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无论是对苏珊娜来说还是对于伊恩来说都是最难熬的。苏珊娜因为自己伤势的不断反复,心情也不断反复。她不时地会抱着伊恩大声抱怨,哭泣。有时还会对伊恩大发脾气。而伊恩则寸步不离地守护着苏珊娜,任凭她对自己大哭大闹,因为伊恩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苏珊娜,那个脱去了坚硬的外壳和硬刺的苏珊娜。渐渐地,苏珊娜开始平静下来,虽然拿掉纱布后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偶尔会有些光感,但是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态了。
离开医院后,苏珊娜也开始慢慢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虽然一开始有些艰难,但是苏珊娜知道自己必须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因为她不可能永远靠着伊恩过日子的。苏珊娜在协动队的日常生活一般都会由她的副官陪着她,如果有会议需要参加,苏珊娜的副官也会跟去,主要是在一旁做一些笔录。其实苏珊娜在一般的生活中已经开始习惯一个人了,只是在工作中还需要副官的帮助,比如对装备的例行检查,对队员的例行考核,以及对战斗飞行器的检测的日常维护等等。
苏珊娜慢慢感觉到自己在工作中的力不从心,她知道自己如果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话是没有办法胜任现在的工作的,她觉得自己应该乘早让出队长的位子,找个合适的人接替自己。
不过事情也并非一直都是毫无希望的,一个月后苏珊娜就接到有人捐献角膜的通知,随后协动队也一起筹资帮苏珊娜凑齐了手术的费用。苏珊娜顺利地接受了手术。
“手术非常成功,”主刀医生对等在手术室旁的伊恩一行人表示,“接下来就要看病人自己恢复的情况了,如果恢复的好的话,不出两个月就能恢复视力了。”
“那真是太好了!”伊恩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消息了。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大家,”医生处于对患者的考虑,说出了自己的一些顾虑,“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不能复明几率还是存在的,所以我建议大家不要给患者太高的期待,以免到时患者不能接受失明的事实。”
“那医生,患者不能复明的几率有多少?”伯纳德迫不及待想知道。
“几率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因为患者不仅仅是角膜烧伤,视网膜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所以主要还是看患者视网膜恢复的情况,”医生非常客观地向一行人解释着,“我们会给患者配制一些药剂,这种药会有助于患者的恢复,但是如果患者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都没有办法恢复视力的话,那以后恢复视力的可能性基本上就···,”
医生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都明白医生的意思。
苏珊娜苏醒后医生也把情况向苏珊娜做了说明,苏珊娜表现得很平静,感觉上已经接受了这样的情况。苏珊娜恢复的一段时间里伊恩并没有怎么陪着,一直都是副官零波丽陪着,那是因为之前伊恩为了陪伴苏珊娜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过任务了,所以那段时间伊恩基本都在出任务。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终于到了拆纱布的时候了,没有出任务的队长们都来到病房陪着苏珊娜,当然伊恩也不例外。
但当医生解开纱布后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因为苏珊娜的视力并没有恢复,仍然只是有光感,没有办法看清楚。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医生也感到很疑惑,“患者恢复的也很好,为什么会这样呢?”
“没关系的,”苏珊娜这是倒是十分的坦然,“反正手术之前的一个月我基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真的,大家也不用为我感到难过。”
“你在恢复的时候,有什么地方感到不对吗?”医生对苏珊娜没有恢复视力着实感到奇怪,虽然说不能恢复视力的几率是存在的,但是苏珊娜的恢复是相当好的,恢复视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刚开始没有觉得什么,”苏珊娜开始回忆自己这两个月来恢复的过程,感到好像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您刚开始给我用的药让我眼睛觉得很舒服,”
“那是药力的作用,如果感到很舒服就对了,”医生解释道,“那个药是用来治疗你的伤的,”
“但是大概到了第二个月开始每次给我用药的时候我的眼睛就会感到一阵刺痛,有时还会疼痛难忍,我一直以为是您给我换了药的结果,所以一直就没有说什么,”苏珊娜现在想来感觉这件事好像有些蹊跷,“医生您是给我换过药吗?”
“没有呀,”医生觉得好生奇怪,因为自己根本没有给苏珊娜换过药,“一般患者用着有效果的药我们是不会轻易换的。”
“那我为什么后来会觉得有刺痛感呢?”苏珊娜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我会去查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医生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把要换掉才对。
就在这时苏珊娜的副官零波丽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她立刻镇定了一下,“大家都来了,我好像没有赶上队长拆纱布,怎么样了?”
