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录遥远的暗黑血裔第九章渐渐苏醒的远古遗物
或许只要是生物,无论是头脑简单的动物还是掌握着智慧的人类,一生中都会有疯狂的一刻。在绝望中迷失自己,服从最原始的嗜血和疯狂。
至少,现在的我就是如此。
肌肉绷紧的右拳打在拉格尔保护胸口的手臂上,很坚硬的触感,估计是装备了金属护臂之类的护具。不过仔细琢磨现状制定战略什么的不是爆发状态下的风格,管它是什么,一并打烂就好了。
再来一拳,最朴素的直拳攻击,没有任何拐弯抹角,不过这也保证了出拳的速度和力量。正是如此,拉格尔也只能暂时防御,处在挨打的局面。
两只雷眼从拉格尔的身后飞出,还没有来得及放电,一只被左手剑射下。
另一只,已经难逃被零刃斩开的命运。凌予,虽然一脸勉强的样子,但还是跳上半空,对准雷眼一刀挥下。
会爆炸么。
“清楚了它的构造之后,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被切成两半的雷眼落在,凌予的脚边没能化作爆炸的电力归入大地。少女握着零刃,和我面对着同一个敌人。
遗憾的是,我们不能并肩作战。
“你退下,让我来。”无比冰冷而坚定的声音,感觉到凌予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是那种不包含任何感情的,苍白的语调。
恶魔,注定是需要一个人战斗的。
凌予被电击的景象历历在目,肌肉绷紧到开始僵硬,那种无力感与绝望撕咬着残留的意识。
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执着于这唯一的信念,我又一拳轰在了拉格尔可笑的鬼脸上,用足以击碎岩石的力量。如果是普通人绝对会被打烂头的吧。
不过现在的我毫不在乎了。连自杀都毫不犹豫的绝望爆发,何况是杀别人呢。
而且是,伤害了我的朋友的。
绝对该死的家伙。
好硬啊。
虽然把脸打得变形了,拉格尔的左脸在强大的冲击下塌陷变形,不过除了左侧的脸完全看不出受过重击的迹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是爆发状态的我也不禁恢复了部分思考,为什么受了我几乎全力的一击,对于中长距离战斗型和侦察型的拉格尔来说不应该是难以承受的么?为什么这样一个人防御能力如此可怕?
本能地后退一步,回到凌予身边,试着观察期拉格尔的现状。
被打的脸没有复原或者红肿,而是一直保持下陷的形状,而脸以外的部分却没有任何受到相关伤害的表现。本来应该作为人体有的正常现象都没能反映在拉格尔身上,而且那形状分明的变形,总有给我一种金属似的感觉。
金属。
金属又怎么样?只要能造成伤害,一拳拳慢慢揍也能打赢。理智渐渐被愤怒所吞噬,我又一次对拉格尔挥动了拳头。
是的,再坚硬的金属也会有腐烂的一天,但是别忘了,金属能导电。
好像打中了刺猬的痛感从拳头传来。下意识地收回手,手指有一点烧焦,是电流。刚刚击中的拉格尔的胸口,可以明显地看见小丑的胸口有一处圆形的凹陷,而拉格尔似乎并没有受到可观的伤害。
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使是穿戴着胸铠,我的力量也足以震碎他的内脏了,为什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看拉格尔的样子,似乎也是有一丝异样,难道他对自己的防御能力没有把握?
不管怎么样,一直攻击到打烂他就好了吧,没有什么思考的必要吧,那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不停地挥拳,然后就能获胜了不是么。
然后,蓄力,一拳击在拉格尔通电的体表。最强的一击,即使是钢铁也能打穿。
就这么被接住了。
小丑的狞笑又恢复在脸上,看起来瘦小的手臂因为硬接下一记重击而像承受不住重负的钢筋一样扭曲变形。变形的手臂则泄露的蓄电池般冒着电火花。肉眼清晰可见的电弧从开裂的手臂上匍匐,利剑一样刺入我的右拳。
和雷眼完全不同的电击,我甚至能嗅到自己被电击产生的焦味。从拉格尔身上散发出强大的电场,磁铁般紧紧吸住我的拳头,身体也因为电击变得麻痹起来。
拉格尔似乎已经把握住了自己身体的情况,伸手握住了我的脖子,“真想不到呢,还能保持着意识的清醒。不过,如果从颈椎下手,破坏你的大脑和脊柱,即使是恶魔也恐怕会扛不住吧?”
