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两人拳掌交击在一起。祖海阔脸色猛地一白,身子连着向后退了三步,然后喉咙一甜,竟是呕出一大口黑色污血。
这污血一经呕出,整个房间立即弥漫着一种浓烈的腥臭之味。那几个丹霞山金枪门弟子,还有那的几个应该原本就是在这房间里的人,才刚刚闻到这股味儿,脸色便开始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白。有两三个功力低微者,甚至露出了痛苦之色。
而封絮茵实力比他们要高,反应也更加迅速一点,一看情况不对,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即便如此,她此刻的脸色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想来是这古怪气息令她十分不舒服,连忙朝后退了几步,出了屋子,才终于舒缓了一口气。
陈涵宇和宇文潇自然也是闻到了这股味道,二人脸色都不由一沉。可他们毕竟是高手,稍作调息屏气,这气味便已奈何不了他们。陈涵宇神情一肃,心道这祖海阔果然有些不大对劲,不仅实力弱得连自己的一拳都接不下,被击伤之后更是吐出了这种明显带有剧毒的血。
祖海阔是中毒了吗?
要说祖海阔中毒,陈涵宇第一个就不相信,人家可是待在自己的地盘。这毒自然也是他自己愿意服下的。如今这种情况,很可能是祖海阔服下的这些药物产生的副作用,让他的功力暂时倒退。等药效时间一到,祖海阔的实力很快就能恢复,甚至可能变得比先前更强。
这些是陈涵宇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到的,所以现在他重创了祖海阔,更是没有多做犹豫,脚下一动,又一次朝祖海阔杀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陈涵宇耳畔边忽然一声大喝道:“手下留人!”他不禁眉头一皱,身子凌空急转,以墨隐剑朝后一挥,荡开宇文潇的一枪。这时的陈涵宇倒没再冲向祖海阔,而是朝着旁边空隙处闪避开来,同时转身面对宇文潇,轻声喝道:“你为什么要拦我?”
陈涵宇心中是有些恼怒的,他没想到宇文潇竟会为了祖海阔这样的人而对自己动手。虽说他相信即便自己不反抗,宇文潇那一枪也不会真的刺向自己。可这毕竟是对自己发动了进攻,没有人会喜欢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别人的进攻目标。
当然陈涵宇恼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认为宇文潇是护着祖海阔,是因为对方有着正道中人的身份。刚刚他打量这房屋的时候,便发觉地上已经倒了三个祖海阔那边的人,可偏偏这三人都只是重伤而没有死。那只能说明,是他们丹霞金枪门的人手下留情了。
这丹霞金枪门位于广东境内,从当时的情况来讲,的确是有些偏僻遥远。门下弟子虽有时出来行走江湖,毕竟与中原武林不大接轨,思想上面有些过激,也不是不可理解。
宇文潇是个聪明人,一见陈涵宇这脸色,竟也似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只是他没有反驳,目光朝地上看了片刻,停顿片刻,而后才低声道:“这人交给我吧。”
陈涵宇轻哼一声,没再说话。身子朝后移了一丈,给宇文潇和祖海阔之间让出一片空位。他现在不管宇文潇是怎么想的,如果宇文潇真要放了祖海阔,他必然不会手下留情。而若是说宇文潇跟祖海阔有什么恩怨纠纷,想要亲自解决,他也不打算横插一脚,只在一旁看着即可。
见陈涵宇退后了,宇文潇盯着祖海阔看了半晌,而后慢慢挪动脚步,朝对方走去。祖海阔见对方朝自己走来,脸色阴沉,却没有往后退上一步。而事实上,他现在就算不敌,后退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他身后就是一堵墙,更是有陈涵宇这个轻功高手在侧,想逃跑,那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宇文潇走到祖海阔面前,与他对视了一阵子,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直至陈涵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心想这人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同时将墨隐剑摆出一个方位,才听宇文潇淡淡说道:“同道中人,不必为难彼此,把师妹交还给我,自己回泰山领罚……”
“我呸!”祖海阔忽然朝宇文潇啐了一口。
他这一吼,宇文潇身后的金枪门弟子顿时暴跳了起来。有两个人,估计是看了方才陈涵宇跟祖海阔的交手,认为祖海阔此时已是不堪一击。提起长枪,竟有立即冲上去了解祖海阔的意思。
