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年轻的母亲就站在大门后面,外面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对大使的耐力她很失望,失望中还有一丝惊讶,讶异这额素未谋面的堂妹竟然亲自给自己写信。“好吧,让他进来吧!”
这次虽然放他进来,在以往召见他的屋子内,却立着两名手持长棍的宫人。当然还和上一次一样,大使已经享受不到坐下的待遇了。
玉手平伸,示意他将信函交出。
他却自作聪明的,用双眼扫视左右的宫人,见对方没有反应,甚至蠢到说:“公主殿下,此事关乎机密,还请屏退……”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悦耳的音节就从武玫的口中吐出:“打!”
两名宫人不由分说,舞动手中的棍棒向使臣在身上招呼。当夹风的棍棒打在自己身上时,他突然明白了:面前这个女人,即使是作为政治联姻工具被远嫁他乡,却依然是丝乐的公主;自己虽然名义上代表丝乐,却只是个外臣。多年以来他们被送到这里,都是为了丝乐的利益。而自己却以为自己才是这里丝乐的代表,那个女人只是自己的一个手下。
他错了,他发现他错的离谱。他被发配到这个地方,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连累。相反,他能在这些年里工作顺利,却得益于这个女人的奔走活动。想想这件事的前后,失去了公主的协助,他立刻接到了国内的斥责,清晨送来的严令中明确的说,在完成玉文公主交代的任务之后,就地等待新人大使。自己却没有接到任何新的任命。其实国内的命令已经表明,自己已经没有前途了。但他却不敢叛逃,他自己可以叛逃,但是他的家族为了洗清污名,一定会出面悬赏追杀他,这是这块大陆上延续了千古的传统——个人绝对不能让家族收到牵累。
一顿乱棍,心寒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出。
看了信后,武玫淡淡的说道:“你去准备好车子和司机,随时待命,到时候我通知你!”他已经成了一个纯粹的执行者了,这点变化他还是能感觉到的,于是识趣地退了出去。再次躲躲藏藏的独自钻下水道离开。
那两个持杖的宫人正要退下,却被美丽的少妇叫住了:“玲珑、璇玑,你们过来!你们跟了我快十年了吧,我的事情也不想瞒你们,这次我一定要救我的儿子,希望你们理解。”这两个人其实是那位先皇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睛,她当然知道,这些年她们的小动作从来没有逃脱过慈璋皇帝的眼睛。
两个宫人跪伏下来:“奴婢一定为娘娘保守秘密!”
看到她们眼中闪过的决然之色,武玫猜出了她们的心思,柔声道:“我相信你们,先帝已经不在了,如果新皇帝同意,咱们还像原来一样过咱们的日子。这宫里啊,挺冷清的,有个伴说说话,就是很大的幸福了。”她说这些话无非是说,她知道两个人的身份,而且不打算打破这种关系,让两个人不要轻生。
两名宫人低着头,眼中的感激虽然不能被别人看到,但是滴在地上的几滴香泪却明白的传达了出来。
安抚好了两名宫人,她再一次看那封信,女皇的信上直呼堂姐,虽然她远嫁的时候,这个妹妹还没有出世,但这封信却使她对这个堂妹很有好感。信上到时没有说那些什么为国远嫁之类的空话,而是直接说了,愿意将德仁接到丝乐宫中,找时机以她死去的父皇的私生子的名义公开册封。(也就是说她们母子,在丝乐皇室的宗藉里是堂姐弟了。)重要的是,新的署名处,除了丝乐女皇的签字、私章以外,还有宗正的印信。这无疑是一纸保证书,如果丝乐方面不按照上面的条件履行,只要出示这封信函就可以了,两国邦交破裂不说,丝乐在国际上都无法立足了。
怀里抱着儿子弱小的身体,两眼满是安心的泪水,自己的家族终于答应保护自己的儿子了。
“母亲,我不想离开你!”在你明亮的眼睛显得黯然。泪水给晶莹的瞳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同样泪盈双眼的母亲,笑着安慰孩子:“妈妈不能走,妈妈不会有事情的!你要好好活下去,将来来接妈妈!”她的笑容中满是欣慰,没有勉强。欣慰于自己的孩子终于能安全了。当然,她没有骗她的孩子,她已经得到消息,新皇和太后保证了**人员的人身安全。只不过她已经决定以后不再为丝乐进行从前的情报工作了,联系一下解典的贵人,增进下两国的友好并不触及对方的底线。
“让纪青跟着你,他将是你最忠诚的朋友!”少妇走向旁边的少年,拉起他的手,望着少年因兴奋而泛红的脸庞:“帮我照顾德仁,谢谢!”
“是!我将用生命守护少主人!”少年行了一个阵中的贵族礼仪,指天发誓。
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流浪之旅,此时的少年并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他只知道要和小主人去很远的地方,他要照顾好小主人。
“走吧,我的孩子!愿伟大的母神永远保护你!”她亲吻着儿子的额头,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见。她让人迅速送孩子出宫,甚至不敢走出馆门去送送自己的骨肉。
“母亲一定要答应孩儿,好好的等孩儿回来!如果在这里孩儿找不到母亲,那孩儿就去母神那里找您!说到做到!”虽然只有六岁不到,但是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又怎会连这点厉害都猜测不到。
为了把他送走,他的母亲都选择留下来吸引外界注意力,而当承仁皇帝、他的二哥发现他不在后,他的母亲又怎么会不受到牵连?他害怕因此失去母亲,所以央求母亲同往,但是他拗不过坚持留下的母亲,只得自己踏上流亡的旅程。在走之前,他要让母亲答应他一定要活着等他回来。
何为游子?离开家乡?离开故土?离开亲人!到没有亲人的地方,周遭没有关心自己的人物,寒冷时没有可以取暖的怀抱、寂寞时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伤感时没有可以倾诉的耳朵,这就是所谓的游子吧!
或许不是没有温暖的怀抱、或许不是没有坚强的臂膀、或许不是没有愿意倾听自己心声的耳朵,只是这一切都在遥远的故乡,那里有人在为自己挂肚牵肠——在那个叫做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