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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隐阳错住内招所

一辆挂着原A牌号的长途大客车在中原省南部大地上缓缓向前行驶,道路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车越南下,树木越发显得翠绿,同北方小镇中京县相比,树木种类也颇为不同。透过树木,远处即将收获的庄稼在微风中摇曳起伏。车辆还不时驶过城镇,城镇道路两边排放着各种瓷器和工艺品,似乎诉说着这片中原大地曾经的辉煌和骄傲的制瓷历史。

刘杰琏在客车上不时向外张望,对于前方目的地隐阳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从这个地方落脚,会从这个地方转车。人在客车上,不得不随行;车到山前必有路,全由客车来安排。

刘杰琏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默默看着手表,任时间在手中慢慢地流淌,日头不觉已经西下,当看到“中原省内陆开放特区——食品之都隐阳欢迎您!”时,刘杰琏知道隐阳终于到了。看到特区两个字,刘杰琏直犯嘀咕:沿海开放特区耳熟能详,内陆开放特区?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果不是自己误走隐阳,还真不知道这个名字。至于隐阳,似乎恍恍惚惚的听说过,看到食品之都四个字,刘杰琏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己常吃的三都火腿肠、南都村方便面原来都出自这个隐阳。还有政治课本上坚持用毛主席思想教育人,坚持走集体共同富裕的道路的中国十大名村之一的南都村就在这里。

虽然有行路带来的收获,丝毫没有改变刘杰琏的想法:这次再转车时,不能再搞错了,晚上坐汽车不安全,现在唯一的目标是出了汽车站直奔火车站,最好是能买到今晚到三峡的车票,至于南都村,还是擦肩而过吧!

背着挎包,刘杰琏一身轻松地站在隐阳长途汽车站前,左右张望,期待最好隐阳火车站也和汽车站紧紧相邻,这样就不用自己这个外地客瞎找了。

在张望的功夫,身后的隐阳长途汽车站已经送走今天最后一批乘客,值班工人费力地关上汽车站大门,下车的旅客也三三两两不一会功夫一走而空,车站前的商店也在最后一拨旅客的到来之前关门闭店,只有一两户住在店里的人在灯光下做着晚餐。

宽阔的站前大街上刘杰琏显得分外形单影只,初来乍到的他并不知道火车站在何方,他沿着大道向着一处最光亮的楼房直行,心里想着火车站一般有高高的探照灯,现在哪里最亮应该哪里就是车站。走了大概150米,楼房显得清晰起来,当看清“隐阳电业局”字样时,刘杰琏笑了,怪不得这楼亮!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又经过两天多折腾,刘杰琏此时感觉特别疲惫,“寻亮找站”的方式不通,现在想找个人问问还没有行人,想打出租车,现在路上静悄悄的哪有个车影?难道这是一座空城?刘杰琏一下子陷入困顿,蹲在电业局前静静地发呆。

“呜——”一阵火车即将启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刘杰琏一下子蹦了起来!火车站,火车站!声音来自对面,看来自己方向走反了!火车启动的声音离的好像并不远!

来了精神的刘杰琏重新背起挎包向回走,大概走了三百米,一个雕像出现在眼前,在雕像下一个穿铁路制服像是铁路工作人员的妇女在不断吆喝着“住国营铁路招待所,便宜了!住国营铁路招待所,便宜了!”

听着这声音,刘杰琏感到分外亲切,这大概是进入隐阳后,除了自己同车的旅客,这是第一次听见隐阳的本地人说话。刘杰琏急速的向那人走去,心里还怀着侥幸:都是铁路的人,她肯定知道火车站,没准在她那里还能买到车票呢。

“小伙子,住宿?我们是国营铁路招待所,便宜,离火车站还近,还可以代买车票,晚上上车的话还有人叫醒!小伙子,你看中不中?”

还没等刘杰琏说话,操着浓重当地口音的铁路招待所服务员首先对自己的招待所介绍个不停。

刘杰琏停下脚步,慢慢等铁路招待所服务员说完,才问:“现在能买车票吗?”刘杰琏知道当时所谓的国营也就是国有的意思,经过体制改革后,八十年代之前经常出现的“国营”这几个字已经很少出现了,而在铁路系统可能是少之又少的地方之一。

“中——中——,怎么会买不到呢!来——来——小伙子,跟我走,我和你先去买票,再办理住宿手续,看你风尘仆仆的,也走了一天了吧,在我们这里休息一下,我们是铁路内部招待所,便宜还干净!晚上上车还可以提前叫你,真是要多方便有多方便!”没容刘杰琏过多反应,那服务员拉着刘杰琏的胳膊向国营铁路招待所走去。

