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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伊凡》

“也许我们只是把问题复杂化了,很可能答案并不是什么难想到的东西……”敬磊微笑着说:“通常要对谜题进行解密的话,我们必须要先把目前得到的信息全部整理。”

二人静静地听着眼前这白衣精灵的推理。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古文卷是神恩时代,至少是一千年以前的产物。”敬磊推了推眼镜:“第二,这是你们希德寇特家族自古流传下来的东西,也可以确定这是与你们家族息息相关的古物……”

“第三,这是一首诗歌。”敬磊伸手抚过卷面上的符文:“结合希德寇特在艺术领域的贡献,我推测这是你们的族人创作的,虽然用的是古精灵语。”

“嗯,”卡斯帕点了点头露出深思的表情:“虽然我们并不懂古精灵语,但我们这一脉自古居住在极光森林,跟古精灵有一定联系也很有可能。”

“这么总结的话。”敬磊摸了摸下巴:“一首有这千年历史,跟希德寇特家族相关的诗歌……”

三人抬头对望,几乎是同时冲口而出:“《伊凡》!”

敬磊手捧着一本在市面上常见的长篇史诗《伊凡》,盯着芙兰妹子小小的腰包:“芙兰妹子,那个……你确定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小叮当吗…?”

“什么?”后者皱着眉头说:“不知道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嗯。”敬磊释然,在她疑神疑鬼的眼神下低声说:“就想向你讨个竹蜻蜓而已……”

厚厚两百多页的长篇史诗《伊凡》讲述的正是上古时代第一次大陆战争时期,希德寇特家族的先祖——英雄伊凡带领族人抵抗来自下位面的恶魔的侵略,保卫人类世界,最终关闭地狱之门,把恶魔逐出勒姆世界的故事。

全篇诗歌洋溢着浓浓的英雄主义精神,敬磊大致浏览了一遍,合上书低头盯着古文卷上几百行古精灵诗句沉思。

“古精灵文与精灵语最大的不同,”敬磊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给两人解释:“古精灵文的语法构成和词汇含义都是高度浓缩……”

他的食指点在一条大约二十厘米长的线条上:“翻译这么一行,可能需要好几页的精灵语……所以古精灵文艰涩难懂,含义多样。”

“也许我们需要的不是翻译……”敬磊伸手摸了摸前额带着淡淡墨绿的精灵族头发,回头扬了扬手中的《伊凡》:“而是一个吟游诗人。”

身披带着精灵族符文的白衣的精灵慵懒地捧着厚厚的《伊凡》,墨绿的发色下一双硕长的耳朵非常显眼,修长的身躯长身而立,就这么随意站在古文卷前,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圣洁味道。

那清冷的声线不徐不缓地吟唱着远古的史诗,也许人们说的话完全恰当,每一位精灵都是天生的艺术家,都是天生的诗人,芙兰和卡斯帕站在后面静静注视着,眼神慢慢移到精灵身上,带上了欣赏的表情。

如果这家伙改一改那副嬉皮笑脸,看上去还是挺清雅的……芙兰看着表情严肃的敬磊,心里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马上就反应过来,回想今天第一次见面已经不少次见识到他的不正经,瞬间把这个想法驱散,狠狠地瞪了精灵的后背一眼。

而无缘无故被人在心里数落了一顿的敬磊则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事实上他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朗读的漫不经心变成目前的专心致志。

从吟唱第二节开始,他就“看”到眼前古文卷上面的符文亮了一亮,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力从整个符文图案处传来,伸延到他所站立的位置。

精灵身后的二人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不寻常的情况,依然在静静地注视着。

而当敬磊吟唱到第四节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突如其来的涌向他的全身,符文闪动着晶莹的流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从符文中心伸出,拂过了敬磊的头脑和全身的神经。

敬磊吟唱的声音在这诡异感觉的刺激下一滞,小小地后退了一步,紧紧盯着古文卷。

只见古旧暗黄的纸面上,那一条条不规则发散的曲线以肉眼刚好可见的速度慢慢移动着位置,随着位置的改变,符文上的光芒却是逐渐减弱。

而站在稍远位置的二人终于发现了古文卷上的情况,马上走上前来细细查看,在三人的目光中,光芒变得越来越弱,符文的移动也趋于停息。

卡斯帕大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拍了拍敬磊的肩头,镇定地说:“继续。”

而敬磊也注意到吟唱这首诗歌确实能够产生作用,而且看起来作用还不小,稳了稳心神继续吟唱。

符文的光芒随着吟唱的继续,又慢慢地亮了起来,线条的移动也重新加快。

到第四节的时候,敬磊换了一种古老的精灵族韵律吟唱,与诗词中描述伊凡看着远方不见天日的暗云,心中的那股彷徨无助相当搭配。虽说他并不是正牌的吟游诗人,无法在歌词中加进自己的韵律魔法,但效果依然非常明显。

符文的位置已经完全改变,闪着七彩流光的曲线相互缠绕移动,慢慢构成了一个新的图案,俯视看着就像一朵活生生的勿忘我。

而就在此刻,古文卷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华,耀眼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敬磊本能地把眼一闭,扭开头去。

奇怪地是,在这无比强烈的光线下,敬磊却发现房间内的所有影子都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随着壁炉的火光摇摇曳曳。

幻象!

