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完全过去。(呼)离诺长圩一口气。
几人终于离开了沙漠。周围的人不管面向如何离诺都觉的很可亲。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正是中午。一天中最光明的时刻。
‘我们在等什么?’杨问叶安柯。
‘马车。一辆通往回春谷的马车。’叶安柯。
‘酷。神通广大。’杨。
离诺无语,‘人家是回春谷的人,能让回春谷内的人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鬼穆浅问‘安柯姐,你在回春谷主要负责什么?’她想知道叶安柯在回春谷的地位。
‘闲人’叶安柯。
也是,鬼穆浅想,若是回春谷的重要人物怎么可能有时间常年在外游历。
‘她比你想像的有能耐’鬼穆浅身后的苏泽。他说的很小声,只有鬼穆浅能听到。回春谷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养闲人。
这里是一处城镇。他们在一家客栈内。楼下正在进行热热闹闹的斗魂。付了钱的看客兴奋的起哄喝彩。
门被推开了。
众人警惕的看过去。
是一个孩子。男孩,穿着不和季节的厚衣服,头上戴着一顶遮着耳朵的毡帽。
‘你们好,我是来卖馒头的。要一个吗?’男孩怯生生的问。
这里有提供酒菜的服务。男孩大概是在这里偷偷做生意。‘卖的比别的地方便宜’男孩又开口。
鬼穆昊拿钱过去买了一个。
男孩感激的双手合十对鬼穆昊鞠了个躬。
男孩很小声的说,‘明神会保佑你的’
男孩关上门后,背对着门,又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明神会宽恕我的。’
日落。暮色朦胧。
叶安柯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看楼下的比赛。那个男孩又出现了,叶安柯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原处。
男孩朝她走来,站在她旁边一同看下面的比赛。
楼下的打斗很激烈。
‘那个看起来要赢的人,很快会输掉。’男孩说。
叶安柯自然不会搭理他。一个孩子,能看懂什么?
‘他被下了药。我看到了。下在他的水里。’男孩。
男孩还想说什么嘴被捂住了。是鬼穆昊,‘好了。这件事我们知道了。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说了或许会被认杀死。
‘为什么?’
‘这是个游戏。你要是不说,我可以把你的馒头都买了。’
男孩低下头,似乎在想他的提议。‘好’男孩抬头。
‘回去吧。今天的馒头卖完了。现在是休息时间。’
男孩走后鬼穆昊站在叶安柯旁边一同看着楼下的打斗。距离之前他刚离开鬼国和别人上台斗魂的时间已有半年之久。
那个孩子说对了。叶安柯看到,原本她认为会赢的那个人体力渐渐不支,动作也有些不稳,准头也没了。他不是正常的体力不支,那是中了毒。人倒下了。叶安柯看到,被抬下去的那人双唇发黑,双手不自然的颤抖着。叶安柯走下去,失败者被人运着经过楼梯时叶安柯站在旁边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叶安柯上楼,鬼穆昊仍站在原地。手撑着栏杆,这里有些昏暗,叶安柯看不清他的表情。
叶安柯上前一步。鬼穆昊走过来一点。叶安柯看到,鬼穆昊双唇发黑。
鬼穆昊不知道怎么的,身体觉得特别乏力,甚至有些站不稳。明明一点也不冷,却控制不住地颤栗着。
叶安柯伸手扶他。她闻到了和刚才一样的味道····
‘啪’鬼穆昊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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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房门被推开,灯还亮着。
离诺走进去一把抓起男孩就往外面走。男孩安安静静的跟着,一言不发。
叶安柯看到男孩被离诺带进来,‘那个毒叫什么?哪里能拿到那个毒?’
鬼穆浅上前,‘你们干嘛?一个小孩而已,说话这么凶。’
苏泽看了鬼穆浅一眼,没说话。
‘我不知道啊’男孩。
‘谁下的毒?’杨上前蹲下来,温声问男孩。
‘不知道。’男孩又说。
‘不要害怕。我们能保护你。’鬼穆浅。
‘我有解药。’男孩。‘但我不卖。’
男孩的声音在颤抖,他很害怕。‘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
男孩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朝床上看过去,鬼穆昊醒了。男孩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个人中了毒怎么还醒着?
