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霸之晏驾
“父王就快不行了，现在连早朝都不能上了，看来就这月的事了。殷冷冽想为父王冲喜，已经提出来要纳你为妾的事了，过几天你会被送过去。”
秋懿殇抬头看向殷清冽，问道：“那诏书的事该如何？”
殷清冽见她神态自若的问自己，微微皱眉，嗤哼一声。“看来你和我王兄感情真的是很好，听到这消息竟然不惊讶。也对你能当成宠妾也是早晚的事。诏书不用担心，就算父王他再怎么防人，终究是要曹大人宣读传位诏书的，到时王位还不就是我的。现在你去王兄那有新的任务。”
“和他军队有关系？”
“你在我身边是越来越聪明了。”殷清冽挑起秋懿殇的下巴盯着她说。“将他的虎符拿出来与我。”
“这虽说不难，可是王子你怎么能肯定那些将士会听命？这些年可都是大王子在操练兵将，就算有虎符，可是若将士集体造反，那不就……”
“这你不用担心，他有他的军队，我自然有我的。你只管按照吩咐去办就好。”
秋懿殇应了声“是”转身就走了，可没走出五步，肩上就穿来一阵刺痛，身体被猛的转了个方向。映在眼里的是殷清冽怒火燃烧的样子。
殷清冽压低声音狠狠的说：“虽然你去了殷冷冽那里，可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人，是本王子将你带出的雕栏阁，给了你现在的这一切，你想拥有什么也只有本王子能给你。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秋懿殇不清楚殷清冽为什么突然发这样大的脾气，但殷清冽经常这样对自己，所以她并不奇怪，只是感觉应对这样的人很累，况且现在肩很痛，秋懿殇也无暇顾及殷清冽这样对她的原因。“王子对善舞的恩德善舞从来都没忘记，还请王子放手，很痛。”秋懿殇皱着眉，手抓着殷清冽的腕子想挣脱开他的手，可是殷清冽的力气她根本拗不过。
殷清冽看到她吃痛的样子，才恢复了理智，放开了手。“本王子只是在提醒你，没忘记就好不过。”说完转身就走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的表情有多复杂。里面有愤怒，有担心，有不解，有不甘，甚至有惊慌。
……
“姜诺尔基那边有消息了么？”殷清冽和曹大人在雕栏阁南苑的一间名叫赏菊阁里商量着，这间雅阁当然是珑婵的寝居处。
“姜诺尔基已命五千精兵扮成普通百姓，在明日丑时就能潜进了宫城皇都西侧的郊外。姜诺尔基他本人现在还算安分，没有带兵出来的消息。”
殷冷冽嗤笑一声。“算他识相。”
“确定殷冷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珑婵有些担心的问，毕竟有那么多的陌生面孔会出现。
“确实有探子探我们的消息，不过还没有传出去就被我们的人解决了。”曹大人很是相信自己手下人的办事能力。
“郊外的五千人用来牵制殷冷冽手里的军队，虽然人数上我们不占优势，但是羌鬼族人的骁勇善战还是有胜算的。况且等虎符到手，保障就多了一层，毕竟虎符代表这王权。其他有虎符的将军若是现在无法确定王位继承人，等到那时就会知道利弊了。”
“王子放心，与我交好的一些将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若我宣读诏书后定会支持您是王的。”
殷清冽点点头。“曹大人一切就拜托你了，你也累了就先回吧。”
见曹大人走后，珑婵不屑的说：“他们真是老奸巨猾。”
当年，曹大人答应帮助三王子登基并不完全是看准殷清冽有当王的气魄，其中最大的原因是殷清冽答应曹大人等他登基后会实行“君相一体”制。所谓“君相一体”就是说相拥有了与君一样的权利。看似天下是君王的，可实际上是君和相共有，国家政事，军权人命不再是君王一个人说的算了。表面上看是很有好处的，天下的事商量着合适的做法来治理，可是相权过大，先斩后奏的事若是发生，那王权就相当于空壳子了。这样的事君王真的能允许么？
