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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萧南的决定

苍梧山上,一座青色的墓碑前,一个发丝凌乱的布衣少年跪在地上,手指狠狠地抠进泥土里,泛红的双眼布满道道血丝,一看就是好几夜没有合过眼了。

这少年名叫萧南,是一个孤儿,他尚在襁褓中的时候被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年轻女子扔在了山路旁的草丛里,哇哇大哭了一天一夜后被一个下山汲水的老人遇到,老人就把他抱回了家,用药草的汁液和羊奶哺育他长大。

这老人自称老骨,是一个隐居在山里的巫师,他见萧南颇有些巫师的天赋,便从小就教导他学习巫法,于是这两人这么多年来都以师徒相称。

在巫妖大陆,巫师是最受尊敬的职业之一,然而只有那些天生自带巫力的人以后才有成为巫师的可能,这个条件就刷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而在那百分之一拥有巫力的人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有能力运用巫力,足可见成为一个巫师的条件有多么的苛刻。

在萧南之前,老骨已经收养过一个弃儿了,那弃儿名叫尘焱,大萧南三岁,也是一名能运用巫力的少年,且天赋相当出众,于是这对师兄弟就在老骨的悉心教导下,每天都进行刻苦的修炼。

苍梧山下有一处叫巫神谷的宗门,是聂耳国最顶级的宗门,里面拥有众多实力强大的巫师指导宗门弟子们修炼,而且等级高的功法巫技更是数不胜数,除了这些之外,一些诸如岩浆瀑布、月光池等令广大巫师们心驰神往的修炼圣地也相当吸引人的眼球,有一个说法是,如果能在巫神谷修炼一年,比在外面修炼十年得到的长进都要多。

可想而知,这么强大的宗门招收弟子的门槛一定会高的令人咋舌。巫妖大陆的巫师等级共分为十级,由下往上依次是巫人、巫师、大巫师、巫灵、巫王、巫宗、巫尊、巫皇、巫帝、巫神,每一大等级又细分为十个小等级。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如果从小就坚持不懈的修炼的话,在三十岁的时候能突破巫师级别就相当不错了,而大多数人都将一辈子困在巫师的瓶颈里,到死也无法突破。

这巫神谷的入门要求有两个,一个是年龄不满十七岁,一个是等级至少是巫师,这两条苛刻至极的入门要求就像一条天堑一样,将众多想要加入巫神谷学习的少年们阻隔在了门外。

萧南今年十五岁,巫力等级仅为七级,连一个巫人都算不上。而他的师兄尘焱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是个拥有十一级巫力的巫人了,而在两年的艰苦修炼中他令人惊叹的又突破了十一级,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成为了一名拥有二十二级巫力的巫师,过了巫神谷的考核,成为了一名聂耳国顶级宗门的弟子。

作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余载的师弟,萧南由衷的为尘焱感到骄傲,并以尘焱作为自己的目标,每天更加刻苦的修炼。

巫神谷是一个全面封闭的宗门,平日里不允许宗门弟子们随意外出,所以这一年内尘焱都没有回来过一次。萧南从小无父无母,自打记事起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老骨和尘焱的,这两个人和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人还要重要。所以当有一天萧南修炼回来后,发现小木屋的前门竟然放着许久不见的尘焱的鞋子时,他内心喜悦之情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就在他满心欢喜地迈进屋门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迎面扑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萧南心头一震,不祥的感觉瞬间在心底蔓延开来,他急匆匆地赶进内室,却看到他的师父老骨面色枯槁地躺在一摊血泊中,已是没有一丝气息。

目光转移,他的师兄尘焱手持一柄染血的匕首站在老骨的尸体旁边,前襟和衣袖上染满了黑红色的血迹,沾着血丝的嘴角泛着一抹邪异冷傲的微笑,正在用不屑的目光睥睨着他,仿佛是苍生在俯视蝼蚁一般。

“师兄,你……”萧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感觉到巨大的痛苦、悲哀、震惊、愤怒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将他整个人渐渐地吞噬进去。“你杀了师父?”

