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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郭笑阳的家里，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如秋比我先醒，她说：“我们没什么事，但木盒子……没了。”
“在白夏那里。”我爬起来，奋力挣扎着下床，“我去找她。”
“白夏……”如秋眼含泪水，嘴唇颤抖，“你瞒了我那么久，不累吗？”
我惶如受当头一棒，脑袋闷响。难道如秋都知道了？我要不要都告诉她？如果说，那我又该从何说起？抑或是一瞒再瞒，可白夏反反复复，到时候我又如何自圆其说？这时郭芳道：“昨晚正是那个叫白夏的狐仙送你们俩回来的，当时……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我愣着问她。
“我不知道她是好人，见她有狐气，误以为她是狐精，就……就用诛仙剑伤了她。我伤了她两次了，对不起。”
“呵呵，伤得好。”我冷笑，“她不是什么好人，变成付云飞的模样抢了我们的木盒子。应该杀死她。”
“你错了。”郭芳道，“白夏本是双尾灵狐，不会变化，又怎么可能变成付云飞的模样抢了你们的木盒子呢？”
对啊！双尾灵狐不会变化，这在我和如秋第一次进郭家庄的时候，郭笑阳曾经说起过的……
“那……”
“变成付云飞的模样，最后又变成白夏的模样伤害你们的是善于变化的九尾银狐——苏当！我们都被苏当骗了，在紫金钵盂里装着的，只是她的其中两条尾巴所幻化的替身。”
“真的？原来是她！苏当！”我死抓住被子，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苏当剁成肉酱喂狗。“那白夏呢？”
“她被我伤得很重，在山上老祖宗那儿……”
我不怪郭芳，尽管我知道白夏受不起诛仙剑的伤！“苏当在哪里？”我满腔激愤，势要杀死苏当解恨泄愤。
郭芳道：“昨夜白夏与苏当力战之时，哥哥正好与武当山上的七个师傅赶回来，现已不知道战至何处。”
我不管这许多，不管白夏有没有告诉她们我跟她的事情，不管如秋面如死水的表情，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灾难——我都要上山看一看白夏。为愧疚、为悔恨、为自己的过错！
“你们真有那么好？比我和你还要好？”如秋泪滚珠子，痛苦地抑制着沉重的心跳。
“等我回来好吗？”我抱了抱她，心慌意乱，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如秋推开我，力气不大，却充斥着决绝。说：“你去吧。”
我注视着如秋，把心一横，披了衣服，走到门口时又对她道：“记住，我爱你，不只是说说。”然后恳请郭芳替我好好照顾她，便赶往郭春生家。
郭家庄安静多了，大部分村民都集合在驱狐大神祠。当我赶到郭春生神医所住的山脚下时，却见到了平生从未见到过的真实的激斗场面。我放慢脚步，只见前方苏当被郭笑阳及七个穿着太极灰袍的道士围在中心，相互斗法。四周警民助势，无有敢近。那七个道士列的是北斗七星剑阵，郭笑阳在上空相合。苏当明显处于劣势，屁股后面现出原形，露出七条毛茸茸的长长的狐狸尾巴——她果然只剩下七条狐狸尾巴……
郭笑阳见苏当支持不住，忽然托起降魔刀，翻出阵中，施法将降魔刀变成十丈之长，三尺之宽，口喊：“收阵！”但见那七个道士轮番收回宝剑，抽身开来。就在此刻，巨大的降魔刀轰天砍下，那汹涌澎湃的气浪吹散了人墙，吹飞了沙石；吹到山野树木，轻者折枝断叶，重者连根拔起；气浪吹到我身，把我撞飞十几米，跌在草丛中……
我爬身再看，那边虽风平浪静，但尘土飞扬。少许，视线放清，只见地面上赫然现了一条深深的裂谷。
众人奔到裂谷边观看，确认苏当生死。不料七条狐狸尾巴如同七条巨蛇一样，由裂谷里疯长出来，不留意间，七个村民被她的七条尾巴卷起，收一下缩回裂谷。
警察列队，纷纷对裂谷里开枪射击。因为隔得太远，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见警察队长打了个电话，几分钟之后，有警员送来三两包东西。接着又见他们稍稍讨论下，警察队长吹了个口哨，众人远离裂谷，而后有警员把那些包包扔下裂谷中。
——“轰！”
——“轰！”
——“轰！”
原来他们往裂谷里投炸药包。