‘真的?’男孩语气带着欣喜,只要带着大夫回去,他们就有救了。刚刚一直问他话的人是回春谷的大夫,他在门外有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
‘我明天再来找你。明天,一定要等我。’男孩朝鬼穆昊笑了笑。感谢明神的保佑。
第二日。
他们的马车在早上就到了。但那个男孩再没出现。他们等到了日落时分。
‘应该不会来了。’离诺。‘我们坐马车去回春谷吧。’
‘他不会是个小骗子吧?’鬼穆浅。
杨’他可是救了你哥’
‘你说,那个孩子让我们去哪里呢?不会是和什么人串通了骗我们走到什么陷阱里吧?’鬼穆浅。
马车已备好,它通往回春谷。
鬼穆浅站在马车前,鬼穆昊在马车上朝她伸出手。
‘哥,’鬼穆浅开口,‘我不想去回春谷。’
鬼穆昊余光看到苏泽用左手臂牵着两匹马过来,鬼穆浅也看到了。她上前牵过绳子。
‘是时候告别了。’苏泽对鬼穆昊说。鬼穆昊在马车上,站得比苏泽高,但没对苏泽造成丝毫的压迫感。
鬼穆昊感到意外。苏泽怎么会如此轻易离开。
离诺一跃上了马车。回头,‘哦。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一年。也许半年。谁知道呢。’苏泽。‘鬼穆浅,跟你哥告个别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离诺看向鬼穆浅,‘浅浅你跟他去干嘛?’
‘苏老前辈收我为徒了。我想跟他学习魂术。’鬼穆浅。
离诺想了想,‘不错。苏老前辈的确很厉害。’说完又对苏泽‘你收了个好徒弟。’说完离诺揭帘进了马车。
鬼穆昊跳下马车。目光笔直的看向苏泽,他欠苏泽,但他不惧怕苏泽。
‘为什么’鬼穆昊压着隐隐的怒气。他不该打鬼穆浅的主意。
苏泽用一种不以为意的语气,‘缘分。我可没强迫她。’
‘我欠你。她不欠你。’鬼穆昊。
苏泽牵过鬼穆浅手中的马,‘好徒儿,你自己去说吧。你要后悔咱不走也成。’说着苏泽走到一边,目光悠闲的看着他们这边。
鬼穆浅先打破沉默,(哥,我打算跟师傅离开一段时间。去认真修炼)
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能总让你们护着,只有独自战斗过奋斗过才能变得更强大)鬼穆浅。
杨,(这里不是鬼国,你随时可能因为一次任性丢掉性命)
(我知道)鬼穆浅执拗道(哥,你反对我也去)
鬼穆昊看向离诺。
离诺滩滩手,表示无能为力。其实离诺是支持鬼穆浅的决定的。她应该更强大。
(去哪?)鬼穆昊。
鬼穆浅(苏老前辈的故乡。西河。那里,是战士之都。我会在那里变的难以想象的强大。)苏泽是这么说的‘
(哥,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鬼穆昊一直想着要保证鬼穆浅的安全。他绝对要她毫发无损地回到鬼国继续做一个高贵无忧的王女,哪怕用命去争取,却没想到,鬼穆浅会有一日决心离开他的保护范围。
苏泽在远处拍着马头,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
鬼穆浅回头看鬼穆昊一眼,‘哥。等我回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朝苏泽跑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
鬼穆昊他们将前往回春谷。
(别担心)离诺悠悠道(她比你想象的坚强)。
回春谷。
大长老的护卫急急进入房中禀报道(大人,无定族那边又送来了那些人。)
(他们说了什么?)
(那种现象出现的更频繁了。)
(我知道了,把人送到暗室中去)隐墨道。护卫出去男人陷入沉思。大陆,近年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走到案前,这封信有叶安柯派人送来。她回来了。沉吟片刻,隐墨又唤来人吩咐道(去告诉叶凌,叶安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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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继续手头的工作,(呵。我还以为她打算去洛伊国那里呢。)
露伊华道(师傅,安柯师姑回来有什么奇怪的。这里可是全大陆最好的医宗。)露伊华并非回春谷中人,因为出色的辨药能力她被回春谷族人大长老直系徒弟叶凌收为徒弟。
(你可不了解我这位师妹)叶凌道。(赶紧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待会我可得和师妹叙叙)她离开回春谷大概有五六年了吧。
露伊华对叶安柯其实亦是充满好奇,当她来这里时叶安柯已经离开回春谷开始她的游历。是以露伊华从未见过这位被大长老破格收的徒弟。一般为了谷中的长老只收一位徒弟。回春谷共有三位长老。师傅叶凌对露伊华是这样说过(你在药理上的天赋远不如她。她甚至在医学各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
露伊华(她比师傅你甚至长老还厉害?)