敬磊马上反应过来,古文卷上的光芒几乎瞬间完全爆发,把三人完全笼罩。

一种震慑心神的力量在横扫着敬磊的头脑,让他几乎头痛欲裂,他用力地环抱着头部,咬牙强忍着没有发出惊叫,脑袋疼的让他直不起腰。

光华渐弱,那狂暴的力量也慢慢退出敬磊的头脑,他捂着突突发疼的头部,扶着面前的桌子支撑着身体,手上的《伊凡》一时没注意嘭地摔落地上。

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他才缓了过来,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环顾四周。

依然是芙兰的家里,但四周的颜色却是一片黑白,壁炉里噼啪燃烧的柴火也是完全的亮白。

幻境。

敬磊扶着桌面,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他明白这基本上是徒劳无用,能够创造出这么真实的幻境,那股力量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抵抗的。

尽量平息了精神力大量消耗带来的眩晕感,敬磊才挺直了身躯,幻境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单地站在这里,桌面上的古文卷流光四溢,不规则的曲线已经消失,一朵逼真的勿忘我取而代之,古老的精灵文字环绕其间,整个符文像有了生命一样,其中的流淌的光华成了整个幻境里唯一的颜色。

突然在房间正中的位置荡漾起了波纹状的光芒,仿佛一块小石头投进了水里,波纹向空间四处发散,碰到了物体就像普通的水波纹受阻一样两边绕过,敬磊淡定地转身注视这异动,脸色不变。

在波纹的正中心处慢慢浮现出一个人体的轮廓,幻境四处的精神力化成条条细线向这人影缠绕过去,壁炉燃烧得更旺了,火焰违反了平常的状态飞向了空中,而这些由精神力构成的细线越靠近人影,就越浮现出本来的各种颜色,各种色彩慢慢覆满了人影的外表,变成了一片亮白。

随着异动的逐渐平息,人影也慢慢还原了清晰的面目。

一个身穿战甲的年轻男子取代了模糊的人影,紧闭着眼睛,在空中缓缓下降。

站定在地的男子身高与敬磊相若,银白为主基调的重甲镂上了华丽的金色条纹,五官就如刀刻一般,有棱有角英气逼人。

男子缓缓睁开双眼,本来应该深邃有神的眼珠却被银白的颜色替代,这银白的眼珠却是毫无聚焦,视线仿佛永远停驻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而看不见其他的任何事物。

这人眨了眨眼,聆听到站在一旁的张敬磊,把头微略转向他,稍稍眯了眯眼,紧抿的薄唇弯起平静的弧度。

这俊美异常的男子竟然是个瞎子。

敬磊站在远处淡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他清楚地知道在幻境中,一切场景都会随着幻境的创造者变换,在不明真相的第三者看来,就像是创造了世界一般。

寻常的幻境为什么可以迷惑到目标,主要的流程都是先让目标的心神产生漏洞,趁着目标的心神受摄而制造幻象,而为了让目标不察觉自己已经中了幻术必然会施展“摄神术”,让目标的注意力分散到别的地方,所以在别的人看来,中了幻术的人的行为必定是不自然的。

而要创造出眼前这种逼真程度的幻境——除了四周的场景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跟现实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需要的力量绝对是非常恐怖的。

更重要的是,敬磊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法术的作用。

这就意味着面前的幻境是古文卷中的精神力凭空创造,哪怕是清醒的敬磊也一样受到它强大的影响,无法避免地深陷其中,远离了现实。

这古文卷究竟是封印了什么力量,竟然可以创造出“结界”级别的幻境。

而眼前的男子似乎感觉到敬磊无尽的猜想,缓缓地移动步伐走到了桌子的前方,镂金的华丽战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咯咯的回响,虽然看不见,但他就这么走到了古文卷的前方,就像走在自己家里,一切都那么熟悉。

他也没有理会充满疑虑的精灵,反而伸出手抚摸着残旧的古文卷,感受着上面流光四溢的线条,手指顺着勿忘我的纹路移动着,刚毅的神情下浮现了一丝丝的眷恋。

他维持着这个姿态,淡淡地开了口,声音厚重低沉,但仔细听来却是带着深深的柔情:“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朵,在圣域花海是那么的漫山遍野。”

然后他也没有等精灵说什么,转头“看”着敬磊:“容我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伊凡,一位曾经的战士。”

敬磊静静地看着他,那银白色的眼珠包含着经历过无尽时光的深邃,心中却翻起了惊天动地的波澜。

伊凡!?

那位在人类历史上排在英雄榜第一位,据说在第一次大陆战争力挽狂澜,拯救了一个种族的英雄!?

而那位强大得连神都要动容的英雄,把自己的精神封印在卷轴之中,让后人代代相传!?

敬磊感到自己的头又疼起来了。

也许我激发的是一个相当长的主线剧情,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而且还是个很不得了的主线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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