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去上班的路上,谢永天那双画着眼线,打着暗色眼影的眼睛一直在陈玫瑰的脑海中徘徊。她总是想起站在舞台上歌唱着的谢永天。以至于她走路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撞到了行人。
“对不起。”陈玫瑰摸摸头,抱歉地说。
“没关系,小陈啊,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啊?”被撞的老者不仅一点都不生气,还乐呵呵地问。
陈玫瑰一抬头,才发现是盛伯伯。“您又步行来上班啊?”
“嗯。”盛永新点了点头。
两人结伴向前走去。
沉默了一阵,陈玫瑰认真地问:“盛伯伯,我想问问您,您掌管这么大的企业,工作压力肯定很大吧?”
盛永新说:“那是当然啦。永新集团是我四十年的心血。我跟你说啊,永新最初是做食品生意起家的,很多年前就是一个小小的食铺。后来,我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笔本钱,之后就去做了房地产生意,这样才有了现在涉足十几个行业的永新集团。”
“那您一般都怎样消解工作压力呢?会不会去打打球,散散步,还有……”陈玫瑰继续问。
“还有什么?”盛永新等着陈玫瑰说完。
“还有唱唱歌什么的!”陈玫瑰拐弯抹角地说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她暗自揣测着,谢永天是不是把去pub当驻唱歌手当成了排解压力的手段。
“唱歌?唱歌好啊!我最喜欢了。不瞒你说,当年我在做学徒的时候,可是在村上唱歌唱得最好的呢!”盛永新一脸得意。
陈玫瑰刚想再问点儿什么,却发现已经快九点了,上班要迟到了,于是还是先和盛永新告别了。
等到陈玫瑰小跑到公司的时候,方经理已经等在了前台。
“小陈啊,你去一趟城南的福利院吧。”方经理很是焦急地说,“再带上这些”,他又指了指放在前台上的大号塑胶袋。
陈玫瑰拨开塑胶袋,看到一盒盒的彩笔和大叠大叠的画纸,一头问号。
“顾野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公益活动,你陪着他一起去把,给他打打下手。快点走吧,活动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陈玫瑰刚想说点什么,方经理又补了一句:“这可是他第一次点名要求带你的。好好干啊!”方经理拍拍“陈及时”的肩膀。
越过方经理的肩膀,陈玫瑰看见三妹阿姨正在冲她眨眼睛,似乎在问“这是神马情况”。陈玫瑰无奈地冲陈三妹摊了摊手,老实说,在她心里,也完全不知道顾野这唱得是哪一出。
当陈玫瑰马不停蹄地赶到城南的那所福利院时,顾野已经等在了门口。
两人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顾野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大袋子,走进了福利院。
慢了顾野几步的陈玫瑰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思索。
虽然,她对上次的袭击事件充满了疑惑,但是经过上次那番接触,直觉告诉她——顾野并不是一个危险人物。退一万步说,就算顾野真有暴力倾向,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再加上他们身处于福利院这个公共场所,她实在想不到顾野能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想到这,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想要赶上顾野。走近了细看,才发现今天的他,依旧是蓝色搭配白色的组合。上衣是白色的竖领中长外套,裤子是鲜亮的宝蓝色牛仔裤。
很……很大海的样子,呵呵。
“傻笑什么呢?”顾野回过头,只见陈玫瑰乐呵呵地跟在自己身后,不禁有些好奇。
“啊……喔……喔,我是觉得今天天气真不错!”陈玫瑰被顾野这么一说,脸有些红了。她赶忙随口编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烂的借口。
“是幺?”顾野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是云,明明就是一个大阴天。他什么也没说,忍着笑意,继续加快了脚步。
该死,让你花痴。陈玫瑰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自己一下。
两人进入福利院后院的时候,已经有一大帮小朋友在等着他们。
“小朋友们,这位是……”
“顾叔叔!”
院长还没介绍完,孩子们就打断了她的话,齐声喊了起来。
“对了,今天顾叔叔又来教小朋友画画了,大家说好不好啊?”院长满含笑容地问。
“好!”孩子们看起来似乎很喜欢顾野,很多孩子高兴地拍起手来。
原来顾野是这里的“常客”。陈玫瑰在心里默默地想。
院长转身和顾野握了握手,又嘱咐了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就转身出了教室。
“啪!啪!”顾野拍拍手,“好了,小朋友们,我们开始上课吧!”显然,顾野对如何和这帮孩子们相处,已经是轻车熟路。
陈玫瑰也没闲着,她把塑料袋里装的彩笔和纸,一一都发给小朋友们。“怎么多了一套?”陈玫瑰发到最后,发现还剩了一套。干脆自己用好了!陈玫瑰拿着那套多出来的画具,选了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置,坐下也认真听起课来。
人在小的时候,总有许许多多的“梦想”。这一秒想当科学家,下一秒就想做演员。同时,又想当飞行员,又要做出租车司机的孩子也不在少数。要知道,当画家也是陈玫瑰小时候的梦想之一呢!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梦想,已经不知道被她抛到多远的星星上。可如今,看着顾野在台上,很耐心地教书的样子,陈玫瑰那颗想当画家的小愿望又蠢蠢欲动起来。
“好了,大家都明白了幺?”顾野放下粉笔问孩子们。
“明白了!”孩子们大声地回答。
“那大家就先按照老师说的来练习下吧。老师过一会儿,要来检查的喔!”顾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说得真好,深入浅出,浅显易懂。陈玫瑰一边赞叹顾野的教书天分,一边按照他教授的技巧在纸上画起来。
“喂,你画的是什么啊?”陈玫瑰一抬头看见坐在她前面一个小胖子正反过身子来看她的画。
陈玫瑰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小胖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画的是什么啊,真难看!”
虽然,小胖子还是一个孩子。可是,对于把自尊心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陈玫瑰来说,还是颇受打击。她的脸瞬时就从双颊红到了脖子根。“看什么看,不准看,快去画你自己的!”陈玫瑰用手挡住画纸,不让小胖子看。
可是她越挡小胖子越来劲,小胖子一个劲地把头凑到陈玫瑰的画上。两人拉扯之间,“咔嘶”一声,画纸被撕成了两半。陈玫瑰火了,她对小胖子那大如烧饼的脸充满了愤怒,冲动之下,她拿起手边的红色水笔就在小胖子的脸上,画了一下。
小胖子人胖可是反应倒是很机敏,也拿起自己的水笔画了陈玫瑰的脸颊一下。
陈玫瑰愣住了,小胖子的胆量比她想象中大多了。不过,这也彻底激怒了她。她拿起笔又画了小胖子一下,小胖子也不甘示弱,又画了她一笔,她再画了小胖子一下,小胖子再画了她一笔……
两个人你来我往,班上其他小朋友也不画画了,都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围城一个圈来“观战”。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陈玫瑰和小胖子听到有人吼他们,两人惊得停住了,向教室门口望去。围观的小朋友也全都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顾野既惊又急地站在教室门口。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只是离开了半个小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整个教室乱糟糟的。还有,那是什么?一只胖怪兽,一只瘦花猫?
“你们……”
“啊……呜呜呜……啊……呜呜……”
顾野还没问完,就被小胖子惊天动地的哭声打断了。
“呜呜呜……呜呜呜……”
大伙还没反应过来,这边陈玫瑰也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