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枯叶纷飞,乌雀哀鸣,整座天龙山一片萧条景象。夕阳渐渐西沉,秋季的暮日是那样的淡,照得树林里鸟雀四飞,树叶红里透白,倒显几分美妙。林边的一方小水塘里,数只鸭子“嘎嘎”叫着,兴许是赶着回家吧。
天龙山是贵州北方播一处大山。贵州本是山地地形,山高路陡,巍峨俊秀。这天龙山在众山之中算是一座平凡的了,山上有河,名曰大洞河。奇怪的是水是从悬崖之下的一个洞里流出来的,清凉无比,山下的人都是饮这水。这洞外延四个大缺口,因为山下竹林里的一块巨石便是从这山壁垮下去的。洞内可容纳上千人,且冬暖夏凉。山里百姓在洞内堆积了很多春夏季砍伐的柴禾,以便寒冬季节使用。
“娘,你不要死啊!娘,你怎么样了?娘!”一阵少年悲痛而无奈的哭声传来。循声望去,原来声音是从林中的一间破旧的茅屋中传来的,秋风“呼呼”的吹着茅屋上的茅草,与哭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得令人有一种怆然欲哭的凄静。
原来是少年的母亲身染重病,一阵阵咳嗽声传出,恐怕大去不远矣,自然少年是万般痛心和无奈。这对母子不是本地人,十年前,这位母亲风尘仆仆的带着六岁的儿子翔儿来到这里,一路忍饥挨冻,此时已是疲惫不堪,一身破烂的衣服简直和乞丐没有两样。方圆天龙山二十里之内,定居下来的不足三十户,人们见他们母子可怜,给他们带来被褥以及一些衣物,这对母子感动得落泪,在人门的帮助下盖起了一间茅屋,母子就这样生活了十年。虽然生活艰苦,但总是生活得无忧无虑,平淡而安宁。
光阴荏苒啊,当年哪个六岁的小孩长成了一个英俊活泼的小伙子,虽穿得破烂,但还是隐藏不了那俊秀的面庞。人们上山打柴或是耕作见了这孩子,都忍不住赞道:“好一个美丽少年啊!”这孩子倒也聪明可爱,总是笑着回答说:“叔叔您说笑了!纵然美丽,也没人喜欢我这野孩子呀!破破烂烂的。”众人见这孩子懂得谦虚尊长,就更加喜欢他了,因此天龙的大人小孩们都和他合得来,都亲切的叫他“翔儿”。
也许上天注定要有一些灾难来锻炼翔儿吧,平淡安宁的普通生活正离他越来越远,刚刚不惑之年的母亲突然身染重病,卧在床上起不来了。虽然翔儿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但母亲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啊,叫他怎能不伤心?眼泪簌簌的落下。
望着床上母亲憔悴的面容,他的心里一点也不能平静下来,母亲已经病了五天了,天龙山境内人烟稀少,要找郎中之类的谈何容易啊!虽然他叫过路的人们打听一下天龙山境内的郎中,至今依然没有音信,他失望了,恨不得马上把母亲的病给治好……
“翔儿!”一声呼唤惊醒了他,原来是母亲醒来了,正挣扎着坐起来,他赶忙过去扶住,却忘了自己脸上依然满面泪痕,担心的说:“娘,您慢点!”
“孩子,你哭什么?”母亲看见他脸上的泪痕说道。
“没,没什么。”吞吞吐吐的答道。
“孩子,你也不要难过,母亲走了之后只要你一个人生活得快快乐乐的,我就放心了。”母亲说罢,自己也禁不住失声痛哭。翔儿偎依过来也抱着母亲一起哭了起来,嘴里还哽咽着:“娘!娘…”
良久,母亲才把手放开,轻轻的替儿子抹去泪水,说道:“翔儿,你还记得我装衣服的那个袋子吗?”
“恩,我知道,娘。”
“去,孩子,把里面一段长的黑绸布拿来,我有事要对你说。”母亲吩咐道。翔儿自不敢怠慢,急忙把那段黑绸布拿来了。
“打开看看吧。”
翔儿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一把青黑色的宝剑,不觉大吃一惊,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呆呆的望着母亲,希望能得到答案。
但母亲并没有马上给予解释,而是微笑着对他说:“翔儿,看看剑质如何?”
翔儿缓缓的抽出剑,差点把持不住,这剑竟是如此沉,至少也得有八九公斤。莫翔顿时感觉有些尴尬,却也只能掩饰。只见剑身锋利无比,映着光线闪闪发光,一股剑气摄人心魄。翔儿从小就听母亲说一些关于武器之类的,知道是好剑,不禁赞道:“当真是一把好剑啊!”
“孩子”,母亲艰难的说道,“我知自己已没有几日了,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了。你还记得…咳咳。”她突然心血翻滚,“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摊殷红的血,差点坠下床来。翔儿荒得手脚忙乱,惊得急忙放下手中的剑来扶助母亲,担心的说:“娘,你还好吧?你可别吓我!
