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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开

天气很晴朗。太阳透过浓密的云彩将金色的光芒投射在因为渗满了无数鲜血而满是褐红色斑点的大地上,被无数人马战斗时挤压、践踏的大地上扬起的漫天尘埃渐渐落定,散乱着尸体的战场上双方正在收敛着己方战死士兵的尸体,而远方的群山被金色的阳光照耀得分外辉煌。

“又是一场战争,因为人的欲望造成了这一切,世界上美好的东西难道不值得珍惜?牺牲这么多无辜的人,为自己创造利益,那些利益真的值得付出这么多吗?”一名满脸沧桑的中年人站在远处的山顶上俯看着躺满战死士兵尸体满是疮痍的大地,悲悯地自语着;中年人深陷在眼窝中的双眸深沉、智慧又充满了忧伤和惆怅,像是经历过无数风霜;俊美脸庞上的线条深刻,如同雕刻家手中那些因经历过磨难而异常坚强的人,显得无比的坚强。

中年人一挥手,未经打扫到的战场上层叠的尸体堆中一具身体出现在中年人的身前;身体的主人已经昏迷了过去,破碎的战袍上染满的鲜血已经凝结成了一块一块的乌黑斑块;身体上虽然满是尘土,非常肮脏,也并不能掩盖他原先的俊美:二十多岁的样子,刘海一直垂到眼睛上边,显现他的无羁和散漫;本来被束在脑后的长发已披散到了额前;身上满是伤痕,右手已经被火焰烧得焦黑,却没放掉手里紧紧抓着的剑,这些都足见这个人刚毅的个性。

中年带着无奈又疼惜的语气对身前的人说:“我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你真的长大了!跟我回去吧,那里的一切还需要你。这里的事我不能够插手,至于你的孩子和妻子——很对不起你,你必须回去了!你离开已经很久了!”话音刚落,两人就消失在了山顶。太阳仍然照耀这这片群山和山谷里惨战过后的大地,将这一切都照耀得明亮辉煌,只是这一切除却辉煌的同时更多出了些悲凉和沧桑的意味。

已经是晚上了,浓密的树林在苍白的月光的下显得深邃和幽远,远些的小河里,河水粼粼的波浪反射着月光像有无数的鱼儿在水中跳动着冲向前方。米昂走出家门,慢慢踱到了河边,坐到了河边茂密的草地上,夜晚的草地已经凝出了一层厚厚的露水,米昂失神地望着远处水中的波浪,慢慢想起了父亲三年前去战场前在河边和他的一番话。“孩子,父亲要去战斗了!生长在这里,这一切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再逃避了。休斯才两岁,你也只有九岁,你的母亲身体一向很差,你们都很需要照顾,我真的放心不下你们。我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和丈夫,我很想就这样和你们一起在这里愉快地生活下去,我喜欢和你们一起去放牧牵,牵着你的手,抱着小休斯,让暖洋洋的太阳晒到身上;累了我就躺下,看看蓝天,再看看一旁忙碌的你的母亲,看着她投来的责备眼神和温柔的一笑,然后我再牵着你抱着休斯大惊小怪地去追赶那些雪白的羊儿。”

父亲的眼神渐渐有些落寞,“但是因为战争,这些只能暂时地放下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你们。”父亲低头看了看米昂,温和地笑笑,“我可爱的小子,让父亲再抱抱你吧!”父亲抱了抱自己,和蔼地笑笑,“你的脾气倔强,像极了你的母亲,她年轻的时候也很倔强,几乎村里那时所有的小伙子们都去追求她,但没有一个能成功的,尽管后来因为家境不好才嫁给了我,可开始那段时间一直都没给过我好脸色。”父亲说到这里有些兴奋,但是说完这句话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嘿嘿,不管过去了,但是现在我们过得很开心,而且有了你,还有了可爱的小休斯,我很满足这一切!明天我就要去战场了,照顾好自己,我真得舍不得你,也舍不得若亚和休斯,不过到时候我戴着军功章回来,若娅一定会很诧异的:原来他整天懒洋洋的丈夫也会成为英雄!哈哈,你和休斯也会为我感到自豪的!”

