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程,起来!”脑袋还没有机会对这个声音做出分析,身上的毯子已经被拖走了。管他呢,保持姿势,应该还早。
“易程,起来,我是麻神!”
“大爷的,这么早吠什么吠!”我不情愿的爬起来,一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我以为还早呢,都块中午了。”
麻神只是淡淡的笑笑,就这么站着,瘦了不少,黑的肯定没到掉到煤堆里面都找不到,但晚上不开灯倒也不是特别醒目。
“你赶紧洗漱,跟我出门。”麻神显然已经是个老板的架势了,口气完全不容商量,没辙,赶紧了事。牙刷塞到嘴里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来,筱簌不在屋里,看来牙膏的广告也不全都是假的。
“麻神,你看见筱簌了?”
“你家马马儿跟秀儿一起买菜去了。”麻神走进卫生间,盯着我,“你小子什么时候跟筱簌好上的啊?”
“你不知道啊?!我5岁那年就跟她好了!”
“少扯,要不是秀儿昨天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呢。”
“什么事情你都知道还得了,CIA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灭你口了呗。”
“别扯远了,你5岁的时候那事儿说来听下。”
“毛!你请喝酒啊!”
“喝酒?!你拉到吧,村里谁不知道你个过敏怂,一喝酒从颈脖子到脚脖子全是酒疹子。”
“那是白的,啤酒未必。”
“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完,跟我出去。”
“催的跟个什么一样!你不跟我说话我早就收拾好了。”
“**赶紧的,文生和铁叉在快枪手等我们呢。”
“大爷的,你不早说!”接下来基本就是油门踩到底了。
麻神的摩托车就停在楼下,居然跟我那个是一个外形的,都是五羊款,“麻神,钥匙,我带你!”麻神扔过钥匙,大马金刀上了后座,“你这车可以啊,还是老版的不带电打火。”说话的功夫已经过了永兴桥,拐进了抄纸巷,快枪手台球厅还是老样子,总算让我找到了点安慰。空调打的很低,老板娘还是那么笑脸盈盈,只是脸上些许增加了点岁月的痕迹。一抬眼,随意那么一扫,铁叉那麻杆儿杵在儿3号台边点烟边笑嘻嘻的看着我,“老五,你来了。”
“铁叉现在是城东派出所的民警了。”文生的舌头还是跟他的头发一样的长,说话着必进球也没打进。
“让你废话,我自己不会告诉老五要你说。”
“就是!你们今天打彩头了没有?”麻神还是老样子,没彩头没劲头。
“我去搞包烟。”我还没抬出脚,麻神的烟盒已经扔到了面门,“一人一包,别嫌少。”
“到底是老板了,麻神,这软中华不是俺们消受的起的啊。”其实几个人里头,我抽烟最讲究,什么牌子的都想尝试下;文生最专一,这么多年只抽阿诗玛;铁叉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抽红塔山的,但是刚才抽的是黄南京;麻神以前是不抽烟的,出手居然就是软中华;其实最滥烟的是红兵,一天3包烟,也就红梅能满足她。
“麻神,点个呗!”
“好!”麻神爽快的答应了,我却没爽快的摸出打火机。
“筱簌昨天给你买的新衣服里怎么会有打火机呢!”铁叉说着话扔过了他的火机。
“铁叉,你怎么知道的???”
“还有什么事情能瞒过这地头蛇啊。”
“文生你说谁呢,**才是地头蛇呢,老子是乡下人!”
“你们别吵吵了,我麻神说个公道话,你们2个地头蛇狗咬狗!”
“麻神,你这话没错,现在铁叉家那边也是城里了,哈哈哈哈……”听了我的话,文生、铁叉都扔下了球杆。
“别了啊,你们谁打的赢我我就让你们谁踩!怎么样?”出于对自己台球水平的盲目自信,我放出了话。
“行!麻神摆球!”
