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大到十一点，餐厅里就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一些学生，这倒出乎了王渐离的意料：满以为还没开学，不会有太多的学生光顾二楼。
其实，他们当中大多是有了经验的老生，早就知道每个新学年开始的这段时候，是他们大朵快颐的时候：花钱不多，还能享受以后很难享受到的美味。因为每家新开的商铺，在这时都会不惜本儿的拉拢他们，菜品比着赛的有特色；原料比着赛的新鲜、地道。。。。。。等生意好起来，就难说了。。。。。。其实，这也是绝大多数商家错误的指导思想所导致的，总以为买卖好了，就可以偷工减料了。可是学生又不是傻子，味觉和口感是从来不骗自己的，好与坏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一些老字号能够长盛不衰的原因，就是能够分清哪头大、哪头小，不会只看重眼前利润，而偷工减料，坏了名声、砸了招牌。
中午的营业额还算说得过去：一号“扬州炒饭”，卡机上打了五百多；二号“阳光小厨”本就没打算做，只是把提前做好的“水煮鱼”，在一个SC妹子的哀求下，卖了出去，算是在卡机上打了二十块钱；三号的“恋七小屋”还算好。因为提前做了准备，炒得四样大锅菜，卖的一干二净，还卖了一锅米饭，卡机上有了一百五十多块钱。
王渐离的“小王心意”，在陈洪国的‘拼命招呼’、‘努力竞争下’，出乎了本盘算着“不会有业绩”的王渐离的意料：竟然炒了四份三块钱的“土豆丝”，两份五块钱的“西红柿炒鸡蛋”，五份六块钱的“红烧茄子”，还有一份九块钱的“麻婆豆腐”，一份十八块钱的“红烧鸡块”。享受着“丰收的喜悦”，王渐离心里暗道想，还真不能小看了洪国儿，你看他配的菜，还真是有讲究的：雪白的山药，配上黑木耳、青蒜段、胡萝卜片，既提味儿，又色泽鲜亮；黄色的土豆丝，点缀点绿色香菜，很是醒目；紫色的茄子，烧出来后，油汪汪的，撒点白蒜、香菜，使人食欲大增。。。。。。这小子是有一套。
这时，陈洪国正在兴头上，带着表演武术般的情绪，炒着最后一个学生点的“醋烹山药”，同时也为站在身旁的表哥讲解着：“这是看似最简单的一个菜，好吃不好吃，还得看火候儿。油一定要热。。。。。。。”他右手舞动着勺子，很花哨的把半勺儿油淋到热锅里，左手不停地在旺旺的火苗上涮着锅底儿，“花椒少许，出香味就行了，”说着把少量的胡萝卜片儿先倒了进去，“胡萝卜不能太多，不然有点‘喧’。。。。。。那叫啥来着。。。。。。？”
王渐离接口道：“喧宾夺主。行了，别拽了，炒你的吧。”
“再放山药片，少许花椒水。记住了，一定要快速的颠勺，不然会糊锅。”只见锅内冒起了高高的火苗儿，这就是所谓的“爆炒”，王渐离曾经很羡慕能在炒菜时，让锅内“起火”的四叔。如今看来，也很简单，无非就是锅内的油比较多嘛。当然，他也知道了，一些菜必须要这样“锅内起火”，才能炒出不一般的味道，这就是所谓的“火候儿”。
大约炒了一两分钟，陈洪国又倒入了泡好的黑木耳、青蒜段，颠勺。蜻蜓点水般的加入了适量盐、味精，烹入少量的陈醋。顿时，香味散开来，王渐离不住的咂舌：不错！
“土耳其烤肉”的小朱两口子，也算开了张：卖了四份八块的烤肉拼盘，对于相对较少的营业额，一向大咧咧的两口子，也没多在意。毕竟还没正式开学嘛！
总的算起来，除了“扬州炒饭”，还就是数得着万富民家的“特色小炒”：小炒十几个，大锅菜六大盆，米饭两锅。。。。。。。卡机上的数字正好打了“369”，这可是不错的“开门数字”。兴奋的付玉红，早忘记了早餐“鞋垫儿”的事儿。
“行啊，爷们儿，”查过卡机上营业额后，付玉红兴奋地招呼着自己的男人，“我还就不信了，凭花花肠子能干过实实在在的？”她故意的对着大厅高声嚷着，为了显示自己家的能耐，也为了让还没散尽的学生听出点儿意思：六号“特色小炒”才是不坑人的，才是实实在在的。小万和老万似乎吃了“鞋垫儿”，有了使不完的劲，也是满面红光。随声附和着他们万家的女主人：“就是，做买卖得实诚，不能糊弄人。。。。。。。”
王渐离看着戏剧般的表演，不禁摇了摇头：这爷俩儿真是被欺负惯了，没有了一点儿爷们儿样。也好，当家的有一个就够了。看这付玉红，也是一心赚钱，为了过的更好点儿，倒不是有坏心的人。不过就是有点过啊。。。。。。。在王渐离的眼里，几乎没有坏人。任何人，不管做了什么坏事儿，王渐离都会换位思考，考虑为什么那么做的初衷。在家时，他们两口子偶尔会为了一件不关自家的事，表明不同的态度。石晓东总是笑嗔：看着世间无坏人，你以为你是“佛祖”啊。。。。。。
这时，贴了个“特色炒菜、风味火锅”的八号窗口里，王兴农正哭丧着脸，没有一丝笑容。听见了付玉红耀武扬威般的嚷嚷，更加沮丧了，恨不能把手里的炒勺给砸了。也是为了早点开张挣钱，还没弄明白“厨师”是怎么回事儿，就草草的准备了几个菜，等着学生上门儿。从来没干过这一行，满以为二弟会过来帮帮忙。可就在来了第一个客户的关键时候，老二接了个电话，去开会了。没办法，赶着鸭子硬上架呗。按照学生的要求，炒了个“红烧茄子”。结果一激动，茄子炸糊了、糖色熬过了。。。。。。。自己都难以入口。好在媳妇还算精明，没有把一盘“黑炭”端出窗口，面带着微笑和歉意对学生说：“厨师临时出去了，等不及的话，先去别家吃点儿。欢迎以后再来品尝特色炒菜。俺家的厨师手艺好得很嗳。”
“我说，当家的，”王兴农的媳妇周秀芬招呼完了学生，回身安慰丈夫道，“一回生，两回熟。没事儿。我觉得咱还得像人家王渐离兄弟学学。‘慢慢来，没过不去的火焰山。’咱又不用按时交房租。有的是时间，能学会的。”王渐离是他们在这餐厅里唯一说过几句话的同行。才开始的时候，王渐离总拿这句话，开导同样“只识油盐”的王兴农两口子。当然主要还是为自己打气。经过几次接触，周秀芬对这个不像厨师，却干了这一行的王渐离很是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