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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异域

凌峰刚被王老头带入研究所,便忍不住泪流满面,一把抱住王老头,哭道:“我凌峰平时趾高气扬,今日落得个家破人亡,除了你和亦飞肯收留我,真不知还有谁会这样做!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王老头老脸一红,忙将凌峰从自己的怀中拉开,笑道:“臭小子,别做些多余的事情了!我的研究所中有许多像龙心一样厉害的人物,快去结交结交吧!”

凌峰一惊道:“什么?你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王老头神秘地说道:“就是一个训练基地,专门培养像你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怎么样?了不起吧?快快去吧!”说罢,便推了凌峰一把。

凌峰被推得向前跑了十多步才停下。回头一看,已不见王老头的影踪。他只得独自在这个宽广的研究所内漫步。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研究所。空间奇大,气氛诡异,凌峰走了半天,也只遇见了三个人: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和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

凌峰觉得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长得都差不多,并且都只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比自己丑。而天下的女人虽然众多,而在凌峰的心里也只有两类:一类是长相普通的女人,另一类则是美女。对长相普通的女人,凌峰从不作过多的评价,因为他曾经说过:“你与其花这么多精力对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品头论足,不如多去瞧瞧美女。”而对于他心目中的美女,凌峰可是做了一个详细的大纲来进行分类,在此,我就不一一道来,以免各位误以为在下拼凑字数;但如你有空可以亲自问问凌峰,因为他的“美女大纲”可是意外地体现了一个纨绔子弟所最为缺乏的才华和耐心。

凌峰遇到的这三人都以奇怪并且充满敌意的眼神注视着他,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出于习惯,他对这三人也报以冷眼,并且快步离开。而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凌峰正在琢磨是否要这样无头苍蝇一般地胡乱走下去,无意中拐了一个弯,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望无垠的草原,和风习习,辽阔宽广,给人一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要不是抬头看见的是研究所那高高的顶篷,不禁让人怀疑自己是否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凌峰惊得合不拢嘴来。他不断地回头查看之前的路口,不敢相信自己仍然是在研究所里。

“有没有搞错啊?这个好色老头的研究所到底有多大啊?”凌峰心存疑惑地试探着在这草原上步行。

尽管头顶是研究所的顶篷而非炙热的阳光,但却有股股的暖风不断迎面吹来。齐膝的绿草在风吹下有如波浪般泛起涟漪,凌峰踏在上面感觉像地毯般柔软,并不时发出悉悉索索的脆响声,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凌峰越发地享受这种感觉,并不断地赞叹王老头竟然在研究所内藏有这样的宝地。突然一颗枯树映入眼帘。干黄的树干了无生气,与身旁那广袤无垠充满生机的草地格格不入。

“绿头小子,你迷路了吗?”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将凌峰吓了一跳。

凌峰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枯树旁竟然还斜靠着一个人。这人一身牛仔打扮,头戴一顶宽边帽遮住了面门,个子很高,身材偏瘦,凌峰十分奇怪自己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有这么大的一个人在这里。

凌峰上下打量着此人,发现他一动不动,有如一座雕像一般,不禁皱眉道:“你是什么人?一个人躲在这里吓人有什么好玩?”

牛仔打扮的那人叹道:“我并非故意如此失礼的。只是我实在是太过喜欢这里平静的感觉了,所以不忍出声,还请原谅我的怠慢之罪。”

凌峰胸中有限的墨水实在搞不懂这“袋满之罪”到底是啥意思,不过看字面来理解的话,既然他都说自己的罪连袋子都装满了,那么他至少也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胚子。

凌峰哼道:“我又不是警察,你就算有天大的罪孽也与我无关。不过呢,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见不得光’的阴险小人。所以你也不要浪费唇舌来和我套近户了。”

牛仔揭下脸上的帽子,表情古怪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见不得光?”

凌峰这才发现此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年约五十上下,奇怪的是他的C国语言竟然说得如此之好。不过凌峰一直对老外没有什么好感,况且对方还是“见不得光”的坏胚子,因此一脸不屑地啐道:“哼,你既然害怕别人知道你‘见不得光’,为何却要去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呢?可见你的人品低劣到了极点!”

