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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找去了香港卫视的记者?”陈言身体微颤,突然感觉周围异常冰冷。

“你应该感谢我,等看到他们搬完东西收拾妥当才打的‘举报’电话。”孙娜自认仁至义尽。

“你知不知道那里对他们多重要!”虽然只是地下室却有着家般的温暖。

“哎呀,你怎么不早对我说清楚呢,要不然,我作为知情人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孙娜极其无辜地冷笑。

“你可以埋怨我,可以恨我,但,为什么要牵怒到别人身上?他们,不是你最喜爱的人吗?”

如果当初没有孙娜的照片,哪有缘起的情愫,这个感情的变迁,由她开始今天却又终结在她手中。

“我说过了,去起决定性作用的人,注定是你。”孙娜绕回重点。

“你到底要做什么?”心中那份长久的不安,此时终于找到引发的原因。

“坦然跟他们说,那些事就是你干的。”自己导演的戏,没有主角企不枉然。

“不,我不能做伤害他们的事!”看着她毫无表情的面容,陈言猛站起身跑出门。

“你逃不掉的,我要把失去的全讨回来!”孙娜寻着前人身影跟过去。

终于,她把陈言堵在一个巷角。

“你已经让他们误会了我,也许更加恨之入骨,还要怎样你才罢休?”阴暗的空间传来抑制不住情绪的狂喊。

“离开文康,让他恨你,恨不得永远忘掉你,办得到吗?”哪里还能听出这是多年好友说出的话,俨然死神的狞笑。

“你要疯到什么时候,不要再逼我做伤害文康或他们任何一人的事,我做不来!”如果今天她们的友谊会画上句点,她也只有默默接受命运的捉弄。

“你会做的。”孙娜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反而轻笑出声,“想想ChilSang。”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孙娜口中。

“ChilSang?”她怎么突然提起那个女艺人?

“你说,如果类似ChilSang的事故再发生在WQL身上,会有什么影响?”又是短短一句话,惊得陈言双颊顿时失去血色。

“忘记了?”见她不语,孙娜得意地讲起发生在半年前的那次意外,“想接近文康的人,我都不会让她有好下场,我的警告你没当真才弄成今天这样,选择吧,要喜欢的人安全还是,同归于尽?”

“那件事真是你安排的?”怎么可能,还是普通学生的她,如何将炙手可热的新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在平凡歌迷外貌的保护下,隐藏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身份?

“看看这个吧。”孙娜扔过去一支耳环。

“难道这是……”

“我的战利品,相信了吗?或者说,你想再试试。嗯,要兰惜缘毁容还是文浩断手呢?”昔日的偶像,在她口中竟成了可左右生死的玩物。

“不!不要!”陈言顾不得分辨言语的真伪,只是听到她会伤害最珍视人,已脊背僵硬。

“如果你想与麒麟商量如何对付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换来……”

“好,我答应你!”她只有妥协。

她已体会到了事态的严重,一个失去理智的人,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WQL作为公众人物,随时会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枪易躲,暗箭却难防。

不可能放任她胡作非为,但再僵持下去,更无法掌控她下一步的动向。

“把合同还给麒麟,从此离开WQL,别与他们再有任何瓜葛。”孙娜抬起一只手横在她面前,“把你的手链给我。”

“你要它做什么?”陈言下意识护住手腕,她答应过文康,就算舍弃生命,也不能轻易解下。

“文康的命和它谁重要?”孙娜终于使出杀手锏。

“这只是个普通的饰物,干嘛与文康扯到一起!”她的心脏上似扎了把刀,跳动与刺痛同时进行。

“你已经习惯了说谎吗?非得在别人戳穿后才承认?”孙娜摇头轻叹,验证着自己的推测。

那个赌注下对了,她也是根据各种现象背水一战。

在WQL参加的新年音乐会上,她无意中发现文康戴在手上的链子,只是透过屏幕,已觉出那东西“价值连城”,自然,她会追逐偶像的脚步,开始搜索相同物品。

在同行亲戚的帮助下,她找到出售此种款式的金饰店。

“您真有眼光,这可是连WQL成员都钦慕的流行线条。”售货小姐笑容可掬,滔滔不绝讲起发生在年前的心动经历。

“你是说,有两个长得很相似的男孩来过这,而且可能就是文康和文浩?”确实,以这家店的规模,应该会有不少演艺界明星光顾,挑选般配的缀饰。

可WQL的成员出道以来,从不追求奢华,耳钉,戒指,几乎在普通商店都能见到,怎么会突然买下这个违反常理的手链呢?