尘焱阴险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为什么?”萧南的身体一寸一寸变得冰冷,所有复杂的情绪逐渐化为了巨大的悲痛和滔天怒火,像一座大山一样压迫着他,他双眼爆红,咬牙切齿地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对我们恩重如山,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尘焱只是冷哼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这个老东西固步自封,迂腐不化,我让他将《混沌玄天诀》传授于我,他却说那功法是隔代传的,他修炼过了之后我不能修炼,必须封起来留给我的徒弟修炼。好好的东西不物尽其用,非得放烂了才行,迫不得已,我只好杀了他将功法夺走了。”

尘焱的口气就好像是在说一件白菜豆腐般的小事一样。萧南心头血气上涌,他全身肌肉紧绷,脚下银光一闪,一拳对着尘焱的面门轰了出去。然而尘焱只是轻飘飘地向右一移就躲过了萧南快若闪电的一拳。身为巫师的他和连巫人都还不是的萧南差距太大了,萧南根本不可能击中他。

“哈哈,你是在拿鸡蛋去碰石头吗?”尘焱仰天大笑,完全没把萧南的攻击放在心上。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萧南悲怒交加,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要得意太久,终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你的血洒在师父的墓前,以此来祭奠师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还真是大言不惭!”尘焱蔑视地看着萧南,“未来四年内我都会在巫神谷修炼,你如果真想杀了我,就到巫神谷来找我吧。不过以你的废柴资质,想考上巫神谷只怕是痴人说梦,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实力可是比你高了一大截。”

“尘焱,我一向都是说到做到,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师父报仇的!”

这是萧南第一次直呼尘焱的姓名,在尘焱弑师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把他当师兄看了!

“呵呵,你若非要不自量力,那就随便你吧。”尘焱嘲讽地说,随机跨过老骨的遗体,迈开大步走向了屋外。在临出门前,他突然回过头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说:“给你个忠告,千万不要碰那个老头子的遗体,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大逆不道,任由师父的遗体不管吗?”萧南冷冷地说。

“好言不听,随便你了。”尘焱不屑地说,随即走出了这座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屋。

萧南望着师父惨不忍睹的遗体,万般悲痛皆化作隐忍。他跪在地上,对着老骨的遗体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倒地痛哭,长伏不起。几个时辰过去后,他将老骨的遗体搬至屋外,在后山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挖了个四四方方的深坑,将老骨的遗体埋了进去。

为了尽孝,萧南是不借助任何工具用双手挖的墓坑。等墓坑挖成之后,他手指已是变得血肉模糊,十个指缝全都渗出了鲜血。

就在萧南修好墓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头脑一阵眩晕,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他低头一看,只见原本光滑的手臂上不知何时竟然布上了点点黑斑,他心下震惊,连忙解开衣服查看,发现身体其他部位也已经布满了那奇怪的黑斑,而且能感到黑斑密集的地方隐隐发麻,照这个趋势下去,非得失去知觉不可。

就在萧南不知所措之时,一个嘶哑的仿佛是砂纸摩擦出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南儿,你这是中了断魂草的毒,若是不尽快解毒的话,三天之内肉体就会完全麻痹,灵魂也会消逝啊。”

萧南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只有常人的膝盖那么高的石头怪人走了过来。这头老石怪是老骨生前的契约通灵兽,曾陪老骨经历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斗,情谊极深,在老骨身亡后,契约自动解除,他却不肯离去,而是一直陪在萧南身边,和他一起安葬老骨。

“老石怪伯伯,您来了。”萧南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双腿几乎完全麻痹不能动弹了,不禁感到心悸,“断魂草?我这几天水米未进,怎么会有机会中毒呢?呃……难道是……”萧南脑瓜一闪,聪颖的他立刻想出了原因。

那日尘焱临走前曾告诉过萧南不要碰老骨的遗体。想必是尘焱在刺杀老骨的时候,在匕首上淬了毒,毒药蔓延至老骨的全身,所以接触过老骨遗体的萧南就中了毒。

“这断魂草有解药吗?”萧南阴郁地说,尘焱不仅杀死师父,还差点将他害死,于是对尘焱的恨意又推高了一层。

“目前还没有。”老石怪叹息了一声,感到心痛又无奈。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萧南皱着眉头问。大仇未报,他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办法吗,倒不是没有,只是……”老石怪支支吾吾地说,脸色竟是有着几分罕见地犹豫。