老外阴恻恻地说道:“你果然有古怪!有话直说吧,又何必一语双关,拐弯抹角呢?”随即便用一种凌峰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起来。这种语言发音古怪,主要侧重于鼻音与一种类似于打嗝的声音,直让凌峰听得汗毛倒竖。

凌峰皱眉道:“死老外,既然会说我们国家的话,却要故弄弦那个什么……反正意思呢,就是说你装腔作势,一脸坏相,结果呢,就是说你不是什么好人!”

老外把脑袋一歪,眯着左眼问道:“你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语言吗?你是假装听不懂还是真的听不懂?还有啊,你刚才是想说‘故弄玄虚’这个词吧?”

凌峰嫩脸一红。被一个老外纠正错误,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凌峰恼羞成怒地说道:“混蛋!我们C国几千年的文化,岂是你一个大鼻子老外能够知晓得到的?叽里咕噜说了半天鬼话,怪不得大家都叫你们做‘洋鬼子’,可见十分有理的!”说完后,凌峰脸色稍缓,并暗暗为自己刚才的表现而鼓掌,感到自己声色俱厉,完全是满分为自己扳回了一局!

老外一改先前紧张的表情,面带微笑地说道:“哈!你这小子真有意思,害得我刚才还以为你是那个人的爪牙呢!”

凌峰奇道:“我一直都是单独行动,为何会突然变成‘那个人’的爪牙呢?还有,‘那个人’到底是哪个人啊?”

老外大笑两声,走到凌峰面前,将手中的宽边帽扣在了凌峰的头上,并拍了拍凌峰的肩膀道:“原来一切都是个误会!在此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本名叫肖恩,与C国文字里的‘雄’字近音,大家都叫我铁雄。你呢?奇怪的绿毛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凌峰本来十分介意别人谈论他的头发,但此人态度友好,何况自己本先恶言相向,但对方却赠予帽戴,而这帽子戴起来也确实挺舒服的,便干咳两声,笑道:“既然是误会就好……你看起来也不怎么坏。我叫凌峰,别人都叫我峰哥……还有,我的头发其实是蓝色的,象征无际的大海一般的蓝色。”

肖恩自言自语了几句,随后笑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峰哥了,呵呵……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峰哥赐教了。”

凌峰见这五十岁左右的老外竟然毕恭毕敬地称呼自己“峰哥”,不禁有点轻飘飘起来,笑着说道:“朋友,有话就说吧。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那个什么呀?我一时想不起了……反正意思就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肖恩陪笑了几声,然后表情神秘地问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见不得光’?”说罢,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峰。

凌峰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不是他自己说的吗?“袋满之罪”嘛!罪孽连袋子都装满了,难道做的事情能见得光?他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是什么意思?等等,其中一定有诈……对了,他既然是坏胚子,就一定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这个就叫做做贼……对,做贼心虚!他怕我真的知道他做的坏事,所以故意前来试探我的。哼哼,不过他一定没想到如此阴险的一招能被绝世聪明的峰哥给悉破吧!我就来个将计就计给他瞧瞧!

凌峰想定后,潇洒地摸了一圈帽沿,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精神焕发,双眼发光地微笑道:“这个很简单!原因就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做过的事情。”

肖恩脸色变得阴沉,缓缓问道:“哦?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凌峰大笑三声,指着肖恩的鼻子,义正辞严地说道:“是你自己的过度掩饰,反而透露了你的秘密!”

肖恩脸色大变,低头仔细回味着之前与凌峰的谈话。

凌峰轻轻摘下肖恩给他戴上的宽边帽,用手轻轻抚摸着帽沿,然后拢了拢自己蓝色的秀发,表情难过地说道:“想不到你为人如此友善,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坏胚子。哎,真是可惜啊可惜……”

话音未落,只见肖恩低头冷笑了几声,猛然抬头,相貌陡变!

原先碧蓝色温柔的双眼,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原先苍老且爬满皱纹的脸颊,变得光滑而充满活力;原先乌黑干瘪的双唇,变得红润而丰满;原先零散且稀疏的牙齿,变得整齐而亮白……

凌峰惊得连退五步,脸色苍白地问道:“你……你是什么东西?”