殷冷冽冷笑着道：“他们都在隔岸关火，都是和父王打天下的功臣，当然不想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他们都有军队，但是凭一支军队难成气候。我不会让他们为难，只要能支持我当上王就可以，中立的态度我现在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以后忠于本王，我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当年打完江山，殷天霸怕他们一些人拥兵自重，危机到自己，就制了虎符，分制了他们的势力。将最强的军队留在自己手里，这军队只有在下一任王即位之时才能继承，是直属于王的。所以这次兄弟之争，这支军对不会干预。这样就使殷清冽不再担心，在没有自己的军队时与殷冷冽的差距，他还有别的王牌。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得不与羌鬼交好。你就不怕羌鬼趁你和殷冷冽兄弟争位之时有机可乘？”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姜诺尔基不会拿自己的王位冒险。我和殷冷冽都想让殷家王朝长久，这一点我们是一致的。若姜诺尔基进攻，我得不到王位，他也必死无疑。虽然他知道我继承王位后也不会放过羌鬼，但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这机会对他们羌鬼来说太重要了。”
“那他们若是以后真强大了，我们再想……”
“我既然能成他，亦能收他。”殷清冽打断了珑婵的话，坚定的说着，眼神里的霸气显露无疑。
……
深夜，本该是万物寂静的时刻，从秋懿殇住的侧殿的窗口飞出一只鸽子，它的目的正是雕栏阁。在秋懿殇离开雕栏阁的这两年里，其实并没有和穆姨，商洛泽断了联系，隔一阵就会有书信往来，当然时间隔的很长。
“怎么样？信里说了些什么？”穆姨坐在桌边等着商洛泽看完秋懿殇的信。
“她说她要让殷清冽和殷冷冽互斗。”
“那你去吧，虽然不论谁赢了，她都不会有太大危险，但是你不去定不会放心对吧？！”穆姨拉着商洛泽的手，轻叹这说。
“娘，放心，我和她都不会有事的。”
这次秋懿殇是想让这两只老虎自己斗，她坐观其成。虽然殷清冽要她取虎符，但是她有自己的打算，秋懿殇是绝不会进大王子府的，当了侍妾，就注定了以后自己在殷清冽那里永远是被动的棋子，为他刺探着大王子的一举一动。秋懿殇想要的主动，这次她想让殷清冽和殷冷冽两方军队正面交锋，不论谁赢了对秋懿殇来说都是好的。殷冷冽赢了最好不过，蒙齐将军的大仇算是报了，殷冷冽不适合做王，在加上自己在殷冷冽的心里的位置，何愁殷家王朝不败。若是殷清冽赢了，自己就躲过了当棋子的命运，虽然离大仇得报的日子还很远，但是挫挫殷清冽的锐气，伤伤殷家王朝的元气也是好的。所以要想不进大王子府为殷清冽取虎符，就要让殷天霸在她进大王子府的日子之前死掉。
剧烈的咳声搅乱了大王寝殿夜晚的寂静。
“大王！大王！醒醒醒醒！”殷天霸不停的咳嗽着，因为气息不畅脸色已经开始发紫了，头上冒着冷汗。任婢女紫檀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这可怎么是好！”玉漱着急的问着。“善舞，你说这可怎么办？”
“姐姐们先别急。”秋懿殇拍了拍玉漱的手。“紫檀姐姐你去把御医找来，出去时叫侍卫好好守卫，玉漱姐姐去通知**的妃子们还有，锦澜姐姐你就去两位王子的王府里把请过来，还有曹大人。我在这照顾大王就可以了，若大王今晚……以防万一吧。”
三个婢女应声是后就急忙走了，秋懿殇见寝殿只剩下自己时，关了门窗，来到桌前倒了杯水，她从怀里取出一包药到了进去，这药就是殷天霸一直在服用的慢性毒药。秋懿殇看着这最后一杯毒药，心里有一丝丝的兴奋。她走到床前，扶起殷天霸的头想将要喂下，可是殷天霸现在正昏迷着，根本无法自己喝，秋懿殇就将药强行灌下，虽然还是有流出来的，不过根本无关紧要了。
