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西区操场不像平时那么喧哗，只有几个学生在跑步和打篮球，要放暑假了，大家都三三两两地结伴到城区去玩。
杜小慧远远地就看见周牧，两手插在裤带中兜着圈子。她没有犹豫，直接走到周牧的面前。
“你好，我是杜小慧。”
周牧被杜小慧的突然袭击搞得不知所措，他的手从裤带中拔了几下才拿出来，神情颇为狼狈。
“杜小慧同学，你有什么事吗？”周牧不敢抬头看她。
“有，我喜欢你。”
周牧瞪大了双眼，样子有点滑稽。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是原先的女朋友吗？”
“没错，她是我高中同学，虽然分开了，可是我依然没有忘记她。”周牧的眼睛望向远处，也许那就是他喜欢的女孩所在方向。
周牧梦呓般地向杜小惠诉说着他和另一个她的过往。
周牧喜欢的女孩是他高中学校的校花，要知道校花总是不乏追求者的，而周牧并不是个有自信的人，一直以来就只是远远地望着她，不敢有一丝的念想。高中毕业的聚会结束后，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在好朋友的撺掇下，脑子一发热就告白了，校花竟也神奇地答应了。不好过日子总是短暂的，就在周牧还沉浸在走了“狗屎运”的喜悦中，校花却提出分手，理由很简单：“你太幼稚了，和我喜欢的类型相去甚远，我们还是做朋友吧。”这个借口真是好，无论如何，一个小青葱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变成熟男的，这么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堵死，而周牧却因为这句话大受打击，校花给过他希望却又活生生地扼杀了他的希望。
天见可怜，周牧连校花的小手都没拉过，就被三振出局了。他们分手的那个晚上，周牧最后一次送校花回家，校花笑着提议他们可以牵手走，他老激动了，只觉得一路上自己的手心从未干过。
后来，校花去了北京念书，听说还找了一个当地的男孩谈恋爱，周牧在感到痛心疾首的同时，却并没有忘记她半分。
以往也有女生给周牧递过情书、表过白，他一概憋出一句“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然后就落荒而逃了。然而今晚，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同，并不希望就此走开，还向她倾吐了那么多的往事。他开始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齐刘海，刚过肩膀的头发披散着，裸色的小洋裙，简简单单别无他物。大树遮挡了月光，投下点点的斑驳洒在她的肌肤，像是月色下的精灵。周牧有那么瞬间的一恍神，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当年疯狂爱恋的女孩，她们确实有着极为相似的气场。
杜小惠捕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心中一阵欣喜，而周牧则狼狈地调开头。
“我不可能喜欢其他人，不可能。”周牧重复着。
“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试了解其他的女孩，为什么不可以尝试一下呢？”
杜小慧没有预兆地上前，踮起脚尖，轻轻地吻在周牧的脸颊。
周牧显然被吓得不轻，愣在那儿一句话都说不出，就这么僵着。
“我先回宿舍了，如果要拒绝请发短信给我吧，给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杜小慧一路小跑回到了宿舍，大气都不敢喘。等在宿舍里的韩佳依已经抓狂了，她不懂为什么告个白要花那么多的时间，不就是“我喜欢你”几个字么？难道两人已经火速搭上了？
“你搞定没？”
“不知道。”
“什么叫做不知道！成就成、没成就没成。”韩佳依的嗓门又提高了。
“拜托，佳依，你小声点儿。”杜小惠冲到水池边擦了把脸，接着把告白的经过告诉了韩佳依。
“就这样？没了？”韩佳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好歹逼他表个态啊！”
“哪有人像你这么强势的。”
“我就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男人。这叫什么事！黄了，铁定黄了！”
“黄了就黄了，就当没发生过吧，我去冲个澡。”
杜小惠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温热的水流从头顶绵绵地划过，在地上聚起一汪的泡沫。杜小惠突然很想看一看现在的自己，可惜浴室里没有镜子，她在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有魅力的女孩。长到现在，关于她的外貌，并未得到过太多的赞美，大家最常用的词汇就是：清秀，这样给人的感觉是不是就像一杯淡淡的蜂蜜水呢？有点儿甜，却不是很甜，没有致命的诱惑。
“小惠你有短信。”杜小惠走出浴室的时候，韩佳依已经爬上了床。
杜小惠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犹豫着拿起了手机，该不会是周牧发来的拒绝短信吧，不管了，横竖就是一死，赶紧看看。她点开了收信箱：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竟然是周牧。
“佳依，佳依，是他，他说他愿意。”杜小惠丢下擦头巾，迅速地爬上韩佳依的床，举着手机给她看。
“真的？太好了！”韩佳依就着杜小惠的肩膀就是一拍，接着嚎叫起来：。“哇，你的头发很湿啊，快下去、下去。”
杜小惠吹干头发，也早早地睡下了。她反复看着周牧的短信，在黑暗中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惠。”韩佳依没有睡着。
“嗯？”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杜小惠没想到韩佳依会问这种问题。
“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懂，不过你看到他的时候、想到他的时候、别人说起他的时候，你就会有种呼吸急促的感觉，好像你的脑子里再也装不进其他的东西了！”
“那样的感觉有什么好的，万一喜欢的人离开了，岂不是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尽的黑洞，万劫不复。”
“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怪吓人的。”
“他说要交往，你就真的和他开始交往么？那个前女友怎么办？”
“那个女孩也有男朋友的，他总归是要死心了，我想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恋爱我是没经验，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可你最好考虑清楚，我担心他会伤害到你！”
“放心吧，我相信他会对我好的！”杜小惠将要发给周牧的短信改了又改，最后只剩下两个字：“晚安”，她轻轻地点击键盘终于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