“孩子,没事。来,坐这里,我有事要对你说,再不说就来不急了!”她把儿子拉到床边。“孩子,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我知道娘和我一样想见到爹。”翔儿低着头说道。
“你爹和我都是江湖中人,你爹更是一代大侠,他武艺高强,济弱扶贫,为江湖正道人所敬慕,自然也被**上的奸恶之徒所仇恨,千方百计算计他。大多数都因武功不济而死于这把乌龙剑下。”
“你是说这把剑是我爹的?”翔儿打断她的话问道。
“一点也没有错,这把剑正是当年你爹莫云飞所使的乌龙剑,他师承武当派,由于他武艺出众,为掌门人张流千所器重,不惜把毕生绝学传与他,你爹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把武当一剑剑法和自创的乌龙剑法结合在一起,打得**的人落荒而逃。在十年前与火风派掌门人决战中,我和你爹遭到一群黑衣人围攻,这群人不但武艺深不可测,而且也看不出武功属于哪个门派,终因寡不敌众而逐渐处于下风,我的手臂.肩膀各被刺了一剑,你爹还在坚持,见形式严峻,我又身上绑着你,于是他拼尽力气杀出一条血路让我带着你先走。当时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带你先走了。”她说完眼睛盯着屋外,似乎还在回想当年的那场激战。
“那,爹死了吗?”翔儿忍不住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唉!”她叹了一声,“我最后也去打听了几次,既没有见到你爹的尸体,也没有传出他的死讯。要知道他可是大人物,却没有他的死讯,所以我怀疑你爹还在这个世上,因此”,她顿了顿说,“因此,我死后你一定要找到你爹。记住了,孩子,一定要…咳咳…”她又止不住咳嗽起来,脸色越来越苍白。
“娘,你怎么样?别说了,你先休息一下吧。”翔儿哭道。
“不,孩子,听我把话说完。”她坚持着说道,“孩子,我平时教你的吐呐吸气的内功你一定要多加练习。我没有把乌龙剑法教给你,是因为你内力不足,并且也为了避免怀疑。现在我把剑诀教给你,望你在以后勤加练习,必有所成。”于是,她把剑诀教给了翔儿。翔儿本来天资极高,背了几遍便记住了。他的娘叫他背了几遍,确信已经记住了,才放下心来。
“这把剑你一定要保管好,它是你父子相认的信物,千万不要落入了邪恶之徒。你以后要好好习武,像你爹一样要……”说着她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哽住了似的,说话十分吃力,脸上幽深的皱纹挤在了一起,苍白而无力。
“娘,娘!你怎么了?你不要撇下我一个人啊娘!你还要带我去见爹呢娘!”翔儿紧紧抱住母亲,失声痛哭。
翔儿的母亲把嘴贴进他的耳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道:“孩…子,我不…行了,记住…我说的话,要找到…你…爹…”说罢,她双手从翔儿的背上缓缓滑落,身躯不由自主倒在了翔儿的肩上,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娘!娘!你不要死啊!娘,不要…”翔儿悲痛不已,泪水涟连,陪伴了他十几年的母亲就这样离开了他,叫他如何不伤心?狠狠的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乱蓬蓬的头发遮掩了半边脸。他仰起泪流满面的脸,嘶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感到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是什么样子,并且至今生死为卜,现在他的娘又离开了他,这个世界他还有亲人吗?他迷茫,感到那么孤独无靠…
伤心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冷清的太阳升起代表着新的一天的开始。翔儿还重重的跪在屋里抱着母亲睡着了,一头散乱的黑发和被泪水弄脏了的脸,使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与落寞。许久,他终于醒了,左眼微微睁起用余光扫视了一眼从门外射进来的日光,然后双眼都睁开了。望着眼前永远熟睡的母亲,他又禁不住轻轻哭泣,儿时的记忆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他不禁感叹物是人非,世事无常,天涯之大,自己又到哪里去寻找自己的亲爹呢?脑海有些迷茫。但事实就是事实,终归要去面对,于是他一咬牙,自己一定要找到亲爹。他双手把母亲的尸体抱起来,挪动重重的步子到屋后把母亲埋了。他捏紧拳头坚决的说道:“娘,你安息吧,孩儿一定要找到爹。如果他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杀死他的人!”说完,他咬破右手的食指,用鲜血在一块松木上写上“亲母萧氏之墓”几个大字,说道:“娘,孩儿走了!”于是他走进屋内带上包袱,里面只有一套母亲为自己缝制的蓝色衣服,身上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两银子,这可是他家的全部家产了,此外,当然还背着那把乌龙剑。
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稍一思忖,便下了山向南行去。
翔儿从小便得母亲秘密传授武功,体质自然比普通孩子强许多,两个时辰之后便行了约五十里路有余。