肖恩抬起他那年轻俊美的脸庞,对着顶篷惨笑三声,说道:“想不到我铁雄退隐多年,仍然被识破身份!还被这年轻的人类称作‘东西’,可见我的时代早已完结……罢了,罢了……”

说罢,肖恩便“噗通”一声倒地不起,没了声音。

凌峰渐渐从惊吓中平复过来,看见倒地的肖恩没有了反应,而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并非那么恐怖,不过就是肖恩眼睛变红,人变年轻而已,与王老头大战龙心时一拳就将水泥地打了一个窟窿相比,也算不了什么。

凌峰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查看肖恩。然而他发现肖恩并没有晕去,而是躺在地上暗自哭泣。

凌峰感到肖恩看上去十分可怜,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帽子轻放在肖恩胸前,叹道:“想不到你其实这么年轻。年轻嘛……其实是好事,你又何必哭泣呢?”说罢,偷瞟了肖恩一眼,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如何。

谁知肖恩表情木然地说道:“年轻人,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并不像我看上去这么年轻,其实我已经五百二十三岁了。”

凌峰惊道:“啥米?五百多少……大哥,你**了吗?还是你当我是白痴啊?喂!说点靠谱的好不好啊?”

突然“刷”的一声,肖恩一弹便坐了起来,表情古怪地看着凌峰说道:“什么?你不知道我们血族的秘密吗?那你怎么会认出我的?怎么会知道我见不得光?”

凌峰表情尴尬地一边假装咳嗽,一边含糊其辞地说道:“这个……嗯……我当然知道的。我呢……咳……只是想听听你亲自说出这个秘密而已……”

肖恩微微一愣,便又变得十分懊丧,低声说道:“说不定你是王圣韬派来的……哎,我就知道这个狡猾的人类当初骗我来这里就不怀好意,想不到他却如此残忍,竟然想到先让我自己重复说出这个秘密,然后再来取我性命……罢了,我风光了这么久,干了这么多坏事,确实也理应遭此报应!”

虽然肖恩说了许久,但凌峰却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只见肖恩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那颗枯树旁坐下,叹道:“你和那藏起来的王圣韬都听好了,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重复我族的秘密了。”随即闭上了双眼,戴上了宽边帽,徐徐说道:“我们血族虽然与你们人类外形并无二致,但却是完全不同于你们人类的一个存在。你们人类虽然自诩为食物链顶端的‘万物之灵’,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你们人类之上,却还有我们血族。我们之于你们人类,就如同狼之于羊一般。你们以世间万物为食,而我们却以你们人类的血液为食。”

凌峰目不转睛地盯着肖恩的嘴巴,颤抖地说道:“吸……吸血鬼?”

肖恩点头道:“这是你们对我族的称呼之一罢了。人类圈养牲畜,而我族却圈养你们。你们之中少数的知情者痛恨着我们,称我们为‘鬼’,而我们却不以为然。你何时见过狼会在意过羊的憎恨?我族的人丁稀少,而这也是自然规律,越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其能力就越强,而数量就越少。就如同金字塔一般。本来一切都如此的完美,如此的井井有条,直到你们人类中异类的崛起,才破坏了我们血族长久以来的统治。”

凌峰汗流浃背,他从未听过如此神奇的故事,呆呆地问道:“人族中的异类……那是什么?”

肖恩瞟了一眼凌峰,冷笑道:“真是明知故问。当然就是你们所谓的‘亚神族’了。血族的历史文献上清楚地记载了当时血族与亚神族曾经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可惜的是,最后我们血族完败。亚神族自始至终只出动了三个人,便轻松灭掉了我族十万精英!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屠杀更为贴切。”肖恩顿了一顿,脸上阴霾密布,似乎在想象那一场大战的惨烈,低声续道:“这场屠杀虽然有绝大多数原因在于我族的轻敌,但亚神族确实是强得过分。传说他们虽然是人类,但却完全不同于人类。他们不像其他人类存在着巨大的弱点,相反,他们不止没有弱点,而且还似乎不受自然规律的限制一般。最后,我们血族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出统治地位,退出历史舞台,仅仅只为了生存,而在阴暗中苟且活着……”

凌峰大呼一口气道:“这‘亚神族’还真是可怕!”