“没有怎么样,还是老样子,”菲利克斯回答了副官的话。
“苏珊娜这段期间用的药都是由你看着的吧,”伯纳德觉得零波丽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好像十分地恐慌。
“药什么的我是不太懂的,医生拿来什么药我就给队长用什么药,”零波丽慌忙解释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医生怀疑有人换了苏珊娜的药才导致了苏珊娜的视力没有恢复,”伊恩也在一旁观察这这位副官的反映,之前他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被伯纳德一提醒,伊恩也开始注意到了。
“怎么会呢!”副官依然一脸无辜地解释着,“怎么会有人换掉队长的药呢?再说我对药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如果有人换掉了药我也是没有办法知道的呀!”
“是这样的吗?”伯纳德越发觉得零波丽可疑了。
“难道你们怀疑是我换掉了队长的药吗?”零波丽从之前的紧张渐渐地变成了恐慌。
“好了,大家不要再瞎猜了,”就在这档口苏珊娜开口了,缓解了这紧张的气氛,“在医生没有查出结果来之前我们都不要瞎猜测,冤枉了好人就不好了。我相信零是不会这样做的。”
零是苏珊娜对零波丽的昵称,苏珊娜一直把零波丽当成是自己最好的拍档和朋友,因为零波丽比自己小很多,所以苏珊娜也常常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妹妹般看待,有什么事都为她挡着,无论零波丽犯了什么错误苏珊娜总是以包容的态度来对待她。每次有行动苏珊娜总是保护着零波丽,尽量不让零波丽受伤。其实说到这次行动苏珊娜会受伤也是为了保护零波丽,因为那个毛毛躁躁把晶体石拿走,最后导致炸弹爆炸的人就是零波丽。也就是说导致这次苏珊娜受伤的也就是她的副官零波丽。可是零波丽却对此事只字未提,根本没有对伍德报告这件事。
“都是我不好”伊恩在大家都离开后,跪在苏珊娜的床前,“如果我没有去执行任务,坚持向司令请假到你恢复就好,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你在说什么呀,”苏珊娜语气很柔和,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抱怨,“作为协动队的小队长是不可能不出任务的,司令答应你陪我一个月已经是很宽容了,我们不应该再奢望什么了,有些事情如果注定要发生,那么就是你陪在我身边它还是会发生的,不是吗?”
“可是,”伊恩还是觉得是自己的疏忽造成了苏珊娜今天这样的结果,“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该怎么补偿你才好呢!”
“伊恩,”苏珊娜依然很平静,“你别这么说,你不欠我什么,倒是我前一段时间一直缠着你,还对你无理取闹,还大叫大嚷,把你折腾的很累吧。”
“我是心甘情愿的,”伊恩觉得自己以前太不关心苏珊娜,现在正是自己补偿的时候,“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关心你,只知道一味的要你多爱我一点,却不知道原来你一直是这样辛苦地活着的,是我太疏忽了,对不起。”
“是我不好,”苏珊娜觉得现在正好可以让伊恩拉开距离,“是我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前对你说了那么多任性的话,现在想来真是过意不去,以后你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要再来了,不然会影响到你的任务的。”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伊恩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苏珊娜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没有做错什么,”苏珊娜依然冷冷地,“是我之前太依靠你了,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要靠自己,所以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
“苏珊娜,我知道你这两天心情不好,”伊恩觉得可能是刚才的事情打击到了苏珊娜,所以苏珊娜的情绪才会变得那么低落,“我想你需要休息,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想要找我的话,随时找人联系我吧。”
“好的,”苏珊娜并没有转头,而是直直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医院的事情还在调查,但是苏珊娜还是决定离开医院暂时住在协动队自己的房间里,这样如果队里有什么事情副官找起自己来也方便些。可是自从那天的事情以后,零波丽一直没有主动去找过苏珊娜,一直对苏珊娜避而不见,即使必须要见面的场合,也是低着头避免正视苏珊娜,虽然苏珊娜的眼睛是看不见的。这也许就是虚心的表现吧。
苏珊娜最后决定主动找零波丽,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因为这也关系到他们之间将来的是否能顺利地一起行动。
“零,”苏珊娜在零的搀扶下回到房间后,并没有让零波丽离开,“你等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队长有什么事吗?”零波丽心里一阵紧张。
“我是想跟你说一下,”苏珊娜静静地做在椅子上,“你做好准备,司令随时都有可能让你接替我的位置。”
“队长,您在说什么?”零波丽心里的顿时起了疑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其实在这次手术前就跟司令谈过了,”苏珊娜完全没有提到换药的事,“无论手术是不是成功,我都不会再当这个队长了,我还向司令表示你是接替我的最佳人选。”
“队长,”零波丽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适合当队长的,我没有您的能力,您还是别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苏珊娜语气平静,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说的是真的,其实你知道吗,我跟你还真的是有几分相似。我刚加入协动队的时候也像你一样锋芒毕露,有着强烈的企图心,但是当时的队长林莲非常包容我,可是我并没有在意林莲队长对我的包容,最后林莲队长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从那以后我就告诫自己要收敛自己的锋芒,不要有太大的企图心,这样会导致行动的失败。”
“队长,”零波丽感觉到苏珊娜想要对她说什么,但是她心里的恐惧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没有什么企图心的!”
