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大地被镀上了一层薄银,显得有些不真实。
黑店的某院落,水池旁,有一人身穿白衣坐在石头上,望着湖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他,并未发觉有一黑影正慢慢向他靠近。
十步,九步。
六步,五步。
三步,两步。
一双苍白的手缓缓从背后向呆坐着的人的脖子伸去。
突然,那人似是有所察觉,转过头。由于太过震惊,瞪大了眼睛,话语都哽在了喉咙,也忘了行动,任由那双手按在了自己肩头。
借着月光,不难看清湖边那人竟是秦青柳。
没了最初的错愕,秦青柳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渐渐又变的水润,万语千言却只汇成一声大喊——
“四哥!”
说着,便扑进了那黑影的怀里,紧紧拥住那人。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尽管已经立春,但夜深风大,也不知多穿些衣服。”看不见黑影的表情,但不难听出声音温柔似水,透着满满的宠溺。
“四哥,总算又见到你了。柳儿好想你啊。”声音带着浓浓的哭音。
“都可以保护四哥了,怎么还那么爱哭鼻子。”无奈的语气,却丝毫不介意衣衫被泪水打湿,顺便紧了紧刚给怀中人儿披上的外衣。
“是四哥说的,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伤心事也可以哭的,而且我只在四哥面前这样。再说人家是真的很想你嘛。”
“呵呵,好了好了,擦擦眼泪,小心脸皴了。进屋吧。”
秦青柳这才从男子怀中起身,看着男子胸前的水渍,羞得红了脸,紧紧抓着男子的手进了屋。
“小青柳,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哦。”轻抚秦青柳的头。
“我就是容不得他们说四哥坏话。”嘟着嘴,不甘。
“你能堵上所有人的口?人生在世匆匆数十载,何必在意别人的话。”
“可是,四哥明明……”
“只要我在乎的人不嫌弃我就好。”
“四哥~”又扑到对方怀里,贪婪地吸着那令人眷恋令人安心的清新气息。
宠溺地将怀中的人儿拥紧,四周安静的只听得见对方的心跳。
“看来柳儿最近过的不错嘛,身子更结实了,个子也拔高不少。”
“恩,最近饭量变大了呢。倒是四哥,总也不见长肉。”在对方的腰腹摸索一阵,秦青柳不满道。
“呵呵,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不管我吃多少怕是也不会长肉了。再说,要是我胖些,柳儿怎么抱得过来。”顿了顿,又说,“对了,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栗子酥、核桃酥。”
“恩。四哥真好”
“好了,别抱那么紧了,我怎么给你拿。”暗自摇头,哑然失笑。
见怀中人还是不松手,秦青竹只好哄道:“四哥不会跑了的。就松开一下下,一会再让你抱好不好。”
秦青柳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张嘴咬了口递到嘴边的点心,秦青柳绽放笑颜,可突然又咬紧嘴唇,皱紧眉头,潸然欲泣。
“怎么,不好吃?”
过了会儿,秦青柳才讷讷开口:“四哥,我这几天是不是又见不到你了。你怎么一下给我带这么多点心?”
秦青竹哭笑不得:“我的柳儿正在长身体,我怕柳儿不够吃才多带了些。”后又愧疚地说,“对不起,四哥太自私了,不能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秦青柳听了使劲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四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虽然不在身边,但每次都会给我带好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不会逼我学那么多东西,我做错了事也不会骂我。”说着,将秦青竹手中剩的半块点心吃光,又将剩下的点心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收好。
“四哥,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夫子真是古板,不苟言笑。有一次……”
看着秦青柳讲的眉飞色舞的样子,秦青竹也欢快起来——这才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心性。想到这,又不免责怪起自己来:要不是自己离开,恐怕小家伙也不会少年老成,会活得更自在些吧。
“哈欠~”
“困了就睡吧。”
“不困,我还要跟四哥聊天。”倔强的声音。
“四哥今天陪你睡好不好,给你讲故事。”
“真的吗?”眼睛闪亮亮。
“恩。”捏捏小脸。
欢呼着跳上床:“好久没和四哥一起睡了。这次四哥不可以不告而别哦。”边说便将床铺铺好。
“好。一定让你睁眼就看见我。”
“四哥,四哥,我想听三国的故事,上次讲到让诸葛亮造箭,没听到结局我就睡着了。”说着,往秦青竹怀里蹭了蹭。
“诸葛亮……”秦青竹一边讲一边将秦青柳抱紧些,并用被子将二人裹紧。毕竟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的,着凉可就不好了。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一切都似梦似幻,仿佛唯有耳边的呢喃最真实,流入心底,融入血液。
旭日东升,和煦的阳光为大地涂上了色彩。
床上的人儿酣睡正香,只有圆圆的脑袋露在被子外面。忽然长睫轻颤,昭示着主人已悠悠转醒,圆圆的泛着水汽的大眼睛和圆圆的透着红晕的脸蛋儿很是相配。
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人儿突然急切的坐起身来,四下张望。
“小懒虫,你总算醒了。”温柔的声音自桌边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四哥!”显然刚睡醒,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却满是兴奋。
“好了,快起来吃饭吧,外面的小朋友可是等你半天了。”秦青竹边说边用食指刮了一下小巧的鼻头,并开始服侍床上的人儿更衣。
“糟了,说好要和瑞然去看比武大赛的。”秦青柳总算是彻底清醒了,穿好衣服便拉着秦青竹冲到桌前吃早点。
“四哥,我吃好了。”秦青柳放下筷子,欲言又止的看着秦青竹。
“你先去吧,吃完我也要回去了。”知道秦青柳心事的秦青竹又补充一句,“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
“啾”,在秦青竹脸颊飞快地啃了一口,秦青柳说了句:“那我走了,四哥。”便依依不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