果不其然，苏当现出九尾银狐原形，冲出裂谷，四处逃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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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郭笑阳率众追杀苏当，我也要继续上山了。天阴下来，北风拂过，我裹了裹衣服，还是感觉寒风刺骨的冷。
“你要上山，对吗？”一个低沉拖长而沙哑有力的声音兀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扭头一看，却是一个从头到脚身穿黑袍的怪人。“你是……”
“我不说我是谁，我怕吓坏了你！”黑袍人低着头，从未看我。但他的声音，来自腹腔。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往后退，又指着他问：“你……你是苏当变化的？”
“不，我不是苏当，”黑袍人仍然不正视我，继续用拖长沙哑的腹语对我说，“刚才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苏当被他们打得都现出原形啦！你看到的。”
“那你是……你是碧眼狼狐？”我吓得跌坐下来，全身发抖，感觉离死不远了……
“没错。还是被你猜到了。我，就是你们做梦都想要弄死的碧眼狼狐——独孤活！啊，啊，啊！”
“你……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被我最相信的人打得现了原形，法力尽失，好不容易瞒过那群蠢货，吸了那么多的生血，如今差不多恢复了人身，差不多恢复了功力。你这么聪明，不妨再猜猜我想干嘛，啊！”独孤活一步一步接近我，臭味熏天。
我翻爬起来，说：“你想，吸我的血，助……助，助你恢复人身和功力……”
“对啦！”独孤活哈着黑气，“我被郭家庄的高手追杀，藏身于此，以为性命不保了，谁叫你偏偏送上门来。是上天怜悯我，要我血洗郭家庄，报仇雪恨。啊！”
独孤活张开双臂，仰天大笑。这我想看看他的模样，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没有脸，或者说他本该是脸的地方却是个黑洞——冒着黑气的深渊。
“上天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怎么会怜悯你这只妖怪？”
“妖怪？你说我是妖怪？”独孤活怒从中来，黑气腾腾而出。“我且问你，何为仙？何为妖？”
我在脑中飞速思考片刻，说：“仙是济世救民的，妖是为害生灵的。”
“你好天真幼稚！”独孤活道，“什么济世救民？什么为害生灵？在我眼里，法术高的就是仙，法术低的就是妖。”
“你才天真幼稚。没想到你活了几千年，还看不透这世事。”
独孤活讥讽我说：“你看得透，那你教教我，教教我如何看透。啊！”
“你心里只有恨，只有仇，是不是活得很痛苦？”
“我不痛苦。等我恢复了法力，首先将郭家庄遗为平地，再摧毁天维之门打上天庭，最后，找我的宝贝三妹算算账……呃哈哈哈……”
“你三妹是不是双尾灵狐——白夏？”
“不错，是她！白夏，我的好三妹。”
“你要跟她算什么账？”
“你想知道吗？那好，我告诉你，免得你死后遗憾。”独孤活道，“那得从一千五百年前说起……”
一千五百多年前，世有三只妖狐，是碧眼狼狐、九尾银狐和双尾灵狐。这三只妖狐相约修道，日久生情。却是九尾银狐对碧眼狼狐暗生情愫，而碧眼狼狐无动于衷，只钟情于双尾灵狐。怎奈双尾灵狐无心情爱之事，三狐遂相持无果……
忽一日，双尾灵狐掉进猎人陷阱中，被一个叫许承祖的书生救了性命。自此，双尾灵狐便对这个许承祖念念不忘，爱慕之情日渐刻骨铭心。为了与许承祖相好，双尾灵狐决意于碧眼狼狐、九尾银狐结拜金兰。好早日修得人身，去找许承祖。
天意弄人，许承祖功成名就，娶当朝公主，做了驸马。许承祖大喜之日，正是双尾灵狐大成之时。然而，得知许承祖成亲了之后，刚修成人身的双尾灵狐气血逆转，在许承祖的洞房花烛之夜伤心而亡……
碧眼狼狐不忍心，下地府夺回双尾灵狐的魂魄，再与九尾银狐一起助她还阳。双尾灵狐死而复生，忘了前世。又修炼了五百年，终于修得人身。奈何被唐玄宗李隆基射杀，若不是护龙大将军张良玉以死相救，恐怕早已被剥皮做了衣服……
双尾灵狐为了替张良玉报仇，鼓捣碧眼狼狐和九尾银狐。骗他们说要想修成正果，得道飞升，必须要在人间建立功德，等到功德圆满之日，便可受封成神成圣。当时碧眼狼狐和九尾银狐都将信将疑，但想到商周大战之后的封神之举，却也动了心。恰巧那年安禄山和史思明有反意，三狐便从中唆使，以为是效仿武王伐纣……
