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黑阴沉着脸,注视着宋大河和丁南空空的床铺,沉声道:“人呢?”唐峰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了,明明临睡前所有的人都在的,怎么忽然就少了两个人呢?难道同时去茅厕了?这似乎不大可能,他急忙推醒苏小山和周东海,周东海哼哼唧唧的还不愿意醒,唐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才把他掐醒,一看是唐峰,埋怨道:“老唐,你小子深更半夜撒什么疯,不让人睡觉?”可是一看唐峰的脸色极其凝重,又看到了站在屋里的王老黑,才意识到出了事情,一骨碌爬了起来。
揉揉眼睛,周东海看到了屋里缺了两个人,而王老黑又阴着脸不说话,诧异道:“队长,那两个家伙去哪了?你怎么来了?”王老黑哼了声道:“这应该问你们自己,一个屋睡觉,连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清楚?”周东海一拍脑袋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半夜起来解手,当时迷迷糊糊的,发现屋里边好像一个人都没在,我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苏小山这时也坐了起来,反驳道:“我看你是真做梦吧,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呢,我和老唐呢,难道也不在屋里?”周东海有点糊涂了,想了想说也对啊,即使那两个家伙不在,你和老唐也因该在啊?难道我真是睡迷糊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王老黑,他深深叹了口气,用一种极其失意的语调道:“来之前,罗团长就偷偷把我叫到一边,跟我说现在的抗日斗争极其艰难,日本人收买了很多东北抗日队伍中的败类,威逼利诱帮他们做事,而且他相信队伍中已经渗透了不少这种人,这次来老龙山的队伍的所有成员,并不能保证个个都百分百的可靠,很可能就已经混进了日本人的特务,让我处处小心,我当时还笑他太过谨慎,自己的弟兄都是出生入死,摸爬滚打一起过来的,怎么会有这种人,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我就觉得宋大河老是有些不对劲,他好像总在监视和跟踪我,我一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宋大河那个人我知道,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受苦,后来加入了马帮,跟着咱们的队伍一起走到了现在,跟小日本打仗的时候也总是舍生忘死的冲在前边,说他被日本人收买当了特务,我还真有点不能接受,可是看现在的情形,唉……!”
“那丁南呢?丁南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是特务?”唐峰疑惑的问道。
“丁南这个人背景比较神秘,他是廖参谋的人,你们知道廖参谋本不是咱们马帮的成员,而是在咱们整编成革命军之后才加入的,据说是上边的委派,丁南在队里是廖参谋硬塞进来的,这件事罗团长也和我说过,所以丁南如果是特务,我也并不感到特别吃惊。”
苏小山问道:“队长,即使他们两个不在,也不一定就能断定他们是日本人的特务啊,也可能是嫌山上枯燥,偷偷溜下山回营地去了呢。”
王老黑看了看他道:“就在刚才,有人去我的屋里偷走了那个盒子,从身形上看,应该就是宋大河。”
“盒子?那个藏水洞里的青铜盒子吗?宋大河偷那个干什么?”苏小山诧异的问道。
“这还不明白?奶奶的!那小子肯定是财迷心窍,以为那里边有什么宝贝,偷走去卖钱了!”周东海恨恨的骂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他是贪财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带走那个盒子,即使他偷走了,也不一定能打开,关于这个盒子的事,我现在还不能和你们讲的太多,因为这里边关系到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来之前罗团长就已经嘱咐过了,而且事情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几个都会或多或少的接触到这件事的真相,包括我在内。”王老黑莫测高深的道。
几个人都有点摸不到头脑,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越来越复杂了。
周东海疑惑的问道:“队长,如果那个盒子真像你说的那么重要的话,怎么现在盒子丢了,但是你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在意似的?”
王老黑轻轻一笑道:“盒子并没有丢,宋大河偷走的,只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看看那三个人的神情愈发显得疑惑不解,才又解释道:“我提前准备了一只相同的五子连心盒,放在我的房间里,两只盒子做的极其相似,如果不是我在真盒子上做了记号的话,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宋大河又不可能打开盒子看看里边的东西,所以他偷走的,只是假的而已,至于那只假的五子连心盒从何而来,这又牵扯到一个身份非常重要的人,在事情没有结束前,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不过盒子的来历我可以告诉你们,就像唐峰猜测的那样,那个山洞确实是六门神教的一个秘密据点,五子连心盒也是他们用来放置重要的物品的,而那个人的身份也和六门神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时房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人推了开来,几人一惊,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丁南,苏小山伸手就要去摸枪,王老黑使了个颜色,苏小山就没动弹,死死的盯住了丁南。
丁南沦的跟个落汤鸡似的,睁大眼睛看着屋里的几个人,老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们几个这是干什么呢?队长,你怎么在这?”