开了球,麻神、文生靠在邻桌上,抽着烟。
“铁叉,你怎么知道昨天筱簌给易程买衣服了?”文生的话刚出口我就觉得有点手痒。
“嗐,昨天我去名品城巡查,正好去看看我姐,正好看到筱簌在那儿付钱,五傻子乐呵呵的在后面跟着呢。不过,真看不出来,老五还蛮紧俏的呢。”
“铁警官你是不知道啊,这小子5岁那年就跟筱簌好了呢。”
“等下,怎么文生也知道,我是秀儿的哥哥又跟易程一个村的怎么都不知道这事儿?”麻神着急的表情让我们笑都不好意思笑。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麻先生!”
“铁叉你也知道?”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么点!”
“铁叉,打你的球!”文生绝对有什么事情想瞒着我们。
“**敢做还不敢认啊?”
“这不是……”
“这不是你大舅子在场是吧?!”
“你!”
“什么?!”
文生愤怒,麻神惊讶。
“其实,是秀儿现在是我女朋友了。”文生脸红了。
“……”麻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又抽出了根烟,文生忙伸手点上。拿人的手短,不对;吃人的嘴软,也不对!我和铁叉只好蒙头打球。
气氛有点沉闷起来,1个不知道该说什么,1个什么都不敢说,2个说什么都不好。我扔下杆子,“不打了,我都没吃早饭就让麻神给叫起来了。”
“我也没吃,早上文生一个电话把我叫到这儿打了一早上的台球。”铁叉急忙应和。
“筱簌和秀儿饭也做差不多了吧。”麻神一开腔,文生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走吧,我去搬酒。”
“筱簌应该买酒了,昨晚她说了有一箱大富豪冰爽的。”
“哦……”
“你们哦什么哦,一夜无事。”
“太熟了不好下手……”
“铁叉,你这个禽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文生……”
“文生,你记得对我妹好点……”
文生怯生生的一声哦让我和铁叉忍的那个难啊!
“结账,文生!”
“铁叉,你说你请的!”
铁警官根本不说话,只是看着文生扬扬眉毛。
出了门,我跟铁叉一道打车,麻神带他妹夫文生,我们到楼下的时候,文生、麻神一人捧着一箱大富豪冰爽。我点了下人头,让他们先上了楼,又在巷口的小卖店搞了一箱,收钱的时候老爷子特别的神情让我意识到他们的也是在这买的。
我进门的时候秀儿正好端菜上桌,看到我又搬了一箱子啤酒,笑了起来,笑的我有点毛。铁叉、麻神、文生没事人似的,弄得我不知所以。
“笑什么?”
“刚才我跟筱簌买菜回来的时候想起你们4个肯定要喝酒的,就在巷口的老头儿哪儿买了两箱,还是用自行车弄回来的。”
“五箱了,老五!”铁叉笑的都要开花儿了。
“不就5箱么,喝了就是。”听见我这么一说,文生都要哭了,“你们3个喝,喝不下去的时候不带灌我的!”
一直没听见筱簌吱声,“秀儿,筱簌呢?”
“这儿呢。”走进厨房的时候,筱簌蹲在地上,手一直摁在肚子上,我慌了,“怎么了,筱簌?”筱簌一抬头,脸通红,我都有点怕了起来。
“还不是让你这个二五笑的,4个人五箱,文生又不能喝酒,你们3个人准备喝成蛤蟆啊?”
坐下来,开了酒,筱簌还没来得及说“没什么菜,大家将就着吃吃”之类的,铁叉就端起了酒杯,“红兵今天不在,我说话,老规矩了。”
“嗯!”4个人一仰脖,干了。
“老五你先吧。”
“我现在就是一鸡头儿……”
“鸡头儿……”文生这么一重复大家都心领神会的笑了。
“你们也知道,我就念那么个专业不是养鸡就是养猪,大不了养鸭、养牛。”
“禽兽学么……”又是文生!
“文生,我们喝一个,你让我说话,成不?”
“你喝一个,我保证让你说完!”
“成!”又一杯。
“给人做养鸡技术员的事情就不说了,说说我跟筱簌的事情吧。”
“对啊,你那个5岁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麻神话一个出口,筱簌就笑的不行了,“麻神,是不是易程又吹他那点破事儿了?”
