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冷风殇蝉
不知不觉殷清冽登基已经两个月有余了,秋懿殇还是想刚入宫时一样做着“王”的贴身婢女,商洛泽则因为在“保王之战”中立了功当了殷清冽的贴身侍卫。虽然殷清冽在知道商洛泽是因为秋懿殇才入宫当侍卫这事时不太高兴,但是假诏书是商洛泽趁夜放入牌匾之后的,也是他带着诏书去把直属于王的军队召来的,所以这等的功劳还是让殷清冽不得不加以犒赏。
“还没睡?”商洛泽从王的寝殿的主殿走过来,看到秋懿殇站在廊边抬着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出来怎么不都加件衣服,夜里还是凉的。”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秋懿殇披着。
“你怎么过来了,就算你我是旧识,都侍奉王,可是这毕竟是王的寝殿,还是小心注意的好。”秋懿殇虽是微蹙着眉说,但是话里更多的是担忧商洛泽的安全。
“别担心,我是看准了时间来的。看你这几天精神好像不太好,所以来找你说说话。”商洛泽微笑着安抚秋懿殇。
秋懿殇紧了紧披风,重新看着天,眼里有些雾蒙蒙的忧愁。“你看,今晚是不是一点都看不到星星。”
商洛泽随着秋懿殇的目光看了看,笑着转头对秋懿殇说:“看不见星星是因为云彩,星星会一直在那里,可这云彩会被风吹走的,等云彩走了,自然就能看到星星了。”
“可是风在那里呢?”
“总会来的,耐心的等等,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怕什么,况且还有我呢,我会陪你一起等的。”商洛泽说完又痞痞的笑了。
只要商洛泽这么笑,秋懿殇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好起来。
“对了,殷清冽的生辰在下个月,就快到了。这是新王登基的第一个寿宴,肯定是要大办的,到时我会忙着帮他准备寿宴,你也要做好护卫工作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单独见面了,暂时就先将安全放第一位吧,就像你说的‘风’总会来的。”
“恩,早些歇息,今晚是我守夜,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
“你们都退下吧,有善舞一人在这服侍就够了。”殷清冽边批阅奏本边说着,连头都没抬,只是一挥手让侍女们都下去了。“善舞,过来帮我磨墨。”
秋懿殇只应了一声,在一旁慢慢的磨。殷清冽见她这反应手上一顿接着写,只是开口说:“你最近忙我的寿辰宴很累吧,累了就交给其他人做一些就好,何必自己去做。”
“并不是很累,毕竟我在大王的身边时间还尚短,有些事想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正学着。”秋懿殇停下磨墨,将冷的茶端去换。“大王,现在寿宴的人数还不确定,官臣们还好,只是善舞还不知道王妃夫人们有几,没有办法安排。”秋懿殇说着递上茶。
殷清冽喝了一口,看着秋懿殇说:“现在还没立王妃,夫人也只有三位,这次寿宴能参加的只有敏夫人和毓夫人,梅夫人自小体弱,所以不易参加。”
“三个夫人?”秋懿殇不自觉的问了。
殷清冽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善舞,怎么你是嫌寡人的夫人太多,还是太少啊。”
秋懿殇被笑的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善舞没想到大王竟然没有立王妃,也不应该只有三个夫人的。”
殷清冽重新拿起笔,将注意力集中在奏本上,但还是和秋懿殇说着,“梅夫人的父亲在当时还未登基的先王身边当谋士,他深得父亲信任,后来因身染恶疾,驾鹤西去了,临终前将梅夫人托付于先王,先王为感激他,将梅夫人嫁于寡人,说来也有十年了。本该立她为王妃的,可是她自幼体弱,实在不易当王妃。其她两个资历不够,虽是寡人还是王子的时候入的府,但时间尚短,再者是品行还够不上当王妃的要求。如果你……”殷清冽说道这里抬头看见秋懿殇正等着他的下文,突然不想说他本来要告诉她的事,随即殷清冽神秘的笑了。“等到寡人寿宴时再说吧。寡人有些饿了,去拿点点心来。”
“正好给大王准备一些碧莲羹、香糯糕和梅酥,善舞这就去拿。”秋懿殇没有多问殷清冽没有说完的话,转身去拿糕点了。
殷清冽看着秋懿殇的背影,她的发簪衣摆都随着她的身姿摇动,也波动了殷清冽心里有股暖流,但这股暖流他并没有抓住。殷清冽只是纯粹的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清楚这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叫什么,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很好,虽然好,但却不同于以前那种想要雄霸天下时心中汹涌澎湃的感觉,而是静静的像置身在温热的流水里一样舒服的感觉。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感觉却莫名的好。正当殷清冽还在找寻这感觉的究竟时,一个身影立在了殿门边。
“王,珑婵想与王见一面。”
“知道了。”殷清冽并没察觉到自己刚才因秋懿殇而在嘴角浮起的浅笑在听到珑婵的名字时消失了。
……
“你是不是都忘了我的存在了?”珑婵没有去看殷清冽,垂着眼将爵里添满了酒。
“这么久没见,第一句就兴师问罪了?”殷清冽拿起酒仰头喝了下去。“头一次主动找我,是我让你办的事情有结果了?”
珑婵又斟了一爵酒。“曹大人的人最近动作很频繁,他来雕栏阁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而且他找人留意我了。若不是怕你发现,恐怕我已经被他盯上了,现在就不能这么安心的和你见面了。”珑婵转身从妆台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块绢帛。“这上面是可启用的人,但人数较少,官位低,而且都还年轻。他们都是不满诸侯权贵握权掌权的人,我想应该尽早的于他们联系,一是增加自己的势力,二是以防他们有所图谋,反倒妨碍了我们,那就适得其反了。”
殷清冽看着绢帛上的人皱了皱眉。“确实人太少,而且都成不了气候,看来需要一些名头提拔下他们。”
“有主意了?”