“有企图心没有什么不好,”苏珊娜又告诉了零波丽另一件事,“你的前任就是因为完全没有企图心而在行动中丢了生命,所以当我发现你有强烈的企图心时,我就意识到你一定是我将来的接任者,所以我才选你当我了的副官。零,我以为这些年对你的历练可以磨掉你身上的一点锋芒,可是你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对的用心。”
“队长,”零波丽这才感觉到苏珊娜对自己居然用心到如此,“我辜负了您的用心,”
“不是这样的,”苏珊娜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说这样不好,但是以后你当了队长后切记要收敛你的锋芒,因为现在的这6位队长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你在他们面前资历是完全不够的,所以你一定要虚心向他们学习,即使做他们的后应也不要有任何怨言,直到你自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为止,明白了吗?”
“队长,”零波丽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攻破了,泪水不断地流出,“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为我付出,我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利欲熏心,我是鬼迷心窍,我对不起你!”
“你不要再说那些了,”苏珊娜知道零波丽就是那个换药的人,但是她并不想怪她,“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了,你这样做对来说我未必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这样做正好让我可以早20年脱离政府的控制,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嘛!人生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队长!”零波丽见队长完全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就更加难过了,“你就骂我吧,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完全是可以恢复视力的!”
“我说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苏珊娜站起来慢慢地摸着走到零波丽的身边,“零,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对协动队真的有些厌倦了,所以你能够让我离开协动队我是真心想要谢谢你,所以你那件事我一定会替你摆平的,你以后就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了,明白了吗?要不然那些正义感很强的队长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明白了吗!”
“我明白,”零波丽完全被苏珊娜的善良的心给感动到了,“队长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不但不追究还让我接替您的位置,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这么做完全是处于自己的考虑,”苏珊娜和零波丽两人面面相对,虽然苏珊娜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零波丽一直在流泪,她伸手摸到了零波丽的脸颊,帮她拭去了眼泪,“零,我觉得我没有看错你,你一定会成为一名比我更好的队长的,好了,不要再哭了,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儿离开协动队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暂时做你的副官帮你一把,等你成长了一点后我再离开。”
“不,队长,”零波丽觉得队长不能离开,这样自己也许还可以找到补偿队长的办法,“你不能走,我需要你!”
“我知道,”苏珊娜温柔地抱着零波丽,“零,不要再想去那件事了,就让那件事随风而逝吧,也许以后我还会要找你帮忙呢。”
“义不容辞,”零波丽打心眼里敬佩自己的这位队长,在零波丽的心里苏珊娜就是她永远的队长。
后来医院的确查出是有人换了药,但是苏珊娜却坚称是自己让护士换的药,是自己不想复明,理由就是自己可以乘着这个机会让政府除了自己的名,这样自己就能有个自由身,可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虽然大家还是觉得零波丽换掉药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苏珊娜一直这样坚称,大家也就没有办法了。
之后政府方面果然通知了伍德将苏珊娜立刻从协动队除名,协动队不得将苏珊娜留在队里,即便是留在协动队,政府也是不会发放津贴给苏珊娜的。伍德将此事告知了苏珊娜后,苏珊娜在得知此事后表示希望伍德司令能够让自己先留下来帮帮零波丽,等她等够成为独当一面的队长后再离开。伍德自然是应允的,他知道苏珊娜其实是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这样做至少可让苏珊娜暂时有个容身之所。
苏珊娜以后的生活到底会是否会如她所愿,在现在看来还是个未知数。