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终于姗姗来迟。
当那个老板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一抬头,看到的是外面黑色的夜空和漫天的星星。近处搭起一堆烧得正旺篝火,篝火旁的两个人正抬头仰望着满天的夜空。
夜光下,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孩,互相依靠着,正伸着手指,指着天上的星星轻声低语。篝火偶尔跳动的火星在黎言欣的脸上映出跳动的阴影,但却遮不住那种名为幸福的表情。
黎言欣轻轻地将手放下,看着面前的篝火,用木头轻轻地挑动着火苗,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轻声低语:
“你知道么?每个人都有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刻,我也不例外。”
楚胤枫轻轻地看着她的侧脸。黎言欣没有转过头,只是轻轻地接着说下去:
“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去大海的边上,在半夜,静静地看海,看天空的星星,那就是我最浪漫的时候了……”
“我可以对他说,白痴诶,去海边数星星了……”
楚胤枫转过头,轻轻的往篝火里加了柴火。黎言欣放下了木棒,双手撑着地,抬头望着天:
“其实现在也不差的……除了大海其他的都齐了,用篝火来换大海也不差多少……”
楚胤枫轻轻地转过头,一句话没说。他已经活了三十几年,虽然大半时间都在军营和战场,但是凭借他这么多年的阅历,对一个小姑娘的想法想知道还是不难的。尤其是这个小姑娘还做了如此,接近直接的暗示,楚胤枫怎么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和一个同样年级的男生如此接近的面对死亡,最后又死里逃生,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能守得住萌动的春心呢?只可惜,楚胤枫只是看起来像一个小孩罢了。对于楚胤枫来说,世界上的人,有一种叫做亲人。对于亲人,是什么都不能隐瞒的。与其让黎言欣成为自己的亲人,知道一切后无法接受,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敬而远之。
其实,楚胤枫本身对黎言欣是有好感的,毕竟前世也曾经追过人家,但是现在,楚胤枫对于黎言欣的情感也仅仅剩下一种类似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就像自己轻易的可以原谅他对自己的过分举动。但是,若是说那种懵懂的情感,楚胤枫想都不敢想。
所以此时的楚胤枫心情真的是十分复杂,不断地把柴火加进篝火中,保持着沉默。两个人就这样冷了场。
忽然,楚胤枫耳朵一动,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楚胤枫说。
“醒了。”老板也爽快,“你小子厉害,我不是对手,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不重要……你很不错的,至少身体素质可以。我看了,你的拳骨是平的,受过很多体能训练,吃了不少苦,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抓她么?”楚胤枫看之躺在地上被困的和粽子一样的老板,指了指身边的黎言欣。黎言欣心中暗暗抱怨这个老板醒的太不是时候,但他已经醒了,也不好再把他打晕在谈情说爱,更何况她也对这个人为什么抓自己很感兴趣,于是也红着个脸凑过来听讲。
老板微微一愣,之后轻轻的叹息一声:“既然遇到高人了,我也不想隐瞒什么,这件事情不复杂,就是跟刚刚我说的一样,他的老爸是我的教官,我犯事了他没有罩着我。”
楚胤枫站起身来,走到那个老板的身边,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的老爸就这么死定了?”
“这个……”老板的眼神有点犹豫。
楚胤枫盯着他,接着说:“我猜,是有内应吧?还在警察内部?”
老板的眼睛陡然间射出一种名为惊讶和恐惧的目光:“你……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猜的,不过也有点根据。我猜,今天出警追你们的就是你的内应吧?”
老板低着头,沉默了。楚胤枫也很有耐心,静静的等着下文。
好半天,老板的头抬了起来:“我真的无法确定,你真的只有十三四岁?你是不是妖怪啊?不错,的确警察内部的人和我配合,而且今天追我们的人的确就是他,但是有一点你或许真的想不到!”
“偶,说来听听!”
“我不是主谋!”
楚胤枫一愣,心中马上明白了,如果面前的老板不是主谋,那么真正的主谋只能是警局的那位了。可是为什么呢?楚胤枫心中想着,忽然问了一句:
“那一位可是身居高位?”
“聪明!”老板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情,“所以,我只是个小角色……我这次的行动,憎恨只是一半而已,还有一半就在这位上了。当年我刚刚出训练营的时候,就遇到了他。那时候,他也就是个很普通的所长。”
“后来,我们吃了几顿饭,就混熟了。我也就把自己的砸、遭遇和他说了。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他一听,说这个黎峰他认识,和他有仇,他还说愿意帮我出气,而且是往重了来的。我当时年轻气盛,就答应了。”
“后来他让我当黑社会,让我收拾地盘,和地头蛇接触,偶尔也查几个黑社会的据点,换点政绩,我也就顺手帮他办了。就这样,他就一点一点当上了局长。之后他就和我说机会来了,黎峰转正了,还成了他的位置最有竞争力的人。他让我去接他的女儿,之后安排赎回人质,布局枪杀,之后让我们远走高飞,就是这样。”
楚胤枫听他说完,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不知道,如果成功了,你是什么?”
“通缉犯而已……”
“错!我告诉你!你那时应该被叫做‘政绩’!”
老板当时就是一愣,紧接着低下了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只是受了他这么多好处,不帮他办事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吧?即使你明明知道没有好结果。”
老板痛苦的点了点头。
“特种兵训练营里,有很多训练,你只是受了最表面的教育,还有好多你没有接受到。你的身体可以和一个特种兵持平,相差不多,但是,你缺少的太多了,你根本没有分清是非,没有分清谁对你好,谁对你坏。”
“你的黎教官没有压下你的事,直接把你扔出了训练营,这已经是算轻的了,你年少气盛,根本没有注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那个局长,它好吃好喝好招待的对你,只是为了一己私仇,保住自己的位置。你仅仅是他养的肥猪而已!他养了你,给你点武器,之后就让你做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考虑你能不能抗的下来,明显是用你换升官的机会啊!八把手枪,几顿豪宴不过是他的财富中的小小一毛,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官位更近,这么好的买卖,他为什么不做?你还没有分清这一切么?”
老板的头更低了,但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楚胤枫的身后,黎言欣走了过来,轻轻的说:“爸爸是好人,他不会害你的!你要相信!”
片刻之后,老板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竟满是泪水。特骨铮铮,热泪滚滚,毕竟,他也曾经有机会成为一个英雄。
“我错了,原谅我好么?如果不愿意原谅我的话,至少在杀了我之前,带我到黎峰教官面前,我要当面道歉……”
还没等他说完,老板就感觉身子一松,愕然发现,绑着自己的绳子已经被楚胤枫砍断了。
“你这是……”老板惊讶的说,却被楚胤枫打断了:
“你的手伤势挺严重的,在车上时临时处理,拆开了吧,我书包里有药,能好一些,不过很抱歉,断指接上应该不太可能了。”
楚胤枫看老板还想说什么,接着又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做一个特种兵你还差得多,看人也是特种兵的必修功课。我怎么知道的你也不用问了,总之,我信任你,所以绳子也没有意义。如果,你能想到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那就说吧,如果没有的话,直接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了。喏,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包扎!”
老板的眼睛此时变得晶莹剔透,他嘴动了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只是轻轻的伸出了右手,说“
“我叫……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