当晚的谈话到了这里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远处已经传来了母亲的呼唤声,父亲“呵呵”一笑,拉着自己回了家。后来父亲随队伍参加了战争,却在战场上失踪了。虽然每次战争虽然都有人失踪,但是对父亲,家里人都有着希望,盼望着父亲有一天能够突然出现在眼前,向大家喊:“快来看啊,英雄回来了!”但是现在整整三年过去了,父亲却没有能回来。

“米昂,已经很晚了,快回家去吧!”正在出神想着父亲的米昂突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米昂回过头,看到母亲站在自己身后正静静地望着自己,“母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母亲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米昂,“米昂,你又在想你的父亲了吗?不要再多想了,已经三年了,你父亲多半已经不在了,我也很希望有天你父亲突然能出现在我面前向我喊:‘若娅,你快出来瞧瞧啊,你丈夫回来了,现在的他可是个英雄呢!’呵呵。”若娅说着失神地笑了笑。

“母亲!”米昂轻轻地叫了声若娅。若娅回过了神,“额,今年你考进了帝国学院,你就放心地去吧,考进学院不容易,不要为了我再担心了,家里有你父亲留下的牧场,完全可以维持下去。虽然我身体不怎么样,但是照料牧场也不用多操劳的,不要为了家里的事情耽误了你。你父亲一直想做一个英雄,最终没能做成;我希望你能在学院好好努力,将来在战场上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米昂郑重地点点头,“母亲,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处在达曼帝国的边境线上,米昂的家乡经常要面对奥兰帝国的侵袭,在这里每年都有无数的人被选拨加入军队,参加有奥兰帝国的战争,由此也有很多人在帝国与奥兰边境的蓝特斯战场上丧生。对奥兰帝国侵略者的刻骨仇恨,使得这里的民风愈加的彪悍,人人尚武,同时所有人都对英雄及其崇敬。常年面临战争使这里的人都有着非常丰富的作战与对敌经验,因此帝国学院每年要在边境地区选拔一些学生进入学院,如果在选拔中成绩优异,审查后排除了是敌方奸细的可能,就有资格进入学院;而且对于如果有亲人因为战争而丧生的,这个条件就更加的宽松。米昂虽然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但他选拔时的成绩依然是及其优异的,这样的成绩即使在其他地区进入学院也是绰绰有余的。

“好了,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现在距你去学院还有一个多月,这个月就好好的休息,不要再多操心家里的事了!”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这天下午米昂刚从农场回来就听到弟弟休斯在喊自己;休斯脆生生的声音,抹得乌黑的脸,还歪着大脑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休斯一本正经问:“哥哥,听妈妈说你明天就要去学院了,是吗?”

“恩,是的。怎么了休斯?”米昂笑呵呵地说。

休斯歪着脑袋想了会,“哥哥,你能带我去吗?我想跟哥哥一起去。”

米昂摇摇头,“不行的,休斯还是小孩子,怎么能去学院呢?”

“那么休斯不能去,哥哥会经常回来看休斯吗?休斯想和哥哥一起玩啊?”

“呵呵,哥哥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休斯的,还会给休斯带很多好玩的东西呢!”这些话说得有些违心:帝国学院远在达曼帝国首都菲尔斯特城,乘坐马车也得要一个多月才能来回,只有在学院每年年终两个月的假期里,米昂才能紧赶慢地赶回来一次,毕竟这里是帝国边境,来回菲尔斯特差不多就要两个月时间,对于其他的学生也许这两个月的假期就完全足够了,但是对于米昂来说时间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米昂心里觉得这样哄着休斯有些过意不去,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走,哥哥带你去河边抓鱼!”

“好耶!好耶!休斯最喜欢去抓鱼了!”其实休斯也只能远远地站在岸上看哥哥在水里抓鱼,自己不能下水,尽管如此,每次米昂抓到鱼,休斯都会站在岸上高兴得又叫又跳地拍手。

兄弟两个从河边回来时天刚刚擦黑,休斯跟在米昂身后,手里紧紧抓着鱼篓,鱼篓里只有几条不甚大的鱼儿,但对于小休斯来说这已经很能令他满足了,他一手将鱼篓提到眼前,另一只手不停地逗弄鱼篓里的小鱼。米昂走在前边,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风景,尽管这些风景对他来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更熟悉了,但是从未出过远门的休斯仍然希望能多看看。

“哥哥,明天早上我送你好不好啊?”休斯突然间像是记起了什么,放下了眼前的鱼篓。

“好啊,那休斯要早早起床才行呢!”米昂摸摸休斯的脑袋。

“好啊,我明天一定会早起的!”像是下定了决心,休斯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但是又不放心地对米昂说:“哥哥,如果我不小心又睡过头了,你一定要叫我的啊,不然我会伤心的。”

看着弟弟小脸上严肃的神情,米昂笑了笑,“放心好了,哥哥一定会叫你起床的!到家了,你快去把你的鱼儿养起来吧!”

