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吉拉米三世轻轻咳嗽了一声，王宫便安静了下来。
这是吉拉米三世执政三十二年养成的习惯，表示有话要说，他很满意地看到而今威信仍在。
“埃弗拉德，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埃弗拉德是威斯特罗斯城的治安官，城郊的这桩惨案便也交给了他来处理。
“陛下，目前已经确认遇难者均为伯里斯家族成员，除了家族继承人费尔南多·德·伯里斯外，遇难者一共一百三十二人……”
“亲爱的埃弗拉德，我要的不是数据，而是凶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陛下，袭击者不但烧毁了马车，甚至还把现场遗留的箭矢都清扫干净了，大多数人身上的钱财也被劫掠一空，所以目前判断不出袭击者的身份……”
“治安官阁下，我再次强调一次，我需要的是凶手，而不是过程。”
可怜的治安官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无奈的答道：“陛下，费尔南多阁下作为现场唯一的幸存者，我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他人呢，作为神圣的莱拉纳王国的一员，他难道会拒绝治安官阁下的询问吗？”
“陛下，费尔南多阁下现在在加菲尔德元帅的府上，我希望能征求到元帅阁下的同意。”
吉拉米三世于是把目光对准了一直闭目不言的加菲尔德，道：“哦，亲爱的加菲尔德，你的意见如何？”
看上去似乎睡着了的加菲尔德马上睁开了眼睛，懒洋洋地答道：“陛下，一切听候你的差遣。”
吉拉米三世嘉许地看了一眼加菲尔德，微微颔首道：“那就让那个可怜的孩子进宫来吧，我也想看看他是否还有当年曼迪伯爵的风采，好吧，让我们继续讨论下一项。”
在接下来的宫廷议事中，吉拉米三世便始终处于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他终究年事已高，精力不比从前，一些不重要和不紧急的事情都已经逐渐交给了爱丽丝公主。
最近若不是爱丽丝公主任性了一回后正在闭门反思的话，这些事情照例也是由她处理的。
就在吉拉米三世快要睡着的时候，宫廷的侍卫终于把卡斯莫带到了翡冷翠宫。
卡斯莫正在加菲尔德的城堡内听那妇人唠叨，对于只能装傻的他来说，能听一听唠叨也远比干坐着有趣，不想今日刚听了个开头，便被王宫的侍卫给了出去。
不明就里的卡斯莫一路随着两个侍卫进了翡冷翠宫，他在威斯特罗斯城混迹了两年，大名鼎鼎的翡冷翠宫的大门自然认识。
得知自己居然是进王宫后，卡斯莫便一直有些战战兢兢。
如果是在冒充别人之前进的王宫，卡斯莫只会感到高兴，但在一番阴差阳错后，唯恐事情败露的惶恐一直压在了他的心头，这让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在翡冷翠宫走了大半天，卡斯莫甚至连王宫内的景色都没有多看，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来到了吉拉米三世和他的臣下议事的大厅。
卡斯莫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带着一顶王冠，手拿权杖，正坐在王座上昏昏欲睡。
当宫廷的侍卫带着卡斯莫走进来时，昏睡的吉拉米三世就像是一只狩猎的狮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卡斯莫看了几秒，才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个举动短暂得让卡斯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若是吉拉米三世再多盯着他看一会儿，说不定卡斯莫就会露出破绽了。
“噢，来的一定是费尔南多吧，来，走过来让我看看，一转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看见曼迪伯爵的时候，他还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呢，没想到如今他的儿子都快到他当年的年纪了……”
吉拉米三世微笑着示意让卡斯莫走得更近一点，但后者却以一脸的痴呆回应了国王陛下的盛情好意。
陪着卡斯莫进宫的两个侍卫显然一路上就已经适应了他的痴呆，为了避免让国王陛下尴尬，一个侍卫只得上前几步，拉着痴呆的卡斯莫走到了吉拉米三世的面前。
而另外一个侍卫则快跑几步走到了吉拉米三世的面前，轻轻地低语了几句，显然是要把卡斯莫的近况汇报给国王陛下。
吉拉米三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不过在他漫长的执政生涯中，他已经应付了太多尴尬的场景，所以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吉拉米三世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慈祥。
“噢，可怜的费尔南多，你肯定被吓坏了吧，不用怕，到我这里来。”
卡斯莫的痴呆和吉拉米三世的慈祥有些格格不入，可这丝毫没有影响整个大厅的气氛。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漠不关心……但所有人都掩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个显得有些滑稽的对话。
吉拉米三世站起了身，把卡斯莫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慈祥地把他揽入了怀里，温和的道：“可怜的孩子，从现在开始，我……”
在吉拉米三世表演他的慈悲时，大厅中有个人的心情却绝对不同于任何人。
当他看见卡斯莫出现在这里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威斯特罗斯城外的那幕惨剧由他一手导演，手下的人亲自确认了小费尔南多的死讯。
可是转眼的功夫，原本死去的人居然已经活了过来，这让他如何不吃惊。
从卡斯摩出现在这里开始，大厅的一切都已经离他而去，直到吉拉米三世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耳畔：“从现在开始，我正式册封你为卡斯莫伯爵……”
吉拉米三世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刃，将他的幻想击得粉碎。
比他还要惊讶的却是卡斯莫本人。
他没有想到，在给了他最初的惊讶过后，和蔼的吉拉米三世还会给他一个更大的惊讶。
卡斯莫伯爵，这算什么？
哦，等等，伯爵？
好吧，卡斯莫承认自己确实对这个爵位有了点惊讶。
按照莱拉纳王国的惯例，单纯的继承爵位通常都会降低一个等级。
卡斯莫当然不会猜到，这是吉拉米三世有意进行的安抚。
虽然大家都知道加菲尔德和伯里斯家族的恩怨，但无可否认，加菲尔德总归是伯里斯家族成员这个事实。
何况，费尔南多又住到了加菲尔德的庄园，要说两者没有一点关系，恐怕谁都不会相。
吉拉米三世安抚的不仅是加菲尔德，冒牌的小费尔南多，更多的却是安抚小费尔南多所属的这个阵营。
以卡斯莫的见识，当然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当然，真正让他震惊的也不是这个爵位，而是“卡斯莫”三字。
当听到卡斯莫三字从吉拉米三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卡斯莫吓得差点转身而逃。
他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只不过是因为他脚已经被吓软，实在无法走动。
卡斯莫当然不会知道，吉拉米三世之所以会封他为卡斯莫伯爵，不过是因为卡斯莫三字又有“宇宙、秩序”之意。
老奸巨猾的国王陛下不过是在用秩序二字隐隐警告着两边不要破坏了王国游戏里应有的秩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