熟知，上天封郭子仪为驱狐大神，下界助李光弼平叛。最后妖狐战败，碧眼狼狐和九尾银狐被郭子仪封印在一线天镇妖洞。可是，双尾灵狐却不知所踪。直到五百年前碧眼狼狐和九尾银狐逃出镇妖洞，双尾灵狐才突然出现，不仅抢了仙丹，还亲自将他们重新封印回镇妖洞去……
这三只妖狐便是独孤活、苏当和白夏。之后的之后，就跟白夏跟我说的大同小异了。听了独孤活的陈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盼着有人路过，救我一救。
“我对她有情有义，有恩有德。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我的好三妹算账了吧？”
“有些我听她说过，有些明明是你凭空杜撰。”
“请问我凭空杜撰了什么？”
“白夏之所以没有被封印，那是因为她误入了时空隧道，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不是不想去救你，而是去不了。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五百年前又怎么可能抢了你的仙丹，还亲自把你和苏当封印起来呢？这些难道不是你凭空捏造的鬼话吗？”
孤独活生气地甩甩大袖，道：“难道我和二妹都认不出她吗？我知道你们认识，知道她把你当成张良玉转世。但你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
“她有什么目的？”
“她，她与张良玉命中注定要历经三世情劫，否则不能成仙。她这么做，她利用你助她了了这三世情劫好成仙，你明白吗？”
“利用我？成仙？”
“没错。如果你不助她度过今世情劫，她就成不了仙。所以她要腻着你，顺着你，什么都听你的。等她过了劫，成了仙，你于她只不过是个过客，被利用被欺骗的过客而已……”
“不会的。你骗我。”
“你已是我的口中之物，顷刻即死，我骗你作甚？”
“你骗我，一定是你骗我！”我不相信白夏是那种人，可是他说的……
假的，独孤活说的一定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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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独孤活又道：“这次我与二妹苏当复活，为什么会是狐身？是她，我的好三妹在我们出洞的那一刹那，生生把我俩打回了原形。幸得二妹善于变化，咬下自己的两条尾巴幻化成我们的模样，骗过了郭家庄的人，才得以有机会恢复人身。否则，郭家庄早已成了废墟……我们还用这么辛苦等到今天？本月十六会天狗食月，那是便是摧毁天维之门的最好时机。”
独孤活不耐烦了，要吸我的血。我撒腿就跑，却被他使出一团黑雾锁住。
“救命啊！救命！”我扯破喉咙大喊。
“来吧！”独孤活闪到我的跟前，发出恐怖的笑声。我不敢看他，紧闭眼睛大喊救命……
忽然脖子一阵刺痛，只觉全身血液不停地往上升。我头晕目眩，要昏倒——看来要葬身于此。
“孽畜住手！”郭芳赶到，大喝一声，亮出诛仙宝剑，一掌推去，正对准独孤活。
独孤活一闪，躲了过去。郭芳冲过来，与之拳斗。此时我已倒在地上，是随后赶来的如秋扶着我。郭芳见状，立即给如秋扔了一粒药丸。道：“快让他服下，快！”原来如秋一直都在担心我的安危，怕我出事，才央求郭芳和她追了出来……
如秋掰开我的嘴，把药丸塞进我嘴里。我眯着眼睛，只见郭芳接回诛仙剑，一阵狂杀，直把独孤活砍成一团糟。我以为独孤活不是郭芳的对手，但没想到被郭芳砍成无数道黑烟的独孤活居然重新聚笼，重新变回独孤活……
“你终于还回人身了！”郭芳对独孤活道。
“哈哈！我复仇的日子终于到了！”独孤活现了面孔，不再用腹语说话。
郭芳仗剑，道：“怕你没那个机会。”话未落音即挥剑劈去。独孤活卸了黑袍，扬上天空。顿时天黑压压地像到了深夜，伸手不见五指。朦朦胧胧中，听到郭芳划剑发出的声音。独孤活的眼睛透着绿光，郭芳只望那里砍。我和如秋都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尤其是我，腿脚抽搐，想是中了他的狐毒了……
忽然天空放晴了，郭笑阳落身下来。黑袍被郭笑阳划碎，纷纷扬扬地跟着飘落。
“哥哥，独孤活恢复人身了。”郭芳对郭笑阳说道。
郭笑阳刀指孤独活，说：“独孤活，五百年一重阳是你命中劫数。今天，就让我们了绝了吧！”
“甚好甚好！”独孤活道，“降魔刀、诛仙剑，一千年前我败了，五百年前我也败了。今日，该轮到你们败了！”
“废话少说，接招！”郭芳此言一出，便与哥哥郭笑阳齐身上阵，双双使出降魔诛仙大法，力斗独孤活。