过了一会殷天霸清醒了过来，这毒药就是这样，喝下后会让人在短时间里看似精神矍铄，其实毒已浸入骨髓，如此反复，等毒性发作时不论如何医治都回天乏术。
“大王，感觉如何？”秋懿殇笑盈盈的看着殷天霸。
“善舞，去给寡人倒杯水来。”殷天霸虽然醒了，可是气息微弱，随时都会归西。
“大王，别急，我有话和大王说。”
“说什么？”
“大王，其实我不叫善舞，我的真名是秋、懿、殇。”秋懿殇一字一顿的说着自己的名字，说着这个已经十年没有用过的名字。
“秋懿殇？”
“大王，你难道不记得十年前的秋将军了么？”
“什么？！”殷天霸瞪大了双眼，想从床上做起来，可是只是抬起来了一点头。“秋将军！秋懿殇！难道你？”
“看来大王想起来了，没错，我就是当年那个幸存的孩子。”秋懿殇瞪着通红的眼睛，狠狠的说着。“后来父亲下属为了让我能躲避你们的追杀，故意让你们以为活着的是男孩。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么，你知道我这十年都在做什么么！我就是要看着你死，看着你的殷家王朝怎么毁灭！”
“你，你……咳咳……”殷天霸着急说话，可是发出的全是咳嗽的声音。
“大王，别动气，小心伤了身子。我还有好多要告诉大王呢！先从和说起呢？！说说你的儿子们吧。”秋懿殇冷笑着说。“大王你可知道，你之所以现在正值壮年就成了这副模样？都是殷清冽做的，你每天吃的喝的里都放了慢性毒药，对了大王你今天就吃过四次呢。”秋懿殇哈哈一笑接着说。“殷清冽想要你的王位，正在筹划着，现在也差不多是时机成熟的时候了，你的两个儿子就要自相残杀了。不论谁赢了对我都有益。大王你还不知道吧，我其实是殷清冽派到殷冷冽身边的细作。你的小儿子可比大儿子聪明狡诈好多倍，以后我可要好好‘帮他做事’啊！”秋懿殇咯咯一笑。“再来说说你的大王子，现在喜欢我可是喜欢的紧呢，本来明天就是我进王子府的日子，看来现在要因为大王的‘晏驾’不成了。不过没关系，他心里喜欢着我就好。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啊！对了！”秋懿殇轻拍一下手，样子看起来很是调皮，不过说的话却是句句戳这死穴。“还有曹大人。他和殷清冽关系不浅啊，大王的诏书可还安好？”说完笑着看着殷天霸，眼里全是嘲讽之色。
“你，你……”殷天霸还没说出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秋懿殇佯装给他顺气，拍着殷天霸的背。“大王可要保重身体啊。”
“哈哈哈”殷天霸躺倒在床上笑着说：“你以为这样就成功了？还差的远呢。”殷天霸的眼里露出厉色，虽然他现在处于虽是咽气的状态，可是瞪起眼睛时，霸主之气还是让秋懿殇惊愣了。“寡人的儿子们寡人最清楚，殷清冽想什么寡人自然是知道的。你所说的这一切寡人早已知晓。”
“你知道？”秋懿殇不相信殷天霸会知道这些，如果知道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人自己的儿子毒杀自己篡夺长兄王位！
“从他第一次给我下毒开始，我就知道了。不论是他和曹大人的事还是他想弑父杀兄的事我都知道……咳咳……”殷天霸还没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了血。
“那你怎么还能容忍？”
殷天霸慢慢从咳嗽中喘过气来。“因为寡人知道只有清儿才能继承王位。”
“什么意思？”秋懿殇心里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殷天霸好像看出了秋懿殇的不安，扯出了一抹冷笑。“你应该知道寡人是怎么登上王位的，这样做上王位的人，想要自己打下的江山万世不衰，自然要有一个适合做霸主的人来继承。清儿就是这样的人！他像我，阴狠毒辣，除了野心没有多余的感情，不论是谁若阻挠了他的雄心壮志，下场就是死。就连父王、王兄都不可放过。这样才是成大事，当永世之王的人！”殷天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秋懿殇被刚才他说的话搅的脑子很乱。
