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珞萧却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你在说什么啊?”珞萧问出口,蔺晨顿了一下。
甩了一下衣袖,脑海里不断浮现书上所说的。火寒之毒的若要彻底除去,需要冰续草加上阳时土命生人的女子的至阴至阳血肉。阳时生人,血肉至阳。土命女子,血肉至阴。
火寒之毒,由至阳的火焚烧全身,又有至阴的雪蚧虫咬遍全身。刚好可以和阳时土命女子的血肉相融合。
冰续草只是一味引子罢了,真正的解药,就站在他面前!就站在他和梅长苏面前,十三年!
“哈!哈哈哈!”蔺晨突然仰头狂笑,珞萧愣住了。被他吓得缩回了手,“你没事吧?”担心的看向他,“没事?我当然有事!”
停下了笑容,他苦涩的看着她。“珞萧,十三年的期限,到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凉,她怔住了。他在说什么啊?
随即又扯唇轻笑,“你以为我凭什么喜欢你?相貌?性格?家室?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我?”笑的不羁,放荡。珞萧恍惚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为了梅长苏,我何必装作喜欢你?”装作?他说装作?珞萧整个人就好像石化一样,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能愣愣的看着蔺晨一句一句的说,“梅长苏的病一日都无法耽搁,他可是这世间最难得的病例!我蔺晨怎能让他就这样轻易死掉?”蔺晨的话,毫不留情,一句一句全都像个刀子一样,戳到了她的心上。
“要不是为了他,你以为,就凭你,入得了我的眼?琅琊美人榜第三?你别妄想了!”说的决绝,撇过头去,不敢去看她眼中的泪水。“我本以为,这十三年,你会离不开我,谁知道,你居然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这句话,莫名的有些心酸。“那刚好,我本来也不喜欢你。你走吧。”指向了门外,“蔺…蔺晨?”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蔺晨是那般护着她,爱着她,什么都让着她。她不相信!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你……”紧紧的咬起下唇,希望不争气的眼泪可以不要再往下掉。“你走啊!”蔺晨加大了嗓门,冲着她大喊大叫。珞萧闭上眼睛,怎么会这样?“你让我走,我就走吗?不是说好的,永远不分开吗?”
珞萧委屈,想到在小竹屋里的种种。他们拉过勾的啊!拉过勾以后,蔺晨就是珞萧的人了啊!“你不走?好啊,我走!”蔺晨狠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蔺晨,蔺晨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蔺晨心下一软,他能感觉到她此刻有多无助。他停下脚步,不忍离她而去。
她见他停下脚步,扑过去,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把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轻轻的抽噎。
蔺晨感觉的到她微微耸动的身体,也感觉的到她的泪水。冬袄虽厚,她的泪水却还是渗了进来。他感觉后背一阵冰凉,握住她环在他腰间的手。
“我……”准备跟他说,他不走了,但转念一想,这个决定可能会害了她。他狠了狠心,把她的手给掰开。“我不会留下来的。”丢下一句话,大步流星的离开。
珞萧无力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瘫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眼泪不停的掉,不停的掉。她紧紧咬着下唇,不想让自己发出抽泣的声音。
指甲又一次戳进肉里,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出来。蔺晨站在转角的地方,扶着墙,绝望的看着屋子里没有追出来的珞萧。很好,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
“少阁主,这些小玩意?”下人匆匆赶来,蔺晨回来的急,把东西丢给他们,让他们过会把送来,他自己先过来看珞萧。
结果东西送到,却没用了。“给,给下人们分了吧。”他语气凝噎,浅浅的说出口。看都不看一眼他手中拿着的糖葫芦,发簪,还有很多珞萧喜欢的东西。
下人很吃惊,不敢确定的愣在那里。“我让你去啊!”蔺晨发脾气,狠狠的说着。“哦,哦哦。”他立刻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掉了。
小珞儿,你不要怪蔺晨哥哥才好……
不知道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多久,身体都有些僵硬了。珞萧扶着一边的凳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有些绝望的环顾四周,怎么?她住了这么久的地方,主人竟从未想过要留她吗?
真是可笑啊,真是太可笑了!她仰着头,想让眼泪不要流出来,奈何眼眶里根本盈不住那么多的泪水。
失魂落魄的拿起快要收拾好的包袱,慢慢的走了出去。她把门给关上,合到一半的时候,却又不舍了。
本就水灵的眸子,含了泪水之后,看上去更加的楚楚动人。眸光一直在流连屋里的一切上,这是她最快乐的半年啊!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
罢了,罢了。她轻叹一声,合上了门。好像脑袋不是自己的,脚也不是自己的,她只是一味的往山下走。
大年三十的晚上,琅琊山下着鹅毛大雪。是多少年难得一件的雪白啊!蔺晨解散了手下的人,让他们今夜自己好好的玩。却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喝闷酒。
雪花大的遮住了他眼前的风景,火辣的白酒,透骨的冰凉,没能给人一丝一毫的暖意。大雪把眼前的美景,晕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如此心疼她,却还是不得不把她逼走……
坐在琅琊阁的最高处,看到山下的一片灯火阑珊。今夜是除夕夜啊!选择在今夜赶她走,真的好吗?
嘴角微不可即的扯出一丝苦笑,或许是冻的僵硬了吧。选择?他哪里有什么选择?若是不这样,她再往后翻一页,便是火寒之毒的解法。
若是不这样,或许他就永远永远见不到她了。那这样,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