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内力充沛,耳目聪明,虽不想故意偷听旁人私语,却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乔峰有意无意的又向夏禹一瞥,见他低头沉思,显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声。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乔峰笑道:“兄台何必明知故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待得敌我分明,便没有余味了。”
夏禹笑道:“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欢,请啊,请啊!”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乔峰见他竟喝得这般豪爽,倒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说道:“好爽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跟着便又斟了两大碗。
夏禹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干。
乔峰也喝了一碗,再斟两碗。
再喝了几碗,夏禹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
头脑中有些混沌,感觉受不了了,只得用六脉神剑逼出酒水,与乔峰继续拼酒。
他二人这一赌酒,登时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围在他二人桌旁观看。
乔峰道:“酒保,再打二十斤酒来。”那酒保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这位仁兄,不比了,我喝不下去了了。”夏禹最后几杯没有用六脉神剑,现在有些面红耳赤。说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说道:“咱么走吧。”
两人下得楼来,乔峰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夏禹提一口气,和他并肩而行,这般快步争走,却也丝毫不感心跳气喘。
乔峰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咱们比比脚力。”当即发足疾行。
夏禹也用上凌波微步,便即追上了那大汉。两人并肩而前,只听得风声呼呼,道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
乔峰迈开大步,越走越快,却没有甩开夏禹。见夏禹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心下暗暗佩服。
见始终甩不开夏禹,便已知夏禹内力之强,犹胜于己。轻功也比自己高明,知道比脚力自己输了。
他哈哈一笑,停止说道:“慕容公子,乔峰今日可服你啦。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
夏禹也停下身来,听到他叫自己“慕容公子”,
忙道:“小弟姓夏名禹,兄台认错人了。”
乔峰神色诧异,说道:“什么?你……你不是慕容复慕容公子?”
夏禹微笑道:“慕容复有二十八岁,我却只有十八岁。当然不可能是慕容公子了。”
“兄台自称乔峰?可是‘北乔峰,南慕容’的乔峰。”
“正是在下。”
“小弟是苏州人士,今日结识乔兄这样的一位英雄人物,实是大幸。”
“对了,你方才说你叫夏禹,可是那位诛杀丁春秋的逍遥派掌门?”
“乔兄如何得知?”
“此事江湖上早已传遍了。”
“乔兄,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乔峰听后喜道:“故所愿尔,不敢请尔。”
两人叙了年岁,乔峰比夏大了十二岁,自然是兄长了。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小弟在松鹤楼上,私听到大哥与敌人今晚订下了约会。小弟虽然不会武功,却也想去瞧瞧热闹。大哥能允可么?”
“贤弟要观看今晚的会斗,也无不可,只是生怕敌人出手狠辣阴毒,贤弟当小心便是。”
“自当遵从大哥嘱咐。”
“此刻天时尚早,你我兄弟回到无锡城中,再去喝一会酒,然后同上惠山不迟。”
“大哥,酒能伤人,须适可而止,我看今日咱们不能再喝了。”
“贤弟规劝得是。只是愚兄体健如牛,自小爱酒,越喝越有精神,今晚大敌当前,须得多喝烈酒,好好的和他们周旋一番。”
“大哥,你先前为何误认小弟为慕容公子。”
“我素闻姑苏慕容氏的大名,这次来到江南,便是为他而来。听说慕容复儒雅英俊,约莫二十八九岁年纪,本来比贤弟是要大着好几岁,但我决计想不到江南除了慕容
复之外,另有一位武功高强、容貌俊雅的青年公子,因此认错了人,好生惭愧。”
“大哥远来寻他,是要结交他这个朋友么?”
“我本来盼望得能结交这位朋友,但只怕无法如愿了。”
“为什么?”
“我有一个至交好友,两个多月前死于非命,人家都说是慕容复下的毒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错。我这个朋友所受致命之伤,正是以他本人的成名绝技所施。但江湖上的事奇诡百出,人所难料,不能单凭传闻之言,便贸然定人之罪。愚兄来到江南,为的是要查明真相。”
“大哥所言甚是,大哥不知,我会一门神功,叫‘小无相功’,此武功能模仿天下所有武功。”
“若非贤弟所说,愚兄还不知天下竟有此等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