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拜访虽然时间比任何一次都长,但对于两人来说,这却是最为轻松的一次。
爱丽丝公主显然更多的是把这次的拜访当成了一次度假,其散心的目的远大过于联络感情。
从他们的对话就可以听出来,两人闲聊的都是一些日常琐碎,和一般的社交场合有着明显的区别。
卡斯莫也乐得如此。
反正他也插不上话,便也不用动脑子,安静地坐在一边听两人闲聊。
直到卡斯莫和爱丽丝坐上了回程的马车,他才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小时候就在这个城堡长大?”
“嗯。”
“陛下怎么舍得让你出宫来的,他不会想你吗?”
卡斯莫的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爱丽丝的心事,她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看着卡斯莫道:“我曾经有个弟弟……”
“啊?”
卡斯莫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他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所以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显得有些凝滞了。
爱丽丝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良久才又突然道:“他后来夭折了,然后我就回宫了……”
尽管从爱丽丝的描述中看不出两者的必然联系,但这种事情,卡斯莫在威斯特罗斯已经听说得太多,即便是不说,他也能猜出故事大致的情节。
其实卡斯莫自己何尝不是有着相同的经历,只不过由自己的亲人变成了管家罢了。
“对不起。”
卡斯莫满怀愧疚地道了歉。
虽然爱丽丝控制着他的生死,但卡斯莫却很少能够生她的气,相反地,她却总能让卡斯莫满怀怜惜。
就好比这样的时刻。
但爱丽丝却没有说话,眼睛只是望着车窗外,带着一点无所谓的平静。
卡斯莫猜测不出她的心思,所以也只能扭头看着窗外,免得引起了她的凝视,那只会让他不自在。
窗外天已经渐渐的黑了。
由于城里到城外城堡的路途本就遥远,而爱丽丝公主和她的爱德华叔叔聊得兴起,又差点忘了时间,所以等到他们往城里赶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临近黄昏。
因而没走多久,夜幕便已经悄悄的降临了。
即便是威斯特罗斯是王国的都城,但这里的郊外依旧是漆黑的一片,唯有威斯特罗斯的方向能看到隐约的光线。
马蹄踏在碎石道路上的声音格外的清脆,让静寂的郊外显得更加的宁静。
然而不知道为何,卡斯莫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难言的心悸。
这种感觉对卡斯莫来说还是第一次,即便当初被投进玛塔乌图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勒住了卡斯莫的脖子,让他感觉有些窒息。
而且这种感觉来得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方。
卡斯莫努力的想要抑制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但他却失败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连坐在对面的爱丽丝都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你怎么了?”
爱丽丝公主的问话只来得及说出了一个你字,就被颤抖着快要从座位上摔下去的卡斯莫一把抓住了手。
爱丽丝正想要拉住想把他扶起来,不料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卡斯莫的手上传了过来。
爱丽丝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卡斯莫一把拽着拖到了马车的地板上,然后又从马车一直翻滚到了冰冷的碎石路上。
“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愤怒的公主殿下对卡斯莫说出一个字来,便听见一阵怪异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那是卡斯莫曾经听到过的声音,那声音曾经将真正的费尔南多收割走了生命。
那是箭矢划过长空后射穿了马车的声音。
虽然皇室的马车远比一般贵族的马车更加坚固,甚至在那架马车上还铭刻有一些防护的魔法阵,但袭击的人却似乎很清楚这个细节,他们采用的箭矢也同样是带有特殊效果的魔法箭矢。
爱丽丝公主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但她还是很快意识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顾不上对卡斯莫发怒了,因为密集的箭雨已经把他们的马车射成了筛子,若不是卡斯莫突然的举动,两个人显然都不能幸免。
爱丽丝公主已经被吓得傻了。
但卡斯莫却早就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了魂来。
他在拉着爱丽丝公主滚下马车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惊醒他的便是那些箭矢划过长空的声音,作为曾经经历过一次的卡斯莫对这些声音自然并不陌生,所以当他听见第一声“咻”的声音时,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恐惧来自哪里。
所以卡斯莫飞快地做出了反应,在第一时间拉着爱丽丝滚下了马车,并死死地把她压在了身下。
……
“敌袭,敌袭~”
直到第一轮箭雨降落以后,跟随着车队的卫兵们才反应了过来。
负责保护爱丽丝公主的是翡冷翠的宫廷卫士。
宫廷卫士虽然有保护翡冷翠宫的职责,但在平安无事的威斯特罗斯和翡冷翠,他们更多的是作为一种仪仗,以显示皇家的尊严而存在。
所以在武力上,宫廷卫士并不是十分出众,事实上,若是真遇到敌人能杀进威斯特罗斯那样的战斗,他们也就仅仅比一般的平民好上几分。
所以这群宫廷卫士在敌袭面前能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殊为不易。
只是宫廷卫士们的呼喊却没有取得半点效果,因为在一轮箭雨过后,四周就没有了半点声息,莫说是箭矢,就是敌人也没了半点踪影。
显然地,这是一伙训练有素的袭击者。
他们目标明确,所有的箭矢都只朝着公主殿下和卡斯莫所乘坐的那辆马车,其余的不过有个倒霉鬼离马车太近被流矢擦破了一点皮。
心狠手辣,密集的箭矢将马车射成了马蜂窝,显然必欲置两人于死地而后快。
阴险狡诈,一击不中马上远遁千里,甚至连查探目的是否真正死亡的步骤都省略了。
在一阵手忙脚乱的慌乱过后,才终于有卫兵想到了公主殿下的安危。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你还好吗?”
这群宫廷卫士虽然一直守护在爱丽丝的马车周围,但由于敌人的袭击和卡斯莫的反应几乎同时发生,所以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公主殿下已经和她的未婚未一起滚落到了道路两边的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