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慢慢流逝,不经意间,天上飘来一片云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阵雨,不一会刘杰琏的身上就湿透了,这下他彻底感觉到了凉爽。虽然阵雨相伴,BJ站前的来来往往的下车、上车的旅客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比中午刚下车时有增加的趋势,刘杰琏静静地站在BJ站前广场上,眼神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售票口,期盼爸爸能够早点回来。
“小同学,买票吗?这有今天晚上广州、CD、西安、WLMQ卧铺,买不买?”正在刘杰琏盼望的时刻,一个戴着帽子嘴上叼着香烟、年纪大概40岁左右的男人操作BJ口音对着刘杰琏晃动着手里的几张车票。
刘杰琏想起了在列车上爸爸的教诲,使劲的摇了摇头:“不买,我爸爸给我买票去了!马上就回来!”
“呵呵,小伙子,不是我骗你,售票口今天的票都卖没了,你爸肯定买不到车票。从我这里拿吧。说说,到哪里?有问题我帮你解决。”显然这个卖票的人看出了刘杰琏是个初行的学生,这下还认准了他,执意向刘杰琏推销自己手中的车票。
“不买,不买,我爸的一个同事才刚刚买到今天的车票,怎么会说全卖完呢?”刘杰琏用亲身经历的事实反驳那个卖票的人。
“哦,那他运气不错,他买的是到哪里的票?”这下“显然”出乎那个人的意料之外。
“西安!”刘杰琏对刚才的车票印象很深,几乎脱口而出。
“呵呵,我就说嘛,BJ到西安的车海了去了,当然能买到了,小伙子你到哪里?你肯定不是到西安,如果你到西安的话肯定也买到票了。你看看,你看看,你等了好长时间了吧,你爸爸还没有买票回来,肯定买不到了,要不这样,我把票先卖给你,等一回你爸爸回来看到你买到票,他就会非常高兴,还不耽误你们的行程,该有多好!”显然,这个卖票的人对刘杰琏发生了“兴趣”,想法设法的让刘杰琏买票。
“先不买,再等等吧!”刘杰琏对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怀着极大的戒备心,口风丝毫没动,但因为人单力孤,又不敢把眼前这个人赶走。
“还有什么好等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瞅瞅,你瞅瞅,就BJ站前这么多人,现在铁道部就开行有数这几辆车,不跟你说,等一下你想买还买不到呢。说吧,我看你也挺可怜的,到哪里?我票便宜点卖给你,卖完这几张票我也就回家了。”那个卖票的人还在继续发动心理攻势。
“还是等等,我不着急。”刘杰琏继续坚守自己的底线。
“别,小伙子,你看看,你看看,有点见外了不是?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来自北方吧,跟我一个战友的口音有点像,如果没有说错的话,不是来自东北就是塞外!”卖票的人不知道怎么,显得那么有耐心,继续跟刘杰琏攀谈起来。
“是啊,塞外蒙古自治区中京县。”刘杰琏见那人不再向自己推销车票,现在实在没事,就随便跟那个人聊了起来。
“嗯,我就说嘛,要不听着就这么亲切呢,中京是产酒的地方,‘塞外茅台中京老窖’那谁不知道。我当初下乡插队的时候就在哪里待过,那酒的味道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呢!”那人一副陶醉的样子。
“哦,你也真的插队去过中京?”刘杰琏对那人的话显然不置可否。
“当然,当然,唉,如果不是插队,我们的青春也不会白白浪费在那里,我也不会混到现在的样子,唉,不说了不说了!”那人显然不愿回忆过去的往事。
刘杰琏没有再向下搭话,看见那人的眼神似乎有些湿润,完全无视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
刘杰琏的情绪显然也受了影响,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卖票人手中的车票。他注意了一下,车票大部分是WLMQ、广州、西安、哈尔滨方向的,至于自己需要的三峡方向车票还真的没有。
“刘杰琏,跟谁说话呢?”正在刘杰琏被卖票人情绪感染的时候,刘忠心的声音从刘杰琏身后传来。
“哦,我不认识啊,他想卖车票给我!”刘杰琏看见爸爸回来,心里石头一下子落地,谢天谢地爸爸终于回来了。
“原来这样,来跟我走!”刘忠心提防着那个人,看离那人稍微远一点,才低低的声音对刘杰琏说:“票贩子,就是这些票贩子倒腾车票,才使售票窗口的车票卖没了,你还搭理他们。”
“票贩子?怪不得!”听到这里,刘杰琏的心里涌起丝丝冷气,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票贩子,看样子他们和正常人一样,脸上并没有写着穷凶极恶四个字啊。
“几个小时前郝叔叔和他姑娘上车了,爸爸,咱们的票也买到了吧?票贩子还说售票窗口没有车票,骗人。”刘杰琏听爸爸揭穿票贩子身份,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
“他说对了,票还真没有!尤其是你们学校所在的三峡市,从去年三峡工程正式开工后,旅行社大肆宣传告别三峡游,去往三峡旅游的人特别多,平时车票就特别紧张,现在学生都在开学,票根本不可能买到。看样子你今天走不成了,我问了一下,连后天的车票都不能买到,我排了很多窗口,都是这样回答。票本身紧张,加上这帮可恨的票贩子中间掺和,我们根本买不到票。”刘忠心眉头紧锁,提起票贩子就深恶痛绝。
“爸爸,买不到票就算了,我们也别买了。看你身上全部浇湿了,排了快一下午队了,一点水也没喝,真是太累了,坐这里先歇歇吧。要不这样,我跟你一起买回家的车票吧,三峡咱们不去了,大学咱们也不不上了,大不了回家再复习一年,明年就考离中京近的学校,反正想去也走不成了。”刘杰琏看到满是疲惫的爸爸,心里充满了内疚,心疼地从包里取水递给爸爸。
刘忠心接过水杯,“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杯中的水快见底才停下,几个小时的排队,期间的艰苦可想而知。听到儿子说到这里,心里满不是滋味:“孩子,这就错了,好不容易考上一回大学,这还没到地方就打道回府,算是怎么回事。别灰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真的从BJ打车去三峡,大不了几千块钱,你妈和我一个心里,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培养出人样来。”
“爸,不成吧,从BJ打车到三峡需要多少钱啊,再说人家也不一定会去,还是算了。要不你在这休息休息,我去再排队买票看看怎样,试试运气!”刘杰琏知道爸爸说的打车去三峡肯定是气话,在走之前,刘杰琏已经在地图上用丝线多次比量过,从中京县到三峡有2100多公里,到BJ这里才走了400多公里,剩下还有1700多公里呢,打车去根本不现实,自己这次上学总共才带了不到2000块。
“试也没有用。别费心了。”刘忠心失落地说。
听到爸爸说到这里,刘杰琏头低下了,一时间父子都不说话了,虽然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照样不息,但他们的整个世界似乎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