肖恩点了点头,恶狠狠地说道:“可不是吗?就靠三个人便改写了历史,使得我们血族从当年的王者到现在的影子,真是既可怕又可恨……”

凌峰轻拍肖恩肩膀,鼓励道:“大哥你也不要气馁,振作起来吧,再强的对手在咱们朋友的联手之下也会变得粉碎。你瞧……”

说罢,凌峰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树枝交予肖恩,笑道:“你折断它试试。”

肖恩轻轻一折,树枝断为两截。

凌峰又从地上拾起七八根树枝,扎为一捆递予肖恩,笑道:“你再试试折断这个。”

肖恩轻轻一折,树枝碎为粉末。

肖恩皱眉道:“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凌峰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地上的碎末,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感到自己的小学生活竟然都是在谎言中度过的。

肖恩见凌峰毫无反应,冷笑道:“为何还不动手?打算用紫外线还是直接将我扔在阳光之下呢?王圣韬在哪儿?怎么还不出来?”

凌峰一脸迷惑地抬起了头,问道:“王圣韬是谁?你怎么一直叫他?我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凌峰并不知道王老头的名字,故有此疑问。

肖恩凝视了凌峰片刻,不解道:“我不知是自己变得糊涂了,抑或是你太高明了,我真的看不透你!”

凌峰还待说几句话,突然眼前一花,肖恩瞬间不见了。同时,他感到右边颈侧一凉,有一件硬物碰触到了自己的皮肤。凌峰一惊,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只听耳边传来“咦”的一声,肖恩不知如何又瞬间回到了原地,而凌峰竟然抓了一个空。

凌峰惊慌地原地打了几转,喃喃道:“我敢打赌刚刚肯定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还有人在我耳边‘咦’来‘咦’去的……老外,你也要小心,有埋伏!”

肖恩没有说话,却一脸兴奋地看着凌峰。

凌峰被那对红色的瞳孔盯得头皮发麻,不禁狠狠地说道:“你想怎样吗?老外吸血鬼?劝你别打我的主意哦,我今天可是吃了很多的大蒜,刚刚就放了几个蒜含量超高的屁,能够杀你于无形之中。”

肖恩突然摇头失笑道:“真是一场闹剧啊!我看你装疯卖傻,竟然以为你是低级的人类,想不到,你竟然是我们一族的。”

凌峰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们一族的?你说我也是吸血鬼?”

肖恩点头笑道:“或许你假装不知道,或许你真的不知道,不过,你和我一样是高贵的血族。我也是刚刚才确定的,一定错不了的。”

凌峰半信半疑道:“虽然我觉得吸血鬼很酷,但我不记得自己被他们咬过,也不记得自己害怕阳光……阳光?……见不得光?”凌峰突然拍腿叫道,“啊哈!怪不得我说你见不得光时,你激动得很,原来你以为我早已知道你是吸血鬼了!哈哈哈……”

肖恩笑而不语。

凌峰笑得喘着气道:“你说我也是吸血鬼,我还差点就信了呢!拜托……那你告诉我,怎么变成蝙蝠啊?怎么隐身在影子里啊?怎么变出獠牙来吸血啊?哈哈……”

肖恩摇头笑道:“看来你好像是真的不知道呢。你说的这些只是后期人类的无聊想象而已。不过我们确实是有自己的绝招的。就像你的手刚才展现了一下高速运动,这招就是我们的招牌能力之一。我们虽然拥有与人类相似的形体,但实力却远远高于人类,无论速度、力量,还是生命能量,都是普通人类的好几倍。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你带我离开这里的话,我便指导指导你。”

凌峰感到自己似乎越来越相信肖恩的话语,但心中还是有许多疑问,不禁问道:“如果你是这么了不起的血族的话,离开这里有何难处?”

肖恩微笑道:“我们还没有熟络到要互相开诚布公各自的弱点吧?”

凌峰皱眉道:“有何不可呢?那我就先告诉你吧。我的弱点其实就是……咦?我的弱点是什么?”凌峰逐渐发现这个问题似乎是自己出生以来到现在第一次在考虑,不禁陷入了沉思。

“凌峰小子,别上了这老狐狸的当了!什么血族人族狗族鸟族,你别听这怪人的胡言乱语!快过来我这里!”突然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沉静。

凌峰转身望去,赫然看见王老头站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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