其实,翔儿的母亲原是花月派的人。花月派只收女子为门派成员,在江湖中是一个令人不敢招惹的门派,因为花月派既不与正派为敌,也不和邪派为伍,从不参与江湖纷争,向来独来独往,但一旦有人侵犯,便要杀得让他心服口服。翔儿的母亲萧雪琴当年是花月派的佼佼者,被大师姐巩湘玉所嫉妒,一次趁掌门人闭关修行时在夜里暗地向萧雪琴的房里放“酥骨烟”,却不料萧雪琴早有防背,刚闻到有一股香味便俯身起床,巩湘玉见势不妙,跑到了后山之上。萧雪琴哪里肯放过她,一直追到后山一片竹林里,竹林后面是高达二十几丈的悬崖.突然从树上飞下一张大网,她知道中了埋伏,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挥剑劈去,此时已经晚了,不一会儿就被几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用一张巨网给网住了不得动弹,而巩湘玉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卑鄙!有种的,跟我单打独斗,不需要用这种可耻的手段!”萧雪琴杏眼一瞪狠狠的说道。“哼!”,巩湘玉死死盯着她说道,“别以为有师父为你撑腰我就不敢杀你,平时你不是很听她的话吗?现在我先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再慢慢折磨你直到你死去,然后嘛,再收拾那个老家伙。哈哈!。”
“什么?你竟然要杀师父!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牲!你一定不得好死!”萧雪琴气得恨不得马上杀了她,两眼紧紧的盯着巩湘玉。
“骂吧,等你骂个够,我这个人从不擅长与人对骂,也不喜欢骂。谁叫你是我师妹呢!”巩湘玉一点儿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道,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呸,你也配?有本事杀了我!”萧雪琴依然不依不饶。
“哼,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告诉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的!”萧雪琴看也不看她一眼。
“好,那我就成全你!”巩湘玉“唰”的一声拔出剑,慢慢逼近了她,高高的举起了剑,向萧雪琴刺去。
“主人剑下留人!”
只听“当”的一声,巩湘玉的剑被另一把剑挡了下来。巩湘玉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是手下蒲英。她用剑尖指着蒲英怒道:“英子,你居然要救她?你忘了我们的目的吗?”
“不,主人,不是这样的!”蒲英慌忙跪下说道,“奴婢认为师父明天就要出关了,如果你杀了她留下血迹,师父一定会有所怀疑的。”巩湘玉一听也觉得有理,她师父是个疑心很
重的人,见萧雪琴突然不见,肯定要四处打听,纵然不留一点蛛丝马迹,但她那时如果查出这里有血迹就麻烦了。于是她又问道:“那依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奴婢认为可以把她扔下山崖,让她粉身碎骨,岂不更好?”
“英子,你…”萧雪琴吃惊的说道。
“你什么你?从此你便从这个世上消失,我就不相信你能活过来。”蒲英打断她的话说道。
萧雪琴何等的聪明,一听便知话里有话,明白英子是在帮自己,因为她曾对英子有恩曾经蒲英被巨蟒所伤大腿,不醒人事,是萧雪琴救了她。从山崖摔下去虽然活的机会不大,但总也是一个机会呀。想着她也没说什么了。
终于,她被巩湘玉摔下了山崖,她满眼凶狠的说:“去死吧,我的师妹!哈哈!”蒲英看得心里直发麻,既恐惧又替萧雪琴担心,心中默默希望她能够活下来,不然她的心里会很不好受的.也许是幸运吧,她真的没有死,由于山崖的峭壁上的一些树木和藤类植物的抵挡,减轻了一定的冲击力,除了身上受了一些皮外伤之外,并无大的内伤,只是昏厥在地上,恰好武当新秀莫云飞在奉师命拜见全真教掌门时遇见了,便救起了她,二人日久生情,结为百年之好.当然在江湖上萧雪琴还是乔装打扮,隐姓埋名,生怕招来祸患.至于花月派,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又没有查出个所以然,只好认为她是神秘失踪.她没有把这些告诉翔儿,就是怕他被花月派的人所迫害,当然主要是巩湘玉,要知道她谋取掌门人的宝座.
萧雪琴自归隐天龙山之后,一直以落难者身份自居,暗中也教翔儿武功,就是想翔儿找到他的爹。萧雪琴归隐之后独创的吐呐吸气的内功方法,更是独具一格,融合了武当内功的刚柔并济与花月派的春阳融雪功,不怕外力打击,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主动吸取攻击者的内力,和百年前的吸星大法很相似,但又不尽相似,这也是她比较放心翔儿的一点。由于翔儿心地善良,她不愿让他知道,依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学的,但她没有教翔儿自己的绝学,那些出自花月派的武功太邪了,她不原让自己的儿子学,再说这些武功都只士适合女子练,纵然翔儿武功底子再好,内力再深厚,也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因而只教了他一套花月派的天女剑法和一些防身招数,但就这些,就足以让翔儿挤身二流高手之列了。
言归正传,且说翔儿一路向南走去,其间翻山越岭却也半点不累,但正午太阳直照,热的大汗淋漓,于是便走进一片树林歇息。忽然,一阵打斗声传来,他循声走去,在林子里的一片空地上,果然有人在撕杀。他蹲下来慢慢靠近空地,隐藏在茂密的蕨叶中,向林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