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猫九重伤在地,再也没有力气反抗。
黑炎皇怪笑着伸出两指戳向猫九双眼,要抠出猫九两颗眼珠。
躺在地上的猫九只怪命运对自己太不公平,为什么不让自己天生神力,为什么不让自己是练武奇才,又为什么不让自己早点遇上孔明。
为什么偏偏一下山就要遇到这么强的对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世界有太多为什么,人们在无法接受现实的时候都会问,为什么?
但这就是命运,命运没有,为什么!
猫九想起了在断水桥下昏迷时听到的那句话:“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自己不也是一只刍狗么?
有什么能保佑自己?神吗?
有谁来救自己?
别人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好呢?
一只锋利的鬼爪,两把漆黑的匕首,刺向自己眼睛,接着再用更想不到的残忍方法虐杀自己,而自己只能躺着,只能等死。
这是不是就是绝望的无奈。
生活在山上,练功砍柴,洗衣做饭,岂不是最简单的快乐?
如果不下山,如果没有那些欲望,是否就可以一直那样简简单单的活着,直到老死?
可是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还会这样选吗?
可惜,没有如果!
黑炎皇两根骷髅指,已近在咫尺。
这一次,蒯缑剑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插在地上?
猫九不甘心啊,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死力向左一滚,身体咕噜转了一圈,头靠在了孔明身体上,黑炎皇两指才直插入地上坚冰,深深没进去。
猫九心跳剧烈,胸口起伏不停,再也动荡不得了。
黑炎皇一声尖叫,拔出手指,扭过头瞪着猫九,一只枯手,又抓向猫九天灵盖,猫九睁大眼睛,却不能躲避,只看着一片黑影朝自己脸上盖下来。
一切都要结束了。
对面传来小古的惨叫声,小古望着这边,眼中泪水奔腾,张大了嘴,绝望的摇着头,胸口在寒风中颤动。
自己死了,小古怎么办,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黑炎皇一爪已到面前,猫九双眼一闭!
沉静,凌云峰上北风簌簌,更显沉静!
猫九睁开双眼,只见黑爪停在自己面前,爪子上竟铭着和那暗金柱上相似的许多文字。
黑炎皇为何停下了?
猫九稍微侧头,望出去,却又怔住,心中又惊又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黑炎皇脖子上定定捏着三根手指,手指纤长而白净,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
没错,扼住黑炎皇咽喉的人,正是孔明。
猫九惊喜,泪眼朦胧,模糊之中,只看见孔明脸上似笑非笑,眼睛透着蓝光,身体幽隐,正是在夏口城演武场中那虚灵一般,足尖点地,却似飘在空中。
黑炎皇也怔住,颤抖着怪声道:“诸葛亮?不可能!”
确实不可能,不论是谁,都会觉得不可能。
因为孔明的身体正在猫九头下一动不动,仿佛尸体一般。
难道竟是孔明的鬼魂?
没人相信,连捆在一旁枯树下的小古也呆呆望着,不敢相信。
黑炎皇当然更是不信,可他只觉得脖子上三根手指寒冷无比。
黑炎皇本就没有体温,平常人只要被他握住手臂,不多时就会冻伤。
而此刻他却觉得孔明这三根手指寒冷刺骨,甚至比脚下寒冰还要冷。
孔明脸上带着狐狸似的笑,笑容竟也让人战栗阴寒,口中冷冷念道:
伏熊,挠指!
突然之间,三道蓝光自孔明手指射出,穿透黑炎皇脖颈。
黑炎皇一声惨叫,声音凄厉,脖子瞬间折断,黑血飞溅而出,头颅落地空空闷响一声,再看脖颈处,碗大的伤口,竟冒着黑烟,没了头部的尸体,原地摇晃两下咕咚向后倒地,倒下处,那头竟还睁大两个窟窿,张大了嘴,似乎仍是不能相信。
猫九又怔住,竟有些不忍看下去,黑炎皇虽可恨,但这种死法也太残忍了。
孔明举着右手,飘开一丈,手指上还粘着脓血,冒着黑烟,寒风吹动孔明衣角,头发也凌乱散开,立在冰面之上,真似一个鬼灵。
黑炎蔽日,凌云峰上又昏暗许多,猫九挣扎着起身向前爬了几尺,叫一声:“师兄。”
孔明眼中蓝光一闪,脸上似才有了神色,可是并不说话。
猫九见师兄如此,更叫几声,孔明仍是不理,猫九心中诧异,难道师兄鬼魂竟不认得我了么,还是听不到人世之语?
正在想时,只见孔明幽灵般向猫九飘来,所过之处,地上冰面石砖纷纷碎裂,到得猫九身边,冷眼看了猫九一眼,嘴角似还带着轻蔑的邪笑。
猫九不明所以,胸中突然一热,一口鲜血喷出,这次肯定受了内伤。
孔明却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蒯缑剑,定目凝视,眼里蓝光不断闪动,只见蒯缑剑剑柄之上,白色蒯草已然被黑炎烧尽,却露出两个古字来,孔明兴奋的念道:“冥王!”
声音似乎因为兴奋而颤抖,是什么令孔明如此激动?
没有人知道。
猫九咳嗽一阵后,抬起头来,嘴角还残留着鲜血,叫道:“师兄,快救小古姑娘!”
孔明才抬起头来,望向枯树下被捆着的小古,想了一会儿,却突然转身向巨石碑旁的小路大步走去,仍是四平八稳,与上山时一样。
猫九眼中只看到孔明离去的背影在寒风中逐渐消失,连同他手上泛着蓝光的蒯缑剑!
猫九急忙扭头望向身后孔明的尸体,却只见冰面上空空如也,只有断落的枯树树干,猫九惊叫一声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于是,符言山顶,凌云峰战场,只剩下昏迷的猫九,身首异处的黑炎皇,还有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古,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定格的画面般,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