只要与心爱的人东西一样不就行了。

她爽快地买下一对,根本视价签上的数字为无物。

然而就在转过天来,当陈言那代表另一半的情侣链晃过眼前,她再也压不下妒火。

好友的行事风格,她再了解不过,就算狂热喜爱也有尺度,哪里会买如此昂贵的手链。

从发现与WQL广告有关的裙子开始,她便处处留心起陈言的举动。在要相片那天跟随匆忙离开家的人身后,居然找到了华新酒店。

当时强忍下闯进去的冲动,就是否定了好朋友与文康不可能存在的关系。

背着她与WQL其乐融融,她可以忽略,但现在,她再没理由不实施报复计划,一泻心头之恨。

好运果然眷顾着她,连看到屋中夸张的装饰也被她蒙中是在为令狐冰过生日,她买的那一模一样的手链,如预期般改变了文康的面色,更使她编造的故事天衣无缝。

“善后工作”,就是要回收那多出的物品。

“不,我不能给你!”陈言向后退去,寻找脱身的通道。

“我不想动手的。”孙娜不容她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飞扑过去。

“不要!”她躲闪着,然而这个动作却招来了更多的愤怒。

啪,链子应声断裂,失去重心的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还给我。”陈言爬起来,却在看到孙娜握着银饰的样子停下动作。

“再纠缠,我就扯碎它!”面无表情的人走到巷口,抛下最后一句话,“今天过后,别再让我看到你身边有任何能联想到WQL的东西,有一样,我可不保证他们之中,谁会出意外。哈哈哈……”

陈言坐在地上,望着她远去。

该怎么办?刚才孙娜的话,算恐吓吗?

报警?不,没人会相信。

文康,他会相信吗?心中强烈的呼喊着这个名字,她得去找他,就算有最不愿看到的结局,也要保护心爱的人。

***

时间凝结在录音室,他们对着房间角落发呆,忽略了窗外天色变化。

“别想的太多,调整一下,六点有个通告,等我回来就出发。”麒麟离开前,只淡然交代这些便跨出门。

大家都知道,是公司叫他去解释事情始末。

几乎在同一时刻,各大媒介播放着惊人的消息:据知情人透露,WQL出道以来,一直租住在某个酒店地下室,当记者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但从房里留下的物品,仍隐约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这个当红的组合秘密在人员往来复杂的国际酒店排练,居然无人知晓,也为这则消息可靠性画上了大大的问号。

谁是那个知情人不言而喻,而他们心中,却都极力回避着此种信念。

文康始终紧握那条手链,盼望有关联的人快些出现,却又害怕即将面对的一切。

这不是你的东西,告诉我不是你!

“文康。”划破宁静的声音敲打在众人心房。

“小言。”兰惜缘站起身,犹豫着是该走过去还是待在原地。

“我……”陈言迈前一步,却被文浩异样的目光顿住话音。

“麒麟在哪?”她咬咬下唇,视而不见他非友好的讯息。

“你还想知道他的行踪?他已被你害得被总监找去接受审查了!”关节收缩的声音随后传来。

“文浩,你别这样,事情还没搞清楚,你怎么先乱了阵脚!”令狐冰拦住他欲再出口的胡言乱语,对文康点了下头。

“你的手链呢?”他早注意到她空荡的手腕,不安的感觉遍布全身。

“对不起。”陈言不知该从何说明才好,简单的事实已伤到文康。

“看吧,还需要再听下去吗?”文浩挥开令狐冰的手,坐回椅子。

“小言,快说清楚啊,说一切都是误会,我相信你。”兰惜缘真诚的话语给了她无限支持,好友的疯狂,绝不能让它伤害眼前的每个人。

“手链,被孙娜抢走了。”陈言深吸口气,却觉得从心里剥去那份友情竟然如此疼痛。

“什么时候?”文康稳住语调。

“就在刚才……”她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打断。

“就是说她弄坏了链子才拿到手的?”文康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变化。

“可以这么说。”陈言惊讶他的反应太过平静。

“你还要编造多少谎言?刚被扯坏抢走的?那这怎么解释?”他伸出手,一条银线晃到眼前,完好如初的东西使她愕然。

“这不可能,你在哪里找到的?”只半个小时,孙娜怎么修复一新又交到文康手上?

“还要演下去吗?不是你亲手交给孙娜的吗?”文康背过身,不想在无情的人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样子。

“你说什么?”陈言惊讶的不是话中内容,而是他冷漠的中伤。

“孙娜说的都是真的了?”文康靠到墙上才稳住身体。

“她怎么说的?跟这链子有关吗?”难道她以同样的方式也威胁了他们?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会是这种人?”文康使劲闭着眼,抑制心头痛苦。

“你说明白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口难言的情况快逼疯她了。

“你把秘密基地卖给媒体,把冰冰的生日搅得一塌糊涂,把完成计划再无用处的手链大方送人……我有哪点说错吗?”往日温柔不见,文康张开的眼睛布满血丝。

“不,我没有做过那些事!”孙娜在她之前就是对他说了这些?

“出去。”他不想再听她接下去的话,连他都猜得出,她准会把事情都推到孙娜身上。

她的朋友不惜赔上多年的友谊跑来劝他们快些离开,而她,却在一味伤害维护她的人。

“文康。”他怎么了?

他该最了解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应该能判断出是否属实,那些可笑的“诽谤”,他当真了?

“他叫你出去没听到吗?”文浩看着弟弟痛苦的样子,也怒火中烧。

“你们……”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半年多的相处,却抵不过外人的花言巧语?