“没有,他们都知道这事儿,就我不知道啊!”
“易程,你自己说吧。”
“我说点事情真不容易啊!”我一口气又喝了一杯,“这酒我先喝了,这次让我把话说完。”
“你说吧!”
“我5岁那年初夏,那时候我还没上学,奶奶家这边农忙,家里都过来帮忙,‘双抢’么,没人管我,就把我扔在村里幼儿园,那时候我姑在幼儿园做代课老师。中午午睡完,我稀里糊涂呢,就看到一个小女孩一直盯着我看。我只记得,羊角辫,双眼皮,大眼睛,肉嘟嘟的脸,好看!”
“筱簌脸红了!”我并不理会文生的话,接着说下去,“有句话说,如果不想产生爱情,那么最好不要对视超过30秒。我当时就那么对着筱簌,筱簌就这盯着我。”
“其实,当时我就是很生气,哪儿来的一个小黑矮子占了我的座位。”筱簌说的是事实,我也清楚,只是我不想把这件事情描述的那么的不浪漫。
“后来我家搬过来,我念一年级开始到六年级,筱簌都是我的同桌。”
“秀儿,是真的么?”麻神显然不了解状况,他比我们高一级,谁还记得这些。
“我是二班的,这事你得问文生!”
“是啊,要不是初中的时候我去多嘴,筱簌初中的时候也跟我、易程一个班的。”文生微微的笑着,看着我。
“初中的时候虽然不同班,但是你们也都知道的,筱簌的家到我家顶多150米。后来我念了高中,筱簌休学了,后来她念了中师,我们只有放假的时候偶尔一起玩。我考上大学那年,我在家请你们吃饭,就是你们几个都在的那次,筱簌过来敬酒,我就是那么一抬头,发现,筱簌长大了,长漂亮了,而我也想……其实那时候不知道想什么,就是想跟她保持联系。去年年底,在筱簌的算计下,我成功成为了她男朋友。”
我痛快的一饮而尽,“我交代完了。”
“你慢点喝!”筱簌在桌子地下使劲的拉我衣角。
“文生,你说还是秀儿说?”交代完的人可以“点将”这也是老规矩了。
“说个头,先喝酒。”
“文生,你可不能赖啊,今天铁警官、你大舅哥麻神可都在场啊。”
“喝了这杯我就说!”
“那可不行,今天这么多见证人,你得3杯再说话。”
“你完了文生,这话是你大舅哥说的!”这种时候添把柴是我的绝对强项。
“文生,男人么,喝!我赞助你一杯。”铁叉也是默契的很。
3杯下来,文生脸已经红了,“我喝多了说错了什么你们不准揍我啊!”
“冲你这话就知道你没多!”
“喏,还是铁警官法眼如炬啊,快说怎么把我哄到手的。”
“哥……”
“我从北方念完大学回来之后就到了无锡,在无锡我就认识秀儿一个人,余下的事情我就是不交代大家都知道,就是一个日久生情的寻常故事。”
听完这么没营养的交代,大家都看着秀儿,秀儿显然不甚满意,“文生,你是不是人啊!”
“文生你玩完了!”
“麻神,文生对你妹不好!”
“是啊,”麻神故作凝重,突然坏笑了起来,“作为惩罚,让文生吹一个,怎么样?”
“严重同意!”
“哥!”秀站了起来,一把抢过瓶子,“我替他喝!”不容我们分辩,仰头就喝,我们都没见过这阵势,“秀儿,别,我们说着玩的!”
“就是,就是。”纹身也赶忙上来打哈哈。
“我是让你们知道我的实力!”秀儿居然也坏笑了,这世道……
铁叉是个没故事也没嘴皮子的人,麻神是个有事情也不会在这时候说的人,秀儿一瓶之后神勇了不到3杯就“打野兔”去了,筱簌照应着呢。最后一箱酒的时候就剩我跟麻神2个了。文生在桌子地下喊秀儿的名字,铁叉在沙发上叉着了。
“易程,还有一箱晚上再喝吧,正好我们谈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