双方功力盖天，斗至巅峰，山河为之摇摆，天地为之破碎……
独孤活魔高一丈，郭笑阳兄妹战他不过。将要败阵之时，一记枪声响起，独孤活胸口中弹。郭笑阳趁他不备，挥一刀砍下独孤活的左臂。独孤活惨叫一声，郭芳也趁机纵身跃起，在独孤活身上加刺一剑。
独孤活惨叫不断，又惧怕警察的手枪，不敢连战，化作一团黑云，逃走了……
我终于没撑住，晕死过去。如秋使劲地推摇我、叫喊我。我能听到，但就是无法回答她。又听到郭芳说：“胡文中黑毒了，快送他上山。”
郭笑阳把我背到郭春生家里，我都没有知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了，如秋坐在我的床头，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泪如雨下。屋子里还有很多人，郭春生、郭笑阳兄妹，小虎和小可，还有一些郭家庄的村民，还有白夏。
“傻瓜，我没死。”我努力说出话，努力让眼睛不再看白夏。可白夏走过来，道：“恩公，你还好吗？我……”
“别，别叫我，别跟我说话。”我侧头不理她。虽然我知道她受了诛仙剑的伤，还没有痊愈。
“恩公，为什么？”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为什么还不走？”我一生气，脖子作痛。
“我走了，去了长白山。然后又回来了，一直在暗中跟着你。那天晚上，看到你和如秋被我二姐伤害，我不得已才……”
“不得已不得已，你……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不得已的？”
“是。”白夏道，“那天我以为我会死去，就，就把我的事都跟他们说了。可是他们救了我，后来……”
“你会死？你是神仙怎么会死呢？”我嘲笑白夏，心中莫名的恨。
郭笑阳过来对我说：“喂，人家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干嘛冷言冷语的？我听了都难受。”
“别理她。就知道惺惺做态。”
“恩公，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吗？我改。”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一激愤，黑血涌出，腥臭无比。
郭春生道：“你中毒太深，尚未清除，切莫动怒。”
“中毒太深？”我才想起郭神医曾经说过，碧眼狼狐的黑毒无药可救。
我绝望了，看着泪人一样的如秋，我心疼啊。我们还准备回开封结婚生宝宝，永远永远都在一起。仿佛昨日才说的话，今日便遥不可及。说好的幸福呢？说好的未来呢？说好的永远永远呢？一切都因为我的一命呜呼而成为泡影！如果我没了，如秋怎么办？她会流干眼泪，从此不再会笑……
这时山下有枪声传来，郭笑阳惊道：“不好，一定又出事了。”
郭春生对郭笑阳兄妹道：“你俩速速下山，保护村民。”
郭笑阳和郭芳匆匆下山，不知如何。郭春生也要下山去，那几个村民也走了。如秋叫我好好休息，不要再说话。但我看到白夏还在，心里隐隐作痛。
“你干嘛不走？”
“恩公又要我走？”
“对。因为我不想看到你。”
“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见我痛苦难忍，如秋哭着求白夏说：“不要再跟他说话了好吗？我求你了。你走吧，让我多陪陪他，好吗？”
白夏落泪，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她的长发消失在门口——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了，还只是背影……
“对不起！”我真诚地跟如秋道歉，此刻才如释重负。
“都过去了。忘了吧！”
“我时日不多了，可能无法兑现诺言了。”
“我不管。我们一定可以回开封结婚的，一定要。我们……我们要结婚……”如秋说话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总有那么几颗滴在我的脸上，很冰凉。
“木盒子……”
“还要什么木盒子？为了这个烂盒子，连老公都没了……呜呜。”
“你不恨我吗？”
