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端着一大盘热腾腾的“麻辣小龙虾”走了过来：“来，先吃着，肉串儿马上好。尝尝咱家的手艺，让你一吃就上瘾。这个时候的龙虾最肥了。。。。。。”他絮絮叨叨的自夸着。这盘小龙虾的确很诱人：枣红色的虾身上裹着浓浓的酱汁儿，麻、辣味儿混着药料的香味扑面而来。因为没有其他客人，他顺势坐在了王渐离兄弟俩旁边，攀谈起来。
“哥们儿，干餐厅的？”这两位看着不像学生，还拿餐厅和小吃街作比较，肯定是餐厅里的，小老板想。
“啊，才来，还没开业。”王渐离实话实说，顺手很在行的拿起了一只大个儿的小龙虾，掰下了一只虾钳子，露出了一小条龙虾肉，肉质鲜嫩，像剥了皮的鲜荔枝。放进嘴里后，味鲜无比，“唔，不错，真的很鲜。来两瓶啤酒。”说完，用沾满了汤汁儿的手指了指盘子，示意陈洪国快吃。
陈洪国的吃法和王渐离不一样。他先吸干净了虾身上的汤汁，掰开后，又沾了沾浓浓的汁儿：“这样吃才有味道。唔，一点儿杂味也没有。伙计，手艺不错啊！不过差点东西，你没放香叶吧。”
小老板一拍大腿：“对！我说吃起来，老觉得差点东西呢，就是香叶。”他蒯了蒯头皮接着说，“其实，我也是才开始干。雇了个厨师，本来想进学校经营个窗口的，结果来晚了。先干着呗，不如你们啊。。。。。。”有点游击队羡慕正规军的感觉。因为算得上同行，说话近乎儿了许多，还给二位递了颗烟。他回头看了看正在穿串儿的一个中年人，压低了声音说，“哥，行家啊！教教我呗。这是我雇的厨师炒的。这小子害怕我学会了，不让我看加了什么东西。你一看就是大厨，给我说说。我送你们一盘花生。”
陈洪国笑了：“这有什么难的？看他小气劲儿。他害怕你学会了，撵他走吧。”
这小子一杯啤酒喝下后，又来了精神：“按我说的做，比这还好吃。听好了，咳！”陈洪国清了清嗓儿，“先把活的小龙虾在清水里养一两天，等吐尽了肚里的淤泥一类的杂物，用牙刷刷干净虾身上的泥，剪掉虾肠。多放点儿油，烧热，最好是猪油，出香。葱、姜段，花椒、辣椒可以多放点，再就是一些香料，一小块桂皮、三四颗八角、几片香叶就可以了，香料少放点儿，不然成了一锅中药，遮了虾的鲜味儿。进锅翻炒出香味，等辣椒变色，把龙虾放进去，再炒。看着虾壳变红了，再放一勺甜酱，这可是点眼。。。。。怎么说来，表哥？”陈洪国又犯了爱拽词的毛病，可是忘记了，不会说。
“唔，点睛之笔！点眼？还点眼药水呢。”王渐离嘴里含着东西，差点喷出来。小老板听得津津有味，没在意陈洪国的卖弄。
“这可是点睛之笔，有了甜酱，颜色、味道绝对不一样。再炒一会儿，甜酱翻匀后加水。水面要和虾齐平。加点盐、料酒，味精、鸡精一类的提味品就不用了，虾本身就很鲜。大火烧开后，改小火收汁儿。等汁儿差不多剩三分之一，粘糊糊儿的裹在虾上，就可以了。。。。。。”
这时，刚才穿肉串儿的中年人，端着一盘羊肉串走了过来。小老板害怕他听见自己在背后学手艺，连忙岔开了话题：“还是你们好啊。在学校里面，最起码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唔，还说不定谁混的多呢？你看这里的学生，比餐厅里还多。再说，你的费用低啊，我们一个月的房租有三四千。。。。。。”王渐离嘴里吃着，含混不清的说着，心里感慨万分：现在的人啊，心眼儿太多。你看这个年轻人，说话偷偷摸摸，一副小家子气。摆明了是等学会了，一脚踢开雇工；而这个雇工，藏着掖着不肯露那点所谓的“秘技”，也和老板两条心。幸好自己的厨师不是外人，做事和自己还算一心，没那些弯弯绕。。。。。。。
“也是。”年轻人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我就纳闷了，这些学生真敢吃！你看一出校门的那几家，我看都看不进去，别说吃了。我听说他们一天能还卖一两千块呢。”
对于这数字，王渐离也很吃惊。自己能卖八九百就不错了。如果这些营业额消费到餐厅里，那该多好。
“你看啊，油酥火烧五毛钱一个，带馅的一块。如果用正规的油、面粉，不用说好的，合格、正规的就行，本儿都保不住。明显的地沟油嘛；还有那小笼包子，三块钱一笼儿，我亲眼看见老板买了四五块钱一斤的‘血脖肉’做馅儿，你说能放心？。。。。。。。”年轻人给王渐离分析着，还带了点情绪，“我看这些学生啊，就是认便宜。我这里的东西是贵了点，可绝对放心啊。所以说，你敢吃的东西，学生们敢吃，就是嫌贵；学生们敢吃的东西，便宜，你未必敢吃。。。。。。。”
小伙子也是道听途说，看见了一点表面，不是太知道底细。如果他和王渐离知道了确切的营业额、真实的利润，会惊讶的下巴掉在地上，再也不会向往去校园里的餐厅。比如说紧挨小门的第一家“煎饼果子”，只营业半天，就能用掉两筐鸡蛋，接近一百斤，最少能做八百多个“煎饼果子”，平均三块钱一个，最少也得两千多的营业额，抛去房租、水电、卫生费，这半天最少也得挣四百多块钱。而旁边那个蒸小笼包的，利润就更可观了。“血脖肉”和正经儿鲜肉的价格，不是差了一点儿半点儿，而是三四倍。。。。。。当然，这是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王渐离和小吃街上的老板们混熟了，才知道的。现在的王渐离打死也不会相信，小吃街的餐饮营业额是学校所有餐厅营业额的总和。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小吃街，餐厅里的小老板们都会发财。当然水涨船高，房租也会增加的。
和小伙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聊着，兄弟两个每人又喝了两瓶啤酒。不知不觉，过了十二点。吃饱喝足，王渐离让小伙子算账。小伙子很会做生意，五十五块钱只收了个整数。
道过谢后，王渐离盘算着，宿舍是不能回去了，到哪儿去熬这下半夜呢？忽然看见从网吧里走出了几个人影。想起陈洪国说过从来没摸过电脑，对网吧里的神秘充满了向往。王渐离拍了拍表弟的肩膀，说道：“洪国，走。哥领你上网吧‘潇洒一把’，咱也‘网’个通宵。”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一家名字叫做“天涯”的网吧。
“表哥，咱还没正经开业，就又喝又玩儿的。。。。。。”陈洪国虽然想玩儿，心里却不踏实，总觉得还没给表哥出啥力，表哥就又给钱，又请酒、请玩儿的，不是那么回事。
“听我的，玩的时候要洒脱，干的时候要拼命。”王渐离打断了他的话，“反正咱今晚是睡不着了，干脆好好玩玩儿。明天我在这附近找个小房间，搬出宿舍，那儿太乱了，休息不好。等后天开业的时候，你可得给我长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