“寡人果然没看错，殷清冽果然能继承我的霸业。”
秋懿殇有些恼火，她完全想不明白殷天霸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冲到床边两只手紧勒住殷天霸的衣襟。“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是你让殷清冽这么做的？”
“没错，之所以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所有的一切，寡人就是要看看寡人的儿子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如果寡人死了，就说明清儿有资格继承寡人的王位，寡人的天下。”
“你在用自己的命来择选继承人？！你简直是疯子！”秋懿殇愤怒的将殷天霸摔在床上。“你难道不顾及殷冷冽的死活了？”
“寡人的二儿子是怎么夭折的寡人知道，那时寡人就看出来清儿不是池中之物，小小年纪就能算计害人，当是不简单。冷儿他虽勇猛，善战，可是缺少了霸主的头脑，不适合当帝王。寡人虽多宠爱他，可是寡人的江山不能有任何差池。寡人也给了冷儿机会，若他这次能赢的过清儿，天下自然会是他的。至于你，到现在为止，不过是棋盘上众多棋子之一罢了，想要将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秋懿殇看着眼前这人，有些心惊，她不敢想象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人的算计当中。“我不会认你们摆布的。你说你都知道了，可是你死后的事就不是你说的算了。就算我是棋子，我也会让你们知道我是能将军的棋子，而且是最后唯一的一个！我会是灭你殷家王朝的人，我不会让你们顺心如意的。你就在地府里等着见你的好儿子们吧。”
“哈哈哈”殷天霸还在笑，只是边笑着，血便从嘴里冒出来，染了一身。
“大王！大王！”随着声音曹大人推门进来了，看到全身是血，在床上不停喘息的殷天霸，他赶紧走过去轻声问着：“大王，你怎么样了？”
“咳咳……诏书……”殷天霸此时虚弱不堪，说话已是不成句子。
曹大人一听“诏书”两字，顿时紧张了起来。“大王，诏书拟好了？在哪里？王位继承人是？”
“没有……”
“没有？”曹大人惊愕的看着殷天霸。
“对，没有……没有诏书。继承人……继承人……若你活着，就你来选定……选定继……承……人。”殷天霸说这些时瞪大了眼睛，拽曹大人的衣袖不松手。等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像解脱了一般，慢慢躺倒在床上，闭了眼睛。
“大王？大王！”
这时殿外传来了很多脚步声，喧闹声也渐渐多了起来，能听到跑不的声音，也能听到一些女人哭着说话的声音。最先进来的是御医和殷清冽，随后是殷冷冽和一些王妃们。
“快！去看看大王！”曹大人对御医们说。
御医们冲到床前查看着，殷清冽和殷冷冽也在床边看着，后面是跪着哭的一塌糊涂的王妃妾侍们。刚才还寂静的寝殿顿时被着哭喊声充斥的吵闹不堪。
秋懿殇立在一边，心里乱糟糟的，殷天霸的那些话让她混乱的没有方向。
“怎么？被吓着了？这点胆量不是我想要的。”不知什么时候殷清冽走到秋懿殇的身边。
“没有。”秋懿殇定了定心神。
“这就好，之前说了什么？”殷清冽压低声音问。
“没有。就说了诏书没有。”
“什么意思？”殷清冽则头看着秋懿殇，眼锐利刺人。
“和曹大人说没有诏书，还说什么若曹大人还活着就他来定继承人。”
殷清冽没有发问，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秋懿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御医惊恐的跪下说：“大王，大王他……驾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