“恨！可我又能怎么样？当我知道你瞒了我那么多事情，瞒了那么久，还害我失去嗅觉的那一刻，我想去死，你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会了，相信我好吗？”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可是我相信你又能怎样？你会好起来吗？我给你机会，上天却不给你机会……”如秋再也忍不住，一头伏在我身上，哭都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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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我感觉舒服些了，想陪陪如秋走走。却见白夏立在门旁，她看到我们出来了，就说：“恩公，我去帮你要回木盒子，我知道二姐在哪里。”
“好啊！你去啊。”我暼了她一眼，继续搀着如秋，不再理白夏。那个木盒子，为了它，我连命都搭上了。但是如今，它不在重要。
“是，恩公。那我真的走了。你真的要好好保重，等我回来，将盒子还给你们。”白夏在郭春生神医的治疗下，恢复了七八成，可以腾云驾雾了。
我照照镜子，发现皮肤已经发黑，从脖子那里蔓延……碧眼狼狐独孤活的黑毒，如今无药可救。要不是郭芳及时给我吃了那颗镇毒丸，和郭春生神医使尽浑身解术为我续命，我也活不到这朝。天可怜见，若是有那半枚九转还魂丹多好，可惜五百年前早已丢失……天！我命休矣！
不知道如秋心里有没有彻底原谅我，但她肯陪我走过生命的最后几日，直到了结的那一刻，我也欣慰许多……
如秋用她冰冷的手，轻刮我的脸。说：“好陌生！我突然感觉我们好陌生。”
我还假装乐观，开玩笑说：“现在我又肿又黑，到了地府，阎王都以为我是非洲土著，你又怎么会不陌生呢？”
“都说网络很假，可到底假不过这个世界。”如秋勉强一笑，这是久违的笑容，“我们在网上相识、相知、相爱，海誓山盟要相守一生一世，还没来得及准备……”
如秋道：“想听《白狐》吗？”未等我反应，她已经拿出手机播放了。旋律缓缓响起，每一声都击在心上，让人难受。这次听《白狐》，感觉每一个音调，都像是丧钟一般凄凉，撩我忧伤……
“白夏，胡文——白，胡！”如秋叹说，好似忽然明白了许多许多事情。
“我们马上结婚吧！”我对如秋说，十分的诚恳。
“结婚？马上？”
“嗯。马上。我不想带着终身遗憾上路。”
“你真傻！你以为你不在了，我还会在吗？爱情对我来说，曾经拥有就是一无所有。”如秋道，“你去之前给我说一下，我陪你去。”
“别。我一个人去已经是莫大的悲哀，如果再加你一个，那只会徒增悲痛。”
“你不要我了？”如秋哭。
“要。所以我，在下面等你。你把我们的爸妈照顾好，给他们养老，再下来陪我……”
如秋搂住我，一把鼻涕一把口水地说着：“不要，不要，我不要一个人，不要。”她说得这么吃力，这么辛苦，好像要死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就在我们温存之际，这时一股狐臭味随风冲来，令人恶心。我呕出一口黑血，将要晕去，却见碧眼狼狐独孤活现身在我和如秋的面前。
“挺恩爱的！啊！”独孤活嘿嘿说道。他只剩一条胳膊，却戾气更胜。
“又是你这只妖怪。我不怕你。”我反正已经中了他的黑毒，将死之人，何惧之有！只是如秋……
“你可以不怕我，可我不会让你死得如此的简单。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死在最在乎你的人的面前。”
“独孤活，要杀就杀，何必这么麻烦？快动手吧！”
独孤活吐出一口黑气，道：“她常说你们命中注定有三世情缘，我倒想看看什么是三世情缘。啊！”
我抱紧如秋，无所畏惧。独孤活向我伸出魔爪，突然一根竹杖飞过来，独孤活迅速躲开，那竹杖便深深地插在墙上，陷了一半还多。独孤活只道：“我正愁找你不到，却送上门来。”
“孽獐好猖狂！”郭璇慢悠悠地从墙角露出来，让我和如秋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你上次欺我身无法力，打杀我，坏我好事。我正欲寻你报仇。今次我恢复了人身，法力倍增。你还想耐我何？”
“孽獐祸国殃民在先，毒害郭家庄在后，犯下弥天大罪。你尚不知悔过，还变本加厉，老身今天要替天行道，诛杀妖孽。”
“哈哈，你个老人精，我送你下地府告我的状去吧。”独孤活哈出一团黑雾袭击郭璇，但见郭璇只一闪身，就避了过去。独孤活以掌为刀，向郭璇劈去。郭璇快速移身到插着竹杖的墙下，拉出竹杖，棒打狼狐。
郭璇手一松，将竹杖推出。独孤活腾出黑袍，卷了竹杖。他口吐黑雾，源源不断。郭璇亦作法，从竹杖末端射出阵阵青烟与之对抗——双方相持不下……我和如秋都为郭璇她老人家捏了一把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