宇文潇朝身后挥了挥手,那些弟子便瞬间止住了骂声。虽是如此,一个个依然怒气难消,只是没敢再骂。陈涵宇朝这些人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有了计较。这些人虽然和宇文潇乃是同一辈分的弟子,但由于实力悬殊的因素,他们在门内的身份地位还是跟宇文潇有着不小的差别。加之宇文潇私底下对他们不错,人缘不差,让这些弟子心中还是比较敬畏宇文潇的。即使有所想法,在这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师兄面前,他们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乖乖听宇文潇的吩咐。
祖海阔不屑地瞥了那些个金枪门弟子一眼,而后又是将目光挪回宇文潇身上。他总算是开了口,声音沙哑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冷酷之意:“贵派千金,早已送入尊主手里,别说是你,就算是袁老儿亲自前来,尊主也……啊!”他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宇文潇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而他伤势太重,竟是没能躲开,直接被宇文潇这一巴掌给掀翻在地。
而宇文潇在这一巴掌之后,身子往前一动,猛地又出现在祖海阔跟前。银枪一划,已然指着祖海阔的咽喉,冷冷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面对宇文潇冰冷的脸色,祖海阔怒目圆瞪,同样以目光回敬于他。只是没有人知道的是,祖海阔这时的功力已经开始有所恢复。原来正如陈涵宇所料,祖海阔服用了一种提功丹药,这种丹药能让人短时间功力尽失,可一旦药效过去了,则可让人提升两倍乃至三倍的实力。祖海阔原本留在山谷,就是为了暂时躲避其他的江湖中人。等功力恢复,自然会事半功倍。不想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遇着了这么两个克星。
他的功力才恢复到绝顶中品中游的样子,面对宇文潇这种绝顶中品巅峰的高手,实力自然有所不及。方才跟宇文潇过了几招,一来对方没有全力出手,而来自己的江湖经验也比他丰富,跟他周旋了大半天,也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可后来忽然冒出了个陈涵宇,而这个又是一个杀伐果断的高手,第一拳就用了几乎十层的功力。祖海阔哪里抵挡得住,勉强出手,也只是护住了自己丹田和一些主要经脉,其余大多经脉都已被陈涵宇摧毁,甚至连五脏六腑都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这就导致祖海阔实力大损,即便是以丹药恢复实力,也得多拖延一些时间。只是现在他的实力已经慢慢恢复了过来,只需再等片刻,等自己的功力恢复得跟宇文潇和陈涵宇二人差不多的时候,便可以开始反击,而后一举将二人击杀。
想到这里,祖海阔脸上不由露出残忍之色。宇文潇见状起了疑心,枪尖更是朝前指了指,冷声道:“你不要给我拖延时间!”
他话音刚落,脸色却忽然一变,银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猛地挡向一边的一柄黑色软剑。原来陈涵宇在听到他这话以后,猛然醒悟,发觉祖海阔这个未知的危机还没解除。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朝宇文潇动手。而宇文潇虽然也一直在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却没想到陈涵宇当真说打就打。回枪来挡,已然慢了陈涵宇一步。陈涵宇只是身子一侧,稍稍变幻脚步,便以来到祖海阔的跟前,墨隐剑更是出剑如风,施展出他现在已经练熟的金锁剑法中最强的一式杀招。眼看就要刺出祖海阔的眉心。
“嘭!”地一声响,祖海阔终于是出手,一掌挡下了陈涵宇的这一式剑招。他终究功亏一篑,没能将实力提升至有足够把握的程度,就被迫和陈涵宇动了手。
只是他这一掌虽然是抵在了陈涵宇的剑锋上,可陈涵宇的金锁剑法岂是等闲,一剑之下,已然将他的半个手掌削断。而就在这时,宇文潇也终于察觉祖海阔正在偷偷提升实力,连忙与陈涵宇联手一同对付祖海阔。在两大少年天才的联手之下,祖海阔终于是黔驴技穷,虽然挡下了二人两三招,但最后仍是被宇文潇一枪刺中肺腑,而后被陈涵宇一剑割下脑袋。
击杀祖海阔之后,陈涵宇马上退后一步,避开从祖海阔脖颈间飞射的鲜血。同时收剑还鞘,又看着宇文潇冷笑一声道:“到这种情况你还留手,优柔寡断到无可救药!”