唐峰缓了缓脸色道:“小丁,你这老半天不在,去干什么了?”
丁南道:“唉,别提了,前半夜没盖被子着凉了,半夜起来拉肚子,出来后刚要回屋,忽然看见一个人影抱着个东西往外跑,看样子特别像宋大河,我就感觉有点奇怪,就喊了一声,谁知道那人一见我喊,跑的更猛了,我心说是不是日本人派来刺探情报的,就跟着追了下去,一直顺着下山的路追了半截,那小子越跑越快,后来就追丢了,所以现在才回来,咦?宋大个子怎么不在,难道那人真的是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都将信将疑的看着丁南,半天不说话,丁南道:“你们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偷了你们钱似的?”王老黑忽然打个哈哈道:“没事没事,宋大河是跑了,估计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那小子吃不了苦,当逃兵了,谁也不用管他,都赶紧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回营地。”
“回去?不等日本人来啦?不是说小鬼子要来这抢东西么?”周东海还要问,被苏小山拉一把。王老黑呵呵道:“上头来命令了,前线吃紧,兵力空虚,让我们赶快回去,这次任务到此为止。”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
周东海见他身影消失,问苏小山道:“小山子,你怎么不让我问了?队长是卖的什么迷魂药?”苏小山嘻嘻笑着不说话,唐峰便道:“队长那是扯淡,莲花寺也没有什么宝贝,我们被派到这,就是来找那只青铜盒子的,现在盒子找着了,当然要回去了。”周东海好像还是似懂非懂,还要问时,唐峰已经转身回到床上躺下了。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好,几人早早的就起来收拾好了东西,等天一蒙蒙亮,王老黑就来喊他们集合,走之前,王老黑塞给了执事的和尚一沓钱,让转交给慧云主持,那和尚一看直念阿弥陀佛,赶紧接过来揣到了怀里。
当时东北人民反日战争已经是如火如荼,各种抗日武装已经结成统一战线,所以他们回去得途中除了需要避开大队的日本部队外,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从恒仁到通化,再到白山,一路上只拣山高林密的小路走,在第二天的下午,他们已经到了营地的所在地白山黑石岭山脉,眼看离营地越来越近,众人都有些兴奋,周东海五音不全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在最前边。
在黑石岭深山里穿行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他们团所在的山头,在山腰上,一座座秘营在参天古树中连绵不断,由于伪装的极其隐秘,不走近了看,根本无法发现。
等到了警戒范围内,王老黑学了两声山雀的叫声,那是他们自己的一种暗号,表示是自己人,没过多久,浓密的山林中闪出了两个战士,一看是他们,跑过来满脸堆笑道:“吆,是王队长回来啦,这次出山捞到不少油水吧,有没有什么洋烟,先给兄弟们整两包,免的回去分不够。”
王老**:“去去去!少他妈废话,老子这次出山那是去吃斋念佛了,有个屁油水,赶紧给我闪开,我还有要紧事报告团长呢!”边说边拨拉开那两个站士往里走。那两个战士一听撅着嘴,小声嘟囔着又返回了暗哨处。
等到了营地,几个人直奔罗天洪所在的帐篷,到了门口让执勤的战士进去通报,然后让唐峰他们几个先不要进去,暂时在外边等命令,执勤的战士出来后叫王老黑进去,王老黑抱着那个盒子,钻进了帐篷里。
一进帐篷,里边是一张木制的简易办公桌,几个木头凳子,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胡子的正是罗天洪,另一个王老黑也不认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那人,身材中上,三十多岁,一脸书生气,瘦瘦弱弱的,不过两只眼睛极有神采,罗天洪一看王老黑进来,笑道:“王黑子,你小子终于回来了,可把我们给盼苦了,来来来,我给介绍介绍,这位是军委的杨政委派来的指导员,姓顾,顾指导员,你们以后互相多亲近亲近。”
那个人伸出手来道:“这位一定是罗团长常常提到的王队长了,一看就是一员虎将,怪不得你们团长老是夸你,鄙人顾云晖,初来乍到,还需王队长多多关照。”
王老黑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哪里哪里,我是大老粗一个,做事比较鲁莽,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要顾指导员指点指点。”
罗天洪一看说行了行了别客气了,你们都赶紧坐下吧,等两人落座,罗天洪问道:“怎么样,这次任务顺利么?”王老黑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外层的包裹,一个古色古香的青铜盒展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