说道。
“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件宝贝追过来的?”黑衣人反问道。
“当然不是。不过现在是了,我要让你把东西还回去。”说着话,杨重光飘身下房,隔着窗户注视着黑衣人的举动。
“嘿嘿,还回去?那不是我的事!”黑衣人说道。
“人赃俱获,我想给被盗者一个圆满的交代。”杨重光说道。
“别臭美了。”说着话,黑衣人抬手一扬,立刻一团白茫茫的丝状物四散着,打着旋向杨重光面前疾速飞来。
还是那句话,杨重光打人不见得有什么制胜的招数,但要躲闪别人的攻击,那还是无人能比,因为他有三大逃遁法宝,那就是超绝的轻功、飘逸的凌波微步和不凡的视力。
这会儿,这三大绝招全都用上了。面对白茫茫急速袭来物,只见杨重光脚未动,身子确已横飘二尺,他以首先不被不明暗器打中为原则,然后脚下一阵错综复杂的步法,使两条大腿找到失去方位的身体,从而继续保持下一个动作之前的平衡,与此同时,那个白色、四散、旋转的丝状物在冲过眼前时,他又凭借超群视力,发现在白色丝状物的后面还有一个木质长把,他抬胳膊,伸手臂一把就把木质长把抄在手里。
当然,我说着费劲,实际上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杨重光手握木柄,低头一看,原来向他袭来的是一柄拂尘,淡淡散发着香气的紫檀手柄上还刻着四个字“太虚幻境”。杨重光再抬头向小屋里看去,黑衣人已人去房空,幽幽灯光下,紫玉如意依然放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一副人皮面具。
杨重光触物有感,心中想“莫非是警幻仙姑手下的四侍女之一拂尘女子?”心念刚起,就听半空中如丝一缕的声音传了过来:“没良心的,别忘了对我家宫主的承诺。”
杨重光暗骂一声:“臭丫头,谁没良心了。”他进屋把紫玉如意从新包好,准备还给同住岳枫客栈的客人,当然他知道这也是拂尘女子的意思,不过他觉得这有点多此一举,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何必神神秘秘,偷来还去的,弄不好还东西时,再被人家误会,以为这东西是自己偷的呢。哪个人皮面具瞧着就恶心,他本想扔掉算了,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揣在怀里,快步离开了小屋。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阵吵闹声把杨重光从睡梦中惊醒,他刚要坐起来,郭磊就急匆匆打外面闪身而进,返身关门之际他还打门缝里向外张望着,显得有些慌张并还带有几分诡秘。
杨重光盘腿坐在床上,声音平缓地说道:“郭兄弟,如此鬼鬼祟祟为的是那般?”
郭磊回过头来,把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道:“少爷,店里有一个女客人,口口声声说丢了东西,说要挨门挨户的搜查,您昨晚带回来的东西不会就是她的吧?”
“是又怎么了?我正想还她呢,再说我正发愁找不着失主儿,她来了岂不是正好吗?”杨重光边说边下了床。
忽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客栈老板带着一群伙计出现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