殷清冽自信的笑着,端着爵又是一口喝干了酒。“该是时候选拔各地有才学有雄心的人了,但只要能为我所用的。”殷清冽看了一眼绢帛上的人,“就让他们来替寡人选人才吧,好让他们也立个功。”
“那我呢?当时你说等你登基就让我回去,你准备何时让我回去?”
殷清冽听见珑婵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转头看向他,发现此时的珑婵正盯着自己,表情和语气一样平淡,若不是因为珑婵面对的是殷清冽,若不是因为他们互相太了解,珑婵眼里带的些期盼是不会流露出来让殷清冽发现的。
殷清冽变得严肃。“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留在这里是最好的。”
“可是你现在身边需要可以完全信任并且可用的人,要知道面对的是曹大人。”
“正因为是曹荣,所以你更应该留在这里,继续下面的事。”
“下面的事?”珑婵反问道。“你因该知道现在雕栏阁里没有什么值得的消息了。重要的是你那里,曹荣已经开始在筹谋了。”
“让你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忘了当初为什么让你来这儿了吗?!”
“我没忘!”珑婵没有停顿的反驳道,而且声音突然高了。他被触到了他这一生最柔软的软肋。“我也知道要不是你把我送到这里,我早就被先王赐死了。可是已经这么久了,先王也驾鹤西去了,我难道还不能回去吗?”珑婵的声音在不自觉的发抖。“当时不是说好了等你登基后我就能回去了吗!难道你不想我回去待在你身边,像以前一样帮你?”
殷清冽看到珑婵这样的不安,想起当时的事,想起以前的珑婵,心里有些愧疚,也只有对珑婵,殷清冽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毕竟两人的情分也是经过了年年岁岁,之间的感情也是颇为深厚的。
可是纵使这样殷清冽心里却不似当年了,现在他心里有些不愿珑婵回到王宫里,到底为什么不愿,这种情绪从何而来,现下殷清冽也不知,只能搪塞的道:“你回来事迟早的事,这点没变,但是不是现在,我虽已坐上王位可是受制不小,若有差池,难保不会让曹荣谋害了去,你在这里安全些,等地为稳固我再将你接回去。”
珑婵听完这些表情呆呆的,殷清冽见他这样放软了声音,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好了,这么长时间才见面,就不说这些事了。”说完手环上珑婵的腰,嘴在珑婵的耳边厮磨着。
这时珑婵苦苦的一笑,推开了殷清冽。“你不想让我回去不用说这些,是因为善舞吧。”珑婵的声音异常的冷静,如他对待他的其他“恩客”一般,说异常是因为珑婵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殷清冽说过话。
殷清冽看了一会珑婵,他没有从珑婵的眼里看出任何情绪,这样不受他左右的珑婵让殷清冽有些生气。“你想说什么!”
珑婵看了殷清冽一眼,端起桌上的酒猛喝了一口。“从当年我让她随殷冷冽进宫时,你对我的态度我就知道了,你对那个小丫头一定不一般。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关注她的?她虽在你面前立了功,可我也付出了,怎么会不及她!?你喜欢上她了是不是!?当时曹大人没杀了她就是个错误!”珑婵说道这儿情绪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殷清冽见珑婵这样和他说话,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他抢过珑婵手里的爵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你说什么?!不要跟我像女人一样的无理取闹,我对你的宽容也是因为你与我的情分深厚,可你不要把这情分当成你玩把戏的手段!别忘了寡人是谁!”殷清冽伸手使劲拽过珑婵的衣襟,迫使他面对自己。“别忘了,当年是你想利用她的,她也确实有些能力,这样的人能留在我身边一直为我所用不正是和你心意么!现在又摆这样子给谁看,就算我要让她做宠妾又怎么样!就算我喜欢她你又奈何的了吗?!”
殷清冽说完看到珑婵眼里满是失望,一愣,心里抽痛了一下,知道刚才的话说的重了。可是刚才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火气,虽然自己说想纳善舞为妾话是真的,但是没有想伤珑婵的心。他伸手抱紧了珑婵,贴着他的耳朵柔声的说:“我纳其他夫人的时候,你都没有说什么,怎么到了善舞你却这样,你是怎么了?”
珑婵失望的闭上眼,眼里充盈这泪花在眼闭上的时候顺着脸颊落了下去。“我不相信你会喜欢上她,你不是和我说过你不会爱任何人么!怎么现在又……我是因为你的这句话,才……”珑婵喃喃的说这,殷清冽没听懂,也没心情去听懂。
“好了,我会让你回宫的,你再等等啊。”
珑婵推开殷清冽,擦了一下脸。冷冷的说:“你回去吧!若你真的想让我回去,今天便不会这样。”
殷清冽见珑婵这态度,又想发火,可他心里的不忍让他只攥紧了拳头。“你自己冷静的想想吧。我喜欢的珑婵不是你现在的样子,别让我失望!”殷清冽说完毫不犹豫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珑婵看着殷清冽的背影,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直到有血滴渗出。
珑婵太了解殷清冽了,他的一举一动,想法话语,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珑婵现在知道,殷清冽目前还没弄清楚自己对善舞的感情,他知道自己还有胜算。他知道不能让殷清冽对善舞的感情再肆意的蔓延下去了,虽然他无法阻止殷清冽,但是善舞却是可以攻破这并不确实的感情弱点。珑婵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观察了解到别人隐藏的感情,这种能力应该是为了殷清冽而与生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