“先回去吧,过些时间等大家都冷静了再说。”令狐冰来到她面前,看看文康又对她摇摇头。

“你也怀疑我吗?”陈言拭去即将涌出的眼泪,希望还有,哪怕只有一个信任她的人也好。

“唉,你如果能解释为什么自己的话与事实有出入,文康就不会那样了。”他客观道出当前存在的症结。

“我不知道,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拿到的手链?”

“今天上午……”令狐冰不愿多回忆过往。

“不可能的。”她倒退几步,也理解了文康激动的心情。

“别在这里假装无辜,你爱的是我的身份?是给你带来利益的回报,对吗?”文康走过来,将她逼在门边,抖动的拳头预示着危险讯息。

“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陈言挺身走近,毫不避讳直视他双眼。

“走啊,别让我再看见你!”就当自己太善良,遇人不孰。

“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就因为手链出现在旁人手中,一个身外物比真诚的言语更重要?

“又要哭吗?你惯用的伎俩太没说服力了,下次找个更能唬住人的来吧!”他必须在看到令自己揪心的东西前制止,就算知道被骗,但她的眼泪,一定会让他心软。

“文康,别再说下去了!”令狐冰拉住他。天哪,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讲了多少“恶毒”的话,也将小言对他的情谊贬得一文不值吗?这个伤口越捅越大了。

“再见。”泪水还是在他的目光注视中淌下来,陈言头也不回跑出录音室。

她不是来解释的吗,不是来找麒麟商量那最重要的事的吗。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文康听着她离去的脚步,滑坐在地上,

微动手指,感受到链子传来的凉意。

“说什么誓言,全是骗人的!”他愤怒地拉断自己的腕饰,连同孙娜还给他的那条一起扔了出去。

啪,链子在走进门的麒麟鞋前停住。

“刚才那个女孩是陈言吗?”他捡起链子环顾四周,感觉气氛相当诡异。

“哎,麒麟,你的那个东西我运回来了。”恰巧经过的Daggy叫住他。

“先搬到这里吧。”麒麟让出门口,看着工作人员把硕大的物件抬进来。

钢琴?

四人同时望过去,那个在地下室陪伴他们演奏的唯一乐器,饱经风霜的外壳在设备齐全的练习厅尤为格格不入。

“谢谢。”麒麟送走Daggy,才要重新进门,却看到文康冲向钢琴。

咣!

他居然抄起椅子砸在琴键上。

“文康!你冷静些。”令狐冰赶忙上前夺过他手中的破坏工具。

“还要它有什么用?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还留着它干嘛!”推开令狐冰,他又一脚踹向琴箱。

“文康,不要这样。”兰惜缘不顾危险横到他与钢琴之间,这曾经是他与陈言最宝贝的东西,今天却被珍惜它的人毁坏怠尽。

“以后你们谁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她不值得回忆。”文康迫于兰惜缘的阻挡,放弃了对钢琴的迁怒,坐到地上揪起额前头发。

麒麟将缠绕在一起的手链放进口袋。

你真的经不起考验,要放弃得来不易的情感?

看眼前的情形,他不便插话,可由着这个单纯的家伙,非得闹个一发不可收拾。

先让他把“委屈”发泄个够,等静下来估计就会想通。

陈言,应该也不会任他误会自己下去。

时间或许会疗伤。

让它决定,这段情缘要驻足在这里,还是,会有重见光明的那天。

当!

钢琴以沉重声音宣告自己使命的结束。

也许,它还想提醒一个忘记藏了重要东西在琴架下的人,那早已完成的“定婚”礼物,背负着今天要送给令狐冰与陈言的双重意义。

***

陈言才走出XS大楼,便听到楼上传来钢琴不寻常的音符。

想不到以这种方式说再见,也许更是最后一次近距离凝视每个人的容颜。

他们与她,毕竟不能同日而语,身份的差异为不同处境的人制造了鸿沟。

心中隐隐泛起的痛,不是难以割舍的离愁别绪,而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如此不相信自己。

就当往日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不愿醒的梦吧。

那个地下室从来没住进什么人,是非纠葛都不曾发生过。

借这个理由还各自一片幽静的天空,这样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理想的解决方式。

孙娜毕竟是她多年的好朋友,只是被嫉妒迷住了心智,自己不该在别人面前把她这种为偶像倾其所有、付出全部热情得有些不择手段的状态埋怨太深。

离开文康,既平息了她的怒火也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何“乐”不为?

她注定得不到别人的爱,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享受那份孤独和漠然。

“在迷茫中邂逅了你,内心重新燃起久违的热情。

然而现实不是童话,美好的结局离自己太遥远。

没有我你的世界依然精彩,可从今天起,我又回到原点,任风吹散水中无助的身影。

又不是小时的家家酒,居然可以这么轻易说分手。

我们怎么会结束在这里。

就这样错过了一次又一次。

虽然爱着你,记忆中那些欢笑与鼓励依然清晰,但,你拒绝信任我的语气却如此坚定。

既然解释多余,就让距离抚平创伤吧。

此一别,再相见遥遥无期。”

文浩在专辑中穿插的深情对白,成了此刻最好的告别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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