刘杰琏笑笑,病急乱投医,也许能买到票,万一这家是黑店的话,心想自己是个小伙子,大不了来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刘杰琏跟着服务员进入招待所后门经过几次左转右转,来到设在招待所内部的售票处,刘杰琏这下注意了一下,在这个售票处有多处铁路标志“I”字样,心里说别说,这个服务员大姐没有虚言,这里还真有售票的地方,不愧为铁路内部招待所,待遇就是不一样。见到铁路售票处一高兴,对拉客服务员的看法都提高为服务员大姐了。

“对了,到这里了,我都忘记问你了,你到哪里啊!”服务员大姐问。

“哦,三峡!这是我的通票和录取通知书!加快或中转一张到三峡站的学生票!”刘杰琏将在中京站开的大通票和相关证件递给售票员。

售票员仔细看了一下车票,“不中——不中——小伙子啊,你到三峡咋来到隐阳了?你从BJ直接中转三峡不就成了?因为前面没有接续,你这张通票作废了!”

“啊?不会吧?我在BJ没有买上车票,从票贩子买票到商都,商都也没有买上,所以才中转到隐阳,以为可以在隐阳可以继续上三峡呢,这车票怎能说作废就作废呢?”刘杰琏完全没有想到,以为BJ、商都几次倒腾,手里的车票还作废了。

“这帮趁火打劫的家伙,没少要你钱吧?经过隐阳的K49次刚刚发车走了,再坐下一次还需要等一天,没有那个必要。要不这样,你可以从隐阳买票到樊城,樊城站到三峡站车次较多,离三峡站也没多远了。”售票员向刘杰琏推荐了另外一条线路。

“啊,还需要倒车?我的天,倒车就倒车吧,左右能到地方就成了!最近到樊城的车几点开?”刘杰琏摇摇头,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我看一下,现在是晚上7:15,最近一次列车是凌晨12:45到恭州的过路车,明天上午9:45到樊城,车票还不贵。”进入晚上,加之是内部售票处,所以买票的人除了刘杰琏外就没有别人了,所以售票员也显得特别有耐心。

没有别的选择,离开车时间又不算长,刘杰琏就买了到樊城的车票。

“不对啊,车票不是14块5吗?怎么总共收我34块5啊?”看着找回的钱少了20元,刘杰琏有点疑惑。

“没错,车票14.5元,还有住宿20元,正好34.5元,在我们这里住宿、买票不会算差。”售票员职业性的微笑依旧。

“对,没错,在这里买票都得住宿,要不怎么是内部招待所呢!”招呼刘杰琏的服务员大姐在一边说。

听到这里,刘杰琏一下子明白了,覆水难收,票已到手,钱已花出,再想说个不字也失去意义了,权当20元买个教训,再说人家还让休息4个小时呢,也没怎么算亏,还有不是内部原因,可能现在自己根本不能买到车票。

招待所服务员大姐领着刘杰琏进入招待所房间,刘杰琏一看是四人间,房间只有一位旅客,在看着隐阳电视台1套节目,其他三张床位都是空着。

“好了,你就住这房间,别忘了,你0:45的火车,我零点叫你吧!对了,那位大哥,你还有30分钟就上车了,检票口出招待所后门就是,非常方便,你住我们这里就对了!”招待所服务员大姐安排刘杰琏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原先住宿的旅客。

“好了,好了!”原来住宿的旅客并没有领服务员大姐的情,歪头继续看闪着雪花的14英寸黑白电视。

“中,你们休息吧,我继续招呼客人去了!”说完服务员大姐出门走了。

“你也是被拉过来的吧?要你多少钱?”看见服务员走了,原来住宿的旅客问刘杰琏。

“是啊,糊里糊涂就进来了,我只想买票不想住宿的,谁知道会这样。”刘杰琏把挎包放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回答。

“呵呵,我猜就知道。好了,小伙子,精神点,我该走了!”说着,那个旅客出门乘车去了。

刘杰琏关上房门,将破的不能再破勉强出影出声的电视关闭,房间一下子恢复平静,他现在只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下。

靠着破旧的枕头,将满是污秽的被子扔到一边,刘杰琏仰天看了一眼天花板,合上了眼睛。

“吱吱——吱吱——”还没进入睡眠,就听见房间窗台上一阵怪异的声音传来。

刘杰琏先是没有理会,过不了几秒钟,“沙沙——吱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这下刘杰琏再也躺不住了,不会是遇见小偷来偷东西吧?刘杰琏拎起挎包,就想夺门而出,抬头向窗口看一眼的时候禁不住哑然失笑:

我的妈呀!真有创意,隐阳铁路招待所竟然还养殖着这么大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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