“人你都杀了,还说什么呢?”宇文潇并没有跟陈涵宇对视,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刚才的最后一击,的确是陈涵宇以剑招逼得祖海阔露出胸口要害,才使得宇文潇有机可乘。然而在那关键时刻,宇文潇却依然想着祖海阔是正道中人的身份,想着如果自己杀了祖海阔,回师门后或许无法交代,便将枪尖朝旁边偏了些许,没有刺中心脏,而是刺穿了祖海阔的胸肺。
这一着被陈涵宇看在眼中,心下大惊。倘若祖海阔要作困兽之斗,这时来个临死反击,则宇文潇很可能就被他重创。紧要关头陈涵宇不顾自己被反噬的危险,强行扭转剑势,一剑斩下祖海阔的头颅,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当然,在这个时候,陈涵宇也是很想好好教训宇文潇一番。江湖中人每时每刻都要保持警惕,尤其是面对像祖海阔这种小人,那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你今天放他一马,明日他指不定就会反咬你一口。到时候自己吃了亏,甚至为此连性命都赔了进去,难不成还得到阎王那儿去诉苦?
看着宇文潇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陈涵宇平复了一下呼吸,也不打算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方才你说的小师妹,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不劳陈捕使费心。”宇文潇毫不给面子的回应道。
陈涵宇脸色微微一沉,淡淡说道:“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很是自信啊!连救人的头绪都没有,也敢在这里说大话?”
陈涵宇此言一出,自然是引来了其余金枪门弟子不善的目光,不过他好像并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盯着宇文潇继续道:“你自己嚣张不要紧,可别最后害了你师妹的性命!”
“你什么意思?”宇文潇猛地看向陈涵宇,眼中寒芒闪烁。
“我没什么意思。”陈涵宇冷冷地道,“出来救人还要摆个破架子,当真以为这个江湖没人是你对手了么?”
看着陈涵宇那毫不示弱的目光,宇文潇沉默了半晌,说道:“师妹白日里被人劫走,我等因而追踪至此,却没能寻到师妹踪迹。”
“白天”陈涵宇眉头一皱,又是确认性地问了一遍,“你指今天上午?”
宇文潇微微点了点头:“当时只有闵师弟一人在场,具体的你可以再问问他。”说话时朝着在场的一名金枪门弟子指了指,那人即刻站了出来:“丹霞山金枪门弟子闵建,请陈捕使赐教。”
陈涵宇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叫闵建的年轻弟子。此人的年纪看着与宇文潇相仿,实力大概是准绝顶的水准,也是在这里除宇文潇之外实力最强的金枪门弟子。不过陈涵宇却注意到,这人的脖颈处有一条细细的勒痕,勒痕上更有两三处瘀结的伤疤,看样子是被人用绳索或软鞭一类的兵器勒过。
这方面,陈涵宇也就是稍稍留意了一下,他看着这名弟子,直接问道:“先说说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地点以及整个经过。”
“好!”那名弟子应了一声,“当时袁师妹说要出来采摘新鲜的梅果,我便跟她一同出来,去到平阳城东郊外的一片林子。当时正值大雨过后,林地湿滑。我与袁师妹在林子中央采了些许野果,正待返回之时。从那林子周围,忽然跃出三个麻衣人,其中一人有绝顶下品的实力,抢了袁师妹便走,另外两人是准绝顶,一人使刀一人使鞭,使鞭之人将软鞭勒住我的脖颈,另一人拔刀来砍,被我一剑杀了。使鞭之人慌乱之际只将我勒昏在地,便走得远去。等我醒来之时,就再没见着师妹了。”
听闵建这般道来,陈涵宇思索片刻,又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劫走你师妹之人,跟这山谷里的人有关?”
“陈捕使有所不知,”闵建摇了摇头,“这一代的地头蛇隶属百药坊,长年以来,名声险恶,连官府都不怎么敢管。”他倒是没有说六扇门为什么不管此事,不过陈涵宇心里清楚,六扇门和部分大的江湖势力之间有些约定。只要不是一些惊动江湖的大事情,六扇门或许会对向百药坊这样势力的一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六扇门隶属朝廷,这么大个国家,它不可能做到什么都管,也没有那个必要去得罪所有邪道的大势力。
“所以说,这山谷的势力,跟百药坊有关?”陈涵宇皱眉思索,“可这跟泰山暴风派又有什么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闵建摇着头退了回去。
陈涵宇转头看向宇文潇,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今天上午失踪的,或许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寻找。”
“你打算怎么找?”宇文潇问道。
“他们应该知道。”陈涵宇说话间目光斜视,冷冷看向那几名还在房屋里的人。
而那些人一看到陈涵宇的目光,马上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小的只是负责炼丹,什么都不知道……大人明鉴啊!”
“他们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宇文潇说道,“这几个人只是二流下品,还无权过问这样的大事。”
陈涵宇点点头,若真是什么机密大事,这样的小人物还真的无权知晓。不过他想了想,又是说道:“说不定这山谷里还有其他人,要不我们再找找看?”
“不用找了,这里没有别人。”就在陈涵宇说完之后,一个声音忽然从外边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