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清晨,天还未亮,在云州城西北一处偏僻的宅院中,已响起了拳脚展动之声。
拳头撕裂了虚空,带起一蓬蓬气流炸响,拳影细密绵长,正是基础拳术磐木拳。
从昨日演化了磐木拳后,岳钧一直勤练不辍,早晨天还未亮,他就起来苦练了,为的,自然是能够拥有一搏之力。
七天时间,到底能否改变柳姨的命运?岳钧没有完全的把握,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也会牢牢抓住。
岳钧自小父母双亡,除了那位疯癫的老祖父之外,就只有柳瑶宁陪伴在身边,而指望一个疯癫的老人来照顾岳钧明显是不现实的,所以,从小到大,他最亲近的人自然是柳瑶宁了。柳瑶宁为了他,同样受到岳家的排挤。
其实以柳瑶宁先天巅峰的实力,再加上她还有望冲击玄武境界,因而她本可获得岳家的足够重视,不过,因为不可改变的心意,她被岳钧拖累到没有嫁人,备受冷遇,最后还被岳钧拖累得死于天劫之下。
“柳姨,我欠你的一切,我都会一一还你!”岳钧早已下定决心,可现在最大的难题却是只有七天时间剩下。
“叶如鳞……”全身骨骼展动,力发于足,融于腰,达于拳,岳钧此刻就像是一颗古木一般,双足深深扎在地上,自大地之中汲取着根本性的力量,细密绵长的拳势借助着来自大地的深沉拳意,快速展动着,岳钧就像化身成了一座树叶茂密的参天古树,叶片跳动如鳞,攻守兼备。
只有一夜的时间,岳钧对于磐木拳的领会已超过了多年精修这门拳术的拳师了,磐木拳在他的手下和一般的磐木拳已经截然不同,拳术更加精妙,拳意更加深沉。
“可惜,我还是没有任何真气,不然这磐木拳的威力还要强出十倍不止!”半晌之后,岳钧收住了拳势,磐木拳的所有精要他都心如明镜,不过限于自身的真气全无的情况,最后那一招‘怒苍穹’还施展不出来。
“小钧,这么早就起来练拳了?”清脆的声音响起,柳瑶宁推门而出,早起时还有着一丝慵懒的姿态,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柳姨,早啊!”岳钧笑着打招呼,“好歹和岳相那两个混蛋约定了,我可不能输。所以只好用功一点了!”
“好,看到你能这样,我很高兴!”自昨日开始,柳瑶宁就感觉到岳钧和以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似乎那种沉默木讷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开朗和自信,只是不知道这种表现到底是自信还是自大?
“柳姨,你这几天不用去巡逻吧?”岳钧忽而想起了一事,开口问道。
“不用,我现在这几天都在养精蓄锐,保持最佳状态,等着冲击玄武之境!”柳瑶宁在岳家担任着职司,就是维持几处街道的治安,这种工作很辛苦,油水也不多,这一点,也是受岳钧拖累的缘故了。
“噢,柳姨,我想吃东街的桂花油饼,您可不可以帮我去买一份来?”岳钧笑着,央求道。
“好!”柳瑶宁眼中露出宠溺的神色,答应得很爽快,“等我洗漱完就去!”
“对不起了,柳姨,要欺瞒于你!”岳钧欢呼起来,但在心底却在暗自道歉。
洗漱完的柳瑶宁去给岳钧买吃的去了,岳钧不再犹豫,径直推开了柳姨的房间,才一迈步进入,便可闻到属于柳姨的那种淡淡馨香,环目四顾,柳姨的闺房的陈设也很简单,基本上没有几件像样的摆设。
蹲到床下,拖出一个样式古朴雕刻着金属花纹的箱子,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箱子,里边一片金灿灿的,一根根金条摆在了里头。
岳钧知道柳姨的习惯,她的积蓄从来不放到钱庄里去,一直都存在这个箱子里,这十多年下来,也有四百多两黄金了。
“柳姨,对不起,我先挪用你的钱了,回头补还给你!”岳钧低低自语一声,拿了一半的黄金用布袋装上,然后把箱子放回原处。
在钱财方面,柳瑶宁一直不怎么在意,不过以岳钧现在在柳瑶宁眼中的形象,绝无可能一次拿两百两黄金来用,所以,岳钧把柳瑶宁支开了偷钱。
把钱放在自己房间里,等到柳瑶宁买了东西回来,岳钧吃过早餐后和柳瑶宁打了个招呼,藏着黄金在怀里,推门而出。
沿着简单院子外的小巷往南,三百步之后,是一条稍微宽阔一些的街道,街道两侧垂柳轻拂,街道上铺以青石,形成一级级的石阶朝着东南方向延伸。
云州城依山傍海,地势西高东低,既是一个天然的良港,也是一座地势险要的古城,岳家聚居在城西北这一带,虽说掌控着整个城市,但限于地势,城西北这一带反而不如靠海那一带来得繁华。
岳钧步子很快,几乎是垫着脚尖在疾行,而他的心思,如他的脚步一样的急切。
七天的时间对于岳钧来说未免太过短促了一些,因此他不得不充分利用每一分的时间,而且他的目标是东市,如果去得早一些,能赶上刚刚开市的时间的话,对于岳钧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好处。