叶凌笑到(若这五年她安心呆在这里没准你说的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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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向谷内的奈何桥上。
(啧啧,没想到桥下居然是万丈深渊)杨道(真是得天独厚的好地)
(这桥可够长。)离诺道。桥的另一端隐藏在谷中的薄雾后,一眼竟似望不到头。
叶安柯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在前面带路。他们不知道,若是没有她这个谷中人在前头他们已经死在了这座白理石的桥上。回春谷岂是外人可以随意进入?
桥尾的小楼下有两个人正在椅子打瞌睡。
听到脚步声两人中一眼人睁开眼模模糊糊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又闭上了。一般能进到这里的都是谷中的人。谷中犯了些医学上的小错的人就会被打发在这里守三天。
突然他被同伴又拍醒了(兄弟兄弟,刚进去的是大长老的二徒弟!是个大美人,快起来看!)
他复又睁开眼,指着离诺远远的背影说(身材不错嘛)
谷内很热闹,与谷口边缘的幽静截然不同。这里也有大街小巷,有楼阁回廊。俨然是个谷中小城。
鬼穆昊等人的衣着与谷中人不同,所以,在谷中人眼中,他们是大陆来的外来者。
花陌吾从楼阁上探出头(真是奇怪,居然有人能跟这女人呆在一块。)叶安柯还带了人进来。
风霄西(啧啧,那群人又要开始恶作剧了)
(那你的人可是有点自不量力了)花陌吾道。
风霄西(切)。那又如何?让她风堂的人见识见识叶安柯的能力他们才不至于自以为是。
两个男孩出现在叶安柯面前笑嘻嘻道(姐姐你好美,比我们堂主还好看,来,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叶安柯看都没看男孩手上的东西径直绕过去。
杨有些好奇的看了那两男孩一眼,这时两个女孩笑眯眯的出现在杨和鬼穆昊面前并捉住两人的手,(给你们变个法术)。
这时叶安柯才回头抓出女孩的手,女孩手中两根银针在日光下闪着光(你们的主子没教过你们不要惹惹不起的人?)
四人齐声道(没有)。像一群天真的孩子道。
真是那个女人教出来的人的风格。叶安柯想。(把解药拿出来)
(怎么?我们中毒了?)鬼穆昊问。
杨(没什么感觉啊)浑身都挺舒服的。
(的确不会有什么感觉。等你的肉腐烂发臭你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叶安柯。
一个男孩看着叶安柯用一种老成的语气说(大长老破例的徒弟的确能力不错嘛)
躲在一旁看戏的风霄西听到这句话心里骂了句****。人家叶安柯在你这个年纪不知道已经动了多少手术你装什么老成!也难怪,他们这群孩子基本是在叶安柯离开后才来的。
杨听完顿时觉得周身不舒服。这什么毒啊?
风霄西从一处窗户探出头来,扬声道(你们要不想被毒成胖子毒成丑八怪就快点给她解药吧)那女人的能力她可是领教过。
四人看向风霄西,又看看叶安柯,(好吧)
叶安柯带人离开后,风霄西看着其中一个男孩,同情的说(你可真勇敢,居然还在解药里放了别的东西)
(那女人又看不出来)男孩自信满满’
(她在这方面可比我还厉害)她不可能闻不出解药有问题,风霄西怜悯地看着男孩提醒道(这几天多注意周围的东西有没有毒,她的毒才是真正的无色无味)。
(你的朋友真是有趣)离诺道。
(他们没有恶意。这是他们的恶趣味)叶安柯。当然,如果进来的是别人,或许他们活不到现在。
(没想到我们就这么轻易地进来了)离诺。叶安柯在回春谷的地位绝对不低。她是他们在这里畅通无阻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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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用壶里滚水仔细烫了一遍茶杯,然后用夹子把茶杯放端正,这才把茶壶中的茶倒入杯中。茶烟袅袅(来一杯。)
(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要办的事没办完。)叶安柯。
(师妹啊,你那事在我看来其实是别人的求之不得……)
叶安柯(不,那是耻辱。)
(回来做什么?我以为你会从再去次洛伊国再回来。)
(在那之前我不会回去。你听说过冰焰和雪火这两样东西吗?)
叶凌手一顿(绝种的上古神草。至于作用,书上没记载。)
(哪里能知道?)
