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帝夜,沈亦初的身子猛然一震,她当然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但姐姐这些年明明就在南城,却又为什么不肯回去看她们一眼呢?
沈亦初已经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走出审讯室的,只记得出来的时候头重脚轻,脑袋一阵眩晕,然后……就不记得了。
“亦初!”
“小五!”
“二爷!”
失去意识之前,沈亦初总能感觉到自己眼皮越来越重,然后耳边有许多人在急急的呼喊着她。
好像还有人在拍打她的脸……
有人还急切的抱起她……
是谁?谁在叫她?
沈亦初在黑暗中被逐渐吞噬,心里有一道强大的声音在呼唤着她。
终于,她艰难的掀开了遮住她光明的眼帘,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打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十分刺眼。
强忍住不适,沈亦初条件反射般的抬起无力的右手去遮挡住那道刺眼的光芒。
那时,她才发现,原来她的右手在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打上了点滴,还重新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不是反问,而且陈述句。
这道熟悉的声音彻底拉回了沈亦初还在飘走的思绪。
这不是?
她疑惑的移开手,抬眸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满是焦虑的俊脸。
“你……”沙哑着嗓子,沈亦初极想开口说话,却被喉咙上那种火辣辣的刺痛给阻止了。
“是林锋叫我来的。”穆北寒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坐好,用枕头垫在她的后腰上,替她重新掖好被角,然后再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过的很好。”
说着又起身去替她倒了杯水,仔细的为她吹凉了在笑着递给她。
或许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太过于苍凉,刚好触动了沈亦初内心的那方柔软。
接过穆北寒递给她的那杯温水,她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
仰头轻酌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沙哑着嗓子说道:“最近,你过得好吗?”
说着,她还是忍不住用目光将整间病房都扫荡了一遍。
有些失望的别过来头。
原来,这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啊,好像是挺尴尬的。
穆北寒紧抿着薄唇不语,脸上还是挂着那抹似乎要把人融合掉的微笑。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眼底的隐藏着的那抹不可触碰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林锋呢?他为什么不在?
还有,她昏倒之前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声音,怎么现在也不见人影了呢?
还是说她刚刚听到的声音全部都是错觉?师父根本就还没回来?
望着沈亦初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露出失望的神色,穆北寒的心被狠狠的一揪。
很疼,可他现在还不能说。
穆北寒苦笑,“你师父刚刚接到新任务,所以不得已才走了。”
“那你呢?最近,过的好吗?”沈亦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固执的将刚刚那个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
过了良久,穆北寒收回了那道紧盯着沈亦初的视线,他又用那种吊儿郎当的口气跟沈亦初嚷着:“好与不好你会关心吗?”
沈亦初猛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只想仰天长啸。
她一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寂寞惆怅,好像是被悲伤笼罩的身影。
在阳光下他的身影被拉的硕长,他背光而立,就那样如天神般矗立在窗前,说不出来的悲伤禁锢着他。
那一瞬间,沈亦初的心猛地一惊,她起初还以为那个人是穆北拓。
可当他回头的时候沈亦初才知道,那个人其实是几天未见的欧阳寒。
本以为几天没见,他早就变了性,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小保镖了。
可他丫的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本性。
“你能不能成熟点?”沈亦初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喂!我好心来看你,你居然还教训我,那不就说明你不也没什么大问题嘛!”穆北寒打趣。
沈亦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穆北寒伸手接过沈亦初手上那杯紧握住已经有些微凉的水杯。
看着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穆北寒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噗嗤一笑。
“又没人告诉过你,你翻的白眼真的很难看,哈哈!”说完又是一阵无情的嘲笑。
沈亦初不顾自己手上还插着那根输液用的细针,她猛地拿起背后的针头就是一扔。
穆北寒明明就可以躲过去,但他还是佯装着被针头砸中,然后抱着针头顺势倒在了沈亦初的病床上,一个劲儿的哀嚎。
沈亦初被他这场玩笑彻底逗笑了,虽然脸上还是挂着那抹病态的苍白,就连笑起来都是那么无力。
但她却是这么多天以前头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一赶往日阴霾,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就连医生来查房的时候都笑着说她说道,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只要保持着良好的心态,不仅有利于伤口的恢复,就连因伤而引发的高烧也会很快消退下去。
沈亦初在穆北寒的强迫下住了三天的院,同样,穆北寒这三天来也是衣不解带对她寸步不离,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她,照顾着她。
期间也来了很多同事和朋友来看她,陶琪诗和曾晴晴俩人还决定要轮流来照顾她,结果都被穆北寒被拒绝了。
就连穆北拓来了都被穆北寒无情的推了出去,俩人离开了许多,最后回来的就只有穆北寒一个人。
沈亦初虽然也很疑惑,也问了穆北寒原因,但都被穆北寒敷衍着了事。
“哎!你说你一女孩子,要是留疤了那得是多难看。”穆北寒第一百零八次握着沈亦初已经拆了纱布的手,发出了老奶奶般的叹息。
沈亦初摇了摇头,捂住耳朵,一脸嫌弃的盯着穆北寒看了许久。
“偷看我这么久,你可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穆北寒假意开起了玩笑。
“你可别胡说八道!这种玩笑开不得。”果然,一听到这话沈亦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就大声反驳了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穆北寒在听到她说出的那句话的转瞬即逝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