然后手臂冒出点点电光,寄生虫一样向着我的脖子爬来。
双手抓住拉格尔的手,我对准了小丑的腰一击侧踢,虽然麻痹状态下的攻击力不值一提,可是,那坚硬的触感,和拉格尔若无其事的狞笑。
腰部作为要害之一,也能锻炼到如此强壮吗。
电光,已经爬到下颚,连眼睛都无法捕捉到的位置了。虽然进入了视觉盲区,不过那危险的寄生虫般的电火花如同亲眼所见一样匍匐在脖子的周围,然后,刺进皮肤……
不,是真的看见了。
和在左手剑宅邸第一次出现绝望爆发后的感觉一样,我的视觉点停留在半空,自己被电焦的皮肤和失神的瞳孔尽在眼帘,而不远处凌予拔刀冲来和左手剑持枪瞄准的一举一动都在注视之下。天空是逐渐云淡风轻的午后,大地是有悖初夏的微微凄凉,三百六十度可见的全视角,而凌予和左手剑,甚至是草丛中昆虫的存在更加清晰,那种鲜活生命的感觉。
做梦么,还是灵魂?不过只对活物敏感的果然还是恶魔的恶灵吧……
等等,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在拉格尔身上感受到这种,生命的感觉。难道不是对所有生物都起反应么?
还是说——
左手剑的手枪冒出白色的烟雾,然后一发子弹以慢速镜头一样的感觉射向拉格尔,又怎么了?看向凌予,虽然是奔跑的动作,速度却无比的慢,拉格尔呢?像是画面定格在握住我的脖子的那一刻,直到子弹缓慢飞行至一半距离的时候才发现左手剑和凌予的攻击,表情以缓慢的速度从狞笑到惊恐转变,身体却看起来像无法动一样定格。
子弹缓缓穿透拉格尔的右上臂,终于此时凌予也冲到了我的身后,零刃一挥,把拉格尔的右手连同我的双肩一起斩开。
从双肩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我的视觉恢复到身体上,睁眼的瞬间便目睹了上臂被洞穿,右手被切掉的拉格尔。小丑惊慌的表情,如同刚刚“看”到的,一模一样。
拉格尔右上臂的孔里爆炸着电火花,被切下的右手和伤口也没有流血,起而代之的是电流的暴动。
“啧,机械臂么,果然如此。”凌予不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刚刚她就是从这里开始挥刀的。
“恐怕,不仅仅如此。”联合之前所“看”的一切,潜意识里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笨蛋醒了么?刚刚一副失去意识的样子。”凌予把我从一脸痛苦的拉格尔身边拽开。
失去意识的样子。
第一次出现这种“视觉”也是在绝望爆发后昏迷,苏醒前发生的状况,如果说刚刚失去意识的话,这一次的这种情况就和第一次的一样。如果说第一次是幻觉或梦境就算了,既然出现了第二次,恐怕就没真么简单了。
新的恶魔之力——感知。
虽然现在下结论还有点草率,不过,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凌予,最后的一击,要拜托你了。”面对着几米开外的拉格尔面目狰狞地捂着右臂,我低声对凌予说。
没有猜错的话,拉格尔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电池和遥控器,维持着中远距离攻击却拥有高防御力只是为了保护自身储存的电力和控制器。如此看来,电能的全部流失恐怕失会直接导致死亡。
从拉格尔右臂伤口处不断释放的电力和本人的神态来看,他本身已经无法阻止电能的流失和这将引起的后果,不过绝望之中难保他不会做出狗急跳墙的极端行为。
所以,由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以恶魔之名。
导入大地的电流不再构成威胁,麻痹感也随之而去,被电流和光棱灼伤处也基本愈合,我站在拉格尔的面前,宣布最后一个回合的开始。
左手剑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战场。
好好看着吧,我的战争。
然后,对着拉格尔被左臂挡着的胸口挥拳。
拉格尔最后完好的左臂在我全力的一击下扭曲开裂,然后无力地垂下,躲开暴走的电流,我绕到拉格尔的背后,双手反勒住拉格尔的双臂。
“现在,凌予,连同我一起,把他斩开。”我的目的顺利达到了
“臭小子,你疯了吗?”听清我说的话,拉格尔的声音充满了扭曲的疯狂。
“怎么可能。会死的只是你,不对,或者应该说你本来就不是活着的生物,对你来说死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概念吧?”语出惊人。
留下无比惊吓的凌予,拉格尔瞬间沉默了。
“所以,本来就不应该存活的你,消失吧。凌予——”
“笨,笨蛋你在说什么,要我杀人?”凌予竟然有些无助,“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啊。而且除非是死刑犯,漫游者没有权利剥夺一个人的性命……”
你在说什么啊。
“我,我是活着的人类。”拉格尔也走进崩溃,全身火花四溅,从伤口倾泻出的电力开始灼烧我。
“凌,予,快啊——”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又开始剧痛。
“不然,他就会死。”凌予求助一样望向左手剑,而左手剑只是远远地指着我,淡淡地说。
茫然的震惊,凌予面对着我。
然后,要紧牙关,握住闪着淡金色光芒的零刃。
零十字。
金色的十字斩,伴随着微弱的刺痛,穿过我的身体。
结束了么。
“呜呃……”拉格尔最后的呻吟。然后,包裹住全身的电力消失。
全部集中到了体内的某一点。
“危险!”突然冒出了最糟糕的预感。
一脚踢飞接近的凌予,我抱着拉格尔跳向远方。
听不见爆炸声,果然被炮弹炸死的士兵听不见炮弹的爆炸么。
视线被火光掩埋的前一刻,我看到了接住凌予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绝望的左手剑。
好好看着吧,这就是我对待朋友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