(你知道哪里能知道。)叶凌把一杯茶放在叶安柯面前,(茶凉了,喝上一口吧)
叶安柯捧起杯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又放下。(不必了)
(看来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活啊。)叶凌。
看着叶安柯突然煞白的脸色叶凌叹了口气。(你该试试放下偏见。对自己的偏见。)
(你不懂)叶安柯冷冷道。那些痛苦的东西,那些嘲笑,那日夜的胆战心惊,那自我的唾弃。你怎么会明白那种感觉?
火上的壶(呼呼)作响,一串急促的白烟从壶口冒出。
叶凌隔着白布把壶从炭上拿下来,搁在木垫上。
(你为改变而来。执念已深。)叶凌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抬眼看叶安柯。
叶安柯站起来准备离开,叶凌才又到(你应试着去对一些人信任。)叶凌状似无意道(对了,你打算做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甚至还有人无意中可能帮了你,只是……)
(什么条件?)叶安柯直视着叶凌道。她很清楚,从来没有东西可以平白无故得到。所以,她明知哪里有她要的东西还来故问。叶凌能给他帮助。
叶安柯离去后叶凌用夹子把那杯茶夹起来放在火上烫了烫,然后一饮而尽。这茶在高温下无毒。
叶安柯走后露伊华进来。露
进来后叶凌把她叫到桌前坐下,给她也倒了杯茶(先别喝,烫)
等茶凉后露伊华喝了一口(虽然闻起来没什么味道口感倒不错)
叶凌挑眉(喝了?这是泻药。)
露伊华(师傅你也喝了啊)
(忘了和你说,这个烫着喝可以养颜润肤,凉了喝就是泻药。药力还特别强)
露伊华(……)
叶凌站起来,一脸无奈又痛心道(这样,估计你得泄一天,今天给你放假。明早准时工作。)然后哼着小歌出了门。
仍坐在桌前的露伊华(……)麻痹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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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柯经过叶凌说的禁地时停了下来,远远的看了一眼,外边有重重禁军把守,里面机关重重。关于冰焰与雪火的记录在里面……,这里,是禁地,只有长老可进入。若她进去被发现,她或许就不再是回春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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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很美,孤独,高傲。当她看向鬼穆昊时,鬼穆昊看到里面有柔润的光泽仿佛里面装了月光,又像两颗剔透晶莹的珠子。
(真巧)鬼穆昊道。在这大半夜的碰到。其实一点也不巧,不知道给他传来张字条,说叶安柯心情不佳时有在奈何桥待着的习惯。这个字条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谁让人送来的。但当听着杨睡着的呼噜声时,自己有些睡不着,想起傍晚叶安柯和他们说话时的神色,他竟然鬼使神差来了这里。
看到叶安柯那一刻,鬼穆昊想,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夜晚,黑夜里的叶安柯总是比白日更平易近人。
叶安柯抱着手,回头看了鬼穆昊一眼后又低头看着桥下。(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奈何桥吗?)
鬼穆昊摇头。
叶安柯(回春谷说是大陆最好的医宗也不为过,这里基本禁止外人进去,除了将死之人。越是快死的人,越是难治的病,这里的人越有兴趣。可以说,除了回春谷的人,进来的基本算是死人,而过了这奈何桥,就等于他们获得了生命。)桥的另一头是山谷之外。
(那这底下的水岂不是忘川?)鬼穆昊。
(它没有名字)叶安柯。
(为什么帮我们?)鬼穆昊问了个很突然的问题。
又是长久的安静,桥下流水缓缓留过。
鬼穆昊以为叶安柯不会回答时,女人却开口了,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似仍有疑惑仍有思虑(我,很羡慕,很羡慕那种存在与你和杨和离诺之间的那种东西。)叶安柯道(信任或是默契。我,想与你们同行。一起去找到冰焰与雪火,或者找到神玉。我需要神玉。)叶安柯想,她从来没这么坦白过。以后也不再有。(但我不能说我为什么需要它。如果还能找到它,我希望你能把它借给我一段时间。)但仍有些东西是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的。比如,她的耻辱。
(这一次,终于不提交换了)鬼穆昊笑着说(好,我承诺。若能找到神玉,在还回去之前,必把它借于你。)女人说了比平时多很多的话。
(谢谢)鬼穆昊。
(谢谢)叶安柯。她想,叶凌说的对,她应该试着去信任别人。她从不相信所谓善良所谓正义,可是,当他在奴隶营决心救出更多人时,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不相信。试试吧,还有什么会比过去的那些年更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