“有的话您就直说吧,有没有用都要试一试,我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是这样的,当年我和老骨一起和魔教中人作战时,曾缴获过一部魔教功法,名为《噬毒大法》,原理就是通过不断的吞噬毒物,将毒性转换为巫力,进而达到在战斗中保持充沛的巫力和提高等级的目的。修炼这个功法的一个好处是积蓄巫力、提高巫师等级将会变得轻松许多,另一个好处便是将会对毒药毒气之类的完全免疫。只不过这《噬毒大法》是魔教的功法,有关魔教的一切都为正派人士所不容,所以修炼这个未免有违天理了。

“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为了保命,你修炼这个也未尝不可。”

萧南听后眼睛一亮,说:“既然如此,那我便开始修炼这部功法吧。”

“好,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老骨缓缓问道。

“我计划修成这部《噬毒大法》后,就出山去历练一番,争取在半年内成为巫师,然后参加巫神谷的考核,击杀尘焱,为师报仇!”萧南每一字都说的铿锵有力,足可见他的决心有多么强大。

若是有人听到他发誓说要在半年内从七级巫力升到二十级巫力,一定会笑掉大牙的。正常人半年内能升一级就不错了,就算是尘焱那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一年也不过升五六级而已,所以尘焱的半年升十三级,在别人眼中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萧南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和对自己的莫大的信任,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老骨曾经对他说过,在做任何事之前,对自己的信任是最重要的。这句话他一直铭记在心。

“老石怪伯伯,这部《噬毒大法》是什么等级的功法呢?”萧南问道。

在巫妖大陆,功法和巫技的共分为四个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人级、地级、天级、圣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品。

对一个巫师来说,最初修炼的功法等级往往都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决定了一个人根基的好坏。只是对于大部分巫师的境遇和经济能力来说,所使用的功法和巫技基本上都是人级的,所以才会在以后的升级突破中遇到相当大的阻力。

老石怪微微一笑,诡秘地说:“这部《噬毒大法》因为失传已久,所以即使在魔教都是鲜为人知的,可是它的等级却比绝大多数功法都要高。”

“哦?别卖关子了,伯伯快说吧。”萧南听到这话,隐隐提高了几分期待感。

老石怪神秘一笑,说:“这《噬毒大法》,乃是一部相当罕见的天级下品功法!”

萧南眼睛一亮,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非常,但随即想到修炼这部功法的最根本原因乃是师父的逝亡,想到这里,心中方才引起的微量喜悦感全部消失无踪,只想着赶紧努力修炼,为师报仇了。

几日后,萧南已经逐步将噬毒大法领悟完全,体内的断魂草毒素也完全转化为了可供他使用的巫力。

萧南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天才——天资聪颖,领悟一部功法或巫技的速度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快很多,例如尘焱领悟第一部功法的时候就只用了两天。而萧南却是另一个角度的天才,他领悟一部功法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但领悟出来的深度往往令人惊愕,这是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天才们都做不到的。所以萧南可以说是另一种天才,是比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天才更为难能宝贵的天才!

萧南之前就已经处于七级巫力的巅峰了,这些断魂草毒转化来的巫力让他直接一举突破瓶颈,达到了八级巫力的境界。于是在完成第一个目标之后,萧南准备开启出山历练之旅了!

出山前,他又在老骨的墓前跪了很长时间。他这一走,怕是要好几年才能回来,等那时候,老骨坟头的草都要长长好几尺了。

“我们走吧。”老石怪感伤地说,他和老骨情深义重,又是看着萧南长大的,所以决定以后都跟在萧南身边,也是为了帮老骨继续教导萧南。

“先去哪里呢。”萧南深吸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在修炼第一种巫技之前,要先提升你的巫力等级。苍梧山脚下有一处万毒门开的分药堂,我们先去那里买一些毒药草,供你修炼使用。”老石怪缓缓地说,和萧南向着下山的山路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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