两兄弟走进屋子,母亲已做好晚饭等着他们了。“我和哥哥今天抓了很多的鱼呢!”休斯举起鱼篓将“很多的”鱼朝母亲晃了晃。

“呵呵,那太好了,休斯又可以把他们养起来等他们变成大鱼了!”休斯确实很喜欢把鱼儿带回家来养,但是每每养了一两天就都全死了,休斯开始时还会为他的鱼儿死了伤心;后来习惯了,他更加乐此不疲地要哥哥抓鱼回来养。

“好了,那你快把你的宝贝鱼儿养起来吧,吃饭了哦!”米昂笑呵呵地对休斯说。

晚饭很丰盛,吃过饭母亲就把小休斯抱去睡了,休斯白天玩得太疯了,估计已经很累了,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在打瞌睡了。

“米昂,明天你就要去学院了,到了学院要注意好身体,恐怕这一去得要一年,这里有一百个金币,你带着去吧,一定要收好,不要让别人看到了。到了学院不要和同学起冲突,你性子太扭了,不关自己的事,就不要去管,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母亲不在身边你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您担心的!”

“那你早些去睡吧,别的我不多说了,在外边一定记得首先要保重身体,听人说卡拉尼克山上很冷,你明天多带几件衣服在外边吧!”母亲叮嘱了米昂就去收拾餐具了,米昂要帮忙,母亲阻止了米昂,“你还是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回了卧室,看到正呼呼大睡的休斯,米昂坐到床边轻轻摩挲着弟弟的脸,“明天哥哥就要离开了,弟弟一定要听母亲的话,哥哥希望你一直能开开心心的!”米昂轻轻地对正在熟睡的休斯叮嘱。似乎是听到了哥哥的话,熟睡的小休斯吹起了几个鼻涕泡。

早上天色微明,米昂早早地醒了,转头看了看正缩在自己身旁还熟睡着的弟弟。弟弟红彤彤的笑脸上正挂着天真的笑容,时不时还邹邹小鼻子。米昂轻轻抽出被弟弟抱在怀里的胳膊,在弟弟的小鼻子上轻轻捏了捏。

尽管昨天休斯一直闹着让米昂早上一定要叫醒自己,自己要为哥哥送行。但是米尔还是没有叫醒他,梳洗过后,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等着米昂。

母亲对微笑着对米昂点点头,来吃饭吧,今天你就要去学院了,到了学院一定要好好地努力,我们都希望米昂将来会成为一个英雄。呵呵。”

米昂有些压抑,没有说话,慢慢地吃着早餐,若娅也一直没有再说话,早餐两个人吃得格外安静。吃完了早餐,米昂回卧室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弟弟,轻轻在弟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帮自己拿好了的行李。

母亲微微地笑了笑,“走吧,去洛克镇的马车已经在外边等着了,我们快走吧!”

去菲尔斯特城必须要先到洛克城再转乘别的马车,学院负责这个区域的人员也早已在洛克城等候。

若娅帮米昂放好行李,转头对米昂笑笑,“开心点哦,你还没去过菲尔斯特城呢,听说那里很漂亮呢,你去了一定要好好看看啊!”

“恩!”米昂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勉强地笑了笑,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动了,米昂掀开车帘将头伸到窗外向母亲看去,“母亲,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一定要!”

一直微笑着的母亲看着马车里的米昂笑容顿了顿,脸上很快恢复了正常,“呵呵,一定!”母亲向马车挥了挥手,“路上保重!”若娅看着远去的马车,大声地说,马车已经远了,若亚低下头,轻轻地说:“孩子!保重!”

马车越走越远,米昂透过车窗向后看去:母亲还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自己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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