青石阶道并不宽敞,只能容三五人并行。
快步疾行的岳钧忽而停下了步来,前方响起嘈杂的声音,自前边山坡下,一群少年大步而来。
岳钧眼神眯了一下,暗道了一声晦气。
这些少年,全都是岳家的嫡宗子弟,而这个时间,正是这些子弟从演武场晨练回来的时候,许多人的额头上海带着细密的汗珠,气血充盈,散于体外。
以岳钧在岳家的处境,一下子在这条道上撞上岳家少年晨练回来,对他而言,意味着纷争。重生之后,岳钧对于这些少年自然不会畏惧什么,只是现在他时间紧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念转动,岳钧微微垂头,疾步而行,既然遇上了,对于岳钧来说,也没有掉头躲避的道理。
很快的,岳钧便遇上了走在最前边的两个少年。
“咦,这不是岳钧这废柴么?”两个少年一高一矮,身材矮的那个注视着低头疾行的岳钧,忽而讶呼出声,身躯微微一移,挡在了岳钧的前边。
岳钧改变了一个方向,而这矮个的少年也跟着一移步,脸上露出了猫戏耗子的表情来,“怎么着,岳钧大少,你这是要去哪呢?遇到我们兄弟,也不打声招呼?”
轻佻的表情,不阴不阳的语气,岳钧将这一切都收在耳目之中,他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即便自己想躲也躲不过,那么,只有硬闯!
岳钧的父祖都曾在岳家嫡宗中惹下泼天恩怨,这些年轻一辈的岳家少年们身上延续了这种恩怨,因而,绝大多数的岳家少年,都以欺凌岳钧为乐趣,且不抱丝毫的同情心。
此刻发生的这一幕在以往曾无数次的上演过,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岳钧默默忍受着,尽量减少自己外出的时间。不过,现在,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抬着头的岳钧从眼前两个少年的肩上看过去,做着判断。
每日去演武场晨练的岳家少年不下千数,不过走这条道回家的,倒只有百余人而已。
“百余人么?”岳钧嘴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来。
“和你说话呢,岳钧你这贱种,想找打了是不是?”矮个的少年高呼了起来,声音中带了一丝真气,响彻在整个青石阶道之上,后续沿着青石阶道上来的少年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岳春,让一让!”对着矮个的少年,岳钧心中一片平静,淡淡说道。
“从我胯下钻过去!”岳春眼神放出光来,无疑,这样羞辱着岳钧能让他有着莫名的成就感。
“呼!”岳钧吐了一口气,而后却是一指点出。
速度不疾不徐,朝着岳春的眉心点去,后者微微愣了一下,对于岳钧的奇怪动作莫名其妙,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平时木讷沉默的家伙疯了么,敢做出这种挑衅的动作?
“怎么,你这废柴,想动手?”
岳钧不回答,手指慢慢地平伸着,神色专注,就像是他的手指是最精美的画卷一般,眼中只有这一指。
“你发什么疯,找死是吧?”岳钧的表情和动作让岳春愕然,随后怒气直冲脑门,终于再忍不住,脸上露出狞笑的表情来,猛地伸手抓向岳钧的手指,一股青色的气息从他指掌间腾起,使得他的手爪沉重如山。
“咻……”然而,在此时,岳钧的手指递出的速度忽而一快,堪堪在岳春的手抓上来之前,点中了他的眉心。
“白痴!”岳钧嘴里吐出了一个词来,他眼中精光一闪,岳春的身躯仰天而倒,眼中仍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从青石台阶上滚了下去。
“这是,束魂指?”那个高个的少年将这诡异的一幕看在眼中,身躯一跃而起,抓住了滚下去的岳春,“你怎么会束魂指,这是岳家不传之秘……”
岳钧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迈步,一跨三四个台阶,纵身疾奔。
若是心思细腻的人,会看到岳钧的每一步落下,身躯的每一处肌肉和关节都在这一刻轻轻跳动起来,整个人似于这片地势融为了一体,整个人流露着一种空灵的气质。
这条山道上,近百个少年齐齐注视着岳钧神色宁静,从他的神色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种目空一切的意味,一种彻底的无视。
“拦住这个贱种,别让他跑了!”岳春爬了起来,